落云舒忽的想起了昨日的事来,拉着楼书音问,“楼城主,昨夜赵家堡少主大手笔拍下瓶养容丸,闹得沸沸扬扬,我当时不在场,你与我说说后面的事。”
“……”
陡然被她这么一问,楼书音有些茫然,扭头看向角落里站的楼英,回过头来看向她,“据说是因着赵云深与人竞拍银钱不足,他儿子又大出风头,让人看了笑话。”
角落站的楼英听言,默默点头,昨日他是在场的。
“哦。”落云舒点点头,心中喟叹,这会肯定还在劝她那宝贝儿子,一指飞镖就这么栽在了一个纨绔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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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可好不容易攒的银子,给你买瓶养容丸怎么了?说出去,儿子也是给你长脸!”面对程可卿的指责,赵秦晟是半点也不退让,还很自豪。
“晟儿,娘就这个样子了,你花这些钱,还不如……”程可卿实是不愿指责儿子,奈何他这钱花出去撞枪口上了,做娘的能帮着挡一点是一点。
赵云深在旁看着,他是见惯了他们母子俩这副德行,偏偏这火又不能真撒他们身上,若是让那个人知道了,非被扒一层皮不可,“行了,赵家堡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以后注意点。”
“知道了,爹。”赵秦晟应得不情不愿,指不定还在想他老爹没钱就不要装大款去漫天喊价,输了赖我身上。
一直趴在窗边躲着的徐谦雯赵林允俩人,见事情有了收尾,彼此拉开几步,不必再躲着不吱声了。
犹在生气的赵云深闻声看向他二人,沉吟一会,对赵林允说,“好好的跑去哪川中做什么?放着你表哥不管,追那野和尚,赵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干净了!”越说越气,“让人跟着你,不是让你借势胡作非为的!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大了也不省心!”
赵林允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般骂,愣在了那里,眼泪哗啦啦的流,半天才缓过神来,软软糯糯的喊,“爹,我错了。我不该不听爹的话……”
见女儿哭,赵云深的心就软了,那个女人本就命不好,以往哪次见不都是红着眼的,谁想她的女儿也如此肖她,哭起来一个模样。
“知道错哪了?”赵云深装腔作势的问了句。
赵秦晟一看就知道他老子又心软了,没哪次重责过,朝徐谦雯挤眉弄眼,你看。
“知道,我知道,呜……我不该跑去川中,不该丢下表哥不管……”赵林允说着说着委屈得想大哭一场,眼泪像断线的珍珠,刷刷落个不停。
程可卿最见不惯的就是哭了,拉着赵云深,“老爷,隔墙有耳。”
“嗝~”赵林允打了个嗝,止住哭腔,左右望望。她可不想名声就这么毁了。
本想借此来压压徐小子退婚的苗头,也只能作罢。
赵云深皱了一角眉,盯着赵秦晟看了晌,垂放在腿上的手,指节一曲,勾住腰间系的锦囊,拨弄一二,“你这个当娘的平日也多尽尽心,眼看着就要及冠了,还这般毛燥性子,说的过去吗?”
“我知道,晟儿是个性跳脱了一点,比不上琛儿,是你的正经儿子。晟儿也打心底未曾……”
正经儿子?赵秦晟抓住重点,竖起耳朵想听个缘由。
“行了,行了。说这些做什么!琛儿性子闷,晟儿与他玩的极好,这一趟来,你叫晟儿去一趟衡山,接琛儿回来小住一段时日。”赵云深想到自己那个儿子赵琳琛,哪愿意再提赵秦晟那混小子,瞥了他一眼,视线落在红着眼不敢靠近的女儿身上,眉头不觉又皱紧了一分。
这个女儿,太不懂事了。
程可卿低眉想了会,实是想不清楚他此举的意义所在,便出言问到:“老爷是?”
“琛儿来信,说到衡山比剑,你也知道,历来皇帝都重视这比剑,会场上出彩的,往后都能在官册上找到名字。
琛儿不想掺合官道的事,好在我赵家堡在江湖上还说的上话。比剑,琛儿不愿参加那就不参加,回家小住一阵,正合我意。”赵云深顿住话语,微叹了口气,道:“哎!老夫也是许久不见琛儿了,甚是想恋。”
“是啊,自他六岁离家、上山,一住就是好几年回家,中间也只下过一次山,匆匆一面。
现在想想,我这个当娘的可真是失败。带在身边的长不大,没带在身边的却长成了个小大人,脸板起来,我这个当娘的当时竟没认出来,造孽啊!”话落,程可卿搁下手中捏的茶盖子,端了茶送到唇边轻呷。
赵云深听言,沉默下来,摊放在腿上的手紧握起来,心里默念,琛儿是该回来住一阵子了。这世间,还有当娘不识子的,说出去,可不是笑话?
“老爷不说话。琛儿是怎么想的,给娘的只言片语都没有?”最后一句,本应该是陈述句,却偏偏被她说成了疑问句,话里的哀怨之意也尤为明显,怕是当事人在这里也经不住这话里透出来的埋怨。
“这有什么好说的,你也知道自个儿子是个什么性子,那就是个闷葫芦,给老夫寄来的信,也就区区八字。字字金贵!”说到这,赵云深就觉得来气,这哪像个当儿子的,让他出门学艺,几年不着家,我这个当爹的也就忍了,现在好不容易修来一纸书信,两巴掌大的纸,囫囵写八个蝇头小字,看着就来气。
赵云深索性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来,两指一撑,将信给抽出来,摊开勒齐。
程可卿凑过去一看,抬手压住嘴边笑意,抬眸对上赵云深的视线,说到:“难得琛儿肯放功夫到练字上了。”
“夫人!”赵云深无奈低喊到,眉头皱成了疙瘩,脸上满是气愤、无奈之色,抬手将信递给凑过来的赵秦晟,“你也看看。”
“哈哈哈……”赵秦晟笑眯了眼,拿着信给徐谦雯看,“表哥,我哥的字可真难看,你第一次写没见着这样…哈哈……”
赵林允想看又不敢凑过去,缩在角落,红着眼看着。
程可卿跟着笑了阵,出言又道,“我是为你考虑,不想让你生气。这小子虽说性子闷,却也没学着做事稳重、周全,就这信,你看看!能看吗?”
话落,程可卿强压下笑,从袖中取了帕子,抬手揩去眼角沁出来的泪,说到:“说实话,琛儿握惯了剑,这拿起笔杆来写信,定是废了钱财的,指不定他这回来小住的日子,你要怎么搜罗笔墨了。”
“不就写一个字……”赵云深是不能理解的,自个这儿子有学武的天分,怎么就没有写字的天分?
多大了,字写的像狗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