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娘娘,你听奴婢说一句,如今皇后风头正盛,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于姑姑蹙眉,完全不赞同宫玉秀的做法。
“怎么?前些日子还说得那么好听,什么这里的近身守卫都被你买通了,你呢,也会倾尽全力帮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现在才几天,让你办件事就拖拖拉拉的,你是在耍我吗?”
“玉妃娘娘,你想哪儿去了,只要你想要的,无论如何,奴婢都会帮的,只不过,皇后现在真的动不得,你忘记香花她们两个侍女了吗?她们才刚刚被杖毙,皇后这会儿肯定会提防的,皇上跟众多大臣们自然也知道了,若是您再……万一失手了,那么不仅您会有危险,宫王爷也会有危险的啊。王爷如今在前线打仗,咱们就别给王爷添乱了。”
“放肆,你一个小小的掌事姑姑,谁许你这么大胆子说本宫了?”
“奴婢知错。”于姑姑脸色一阵难看,却只能低头。
“你给本宫滚出去,本宫再也不想看到你,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娘娘……您先别生气好吗?奴婢也只是不想让王爷有后顾之忧,皇后分明是故意的,她想把事情越闹越大,闹到最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玉妃您谋害皇后,她也是想把王爷的后路砍断啊,若是奴婢没有猜错的话,皇后现在想要对付的,就是王爷以及王爷手下的八万将士们,您在帝都闹的事情越大,对王爷越是不利,不管王爷这次能不能破了图安城,他都……”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吗?你以为我是被抓回来的吗?呵……我若不想被抓,只怕他们就算本事再大,也不一定能够抓得了我。”宫玉秀冷笑,姿态高扬,双眸冰寒,讽刺的看着畏首畏尾的于音。
难怪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父王,因为她胆子太小了。
“玉妃……”
“没错,我就是故意回来的,不弄死杨楚若那个贱人,我寝食难安。我早算准了她不会直接杀了我,她复仇的决心那么强,又怎么会想不到,如果我死了,父王很有可能就会叛乱,只要父王反了,对她的复仇大计,将会是最大的阻碍。”
宫玉秀阴森一笑,继续道,“不管我在帝都里有没有弄出什么事情,她都不可能把父王留下来,因为留下父王,对她就是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巨大的威胁,既然如此,那我静静的呆在玉妃宫,等待结果,或者把皇宫搅得天翻地覆的,又有什么区别。”
于姑姑仔细思考宫玉秀的话,确实是这样。
宫家军的威胁太大了,不仅皇后,只怕连皇上也觉得触犯到了皇权吧。
“如今,无论我怎么想方设法对付她,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最多就是加派人手软禁我,让我无法跟外界接触,而我,必须在图安城破的时候,把她给杀了,只有这样,父王的免死金牌才能救得了我,救得了整个宫家。”宫玉秀一字一句道。她不怕杨楚若做什么,因为杨楚若要把事情闹大,就得让她折腾出什么事,这也是她唯一的机会。
“玉妃娘娘,奴婢久在宫中,看的事情也多了,娘娘这么做,别说不定能够杀了皇后娘娘,就算杀了皇后娘娘,即便有再多的免死金牌,皇上也会想方设法,除去娘娘与王爷的,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皇上冠宠皇后,皇上绝对无法咽下这口的气的,娘娘这么做,那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即便是这样,那我也认了,只要杨楚若那个贱人能死。”宫玉秀双眸喷火,杨楚若三个字,就像一根刺,每次提到她的名字时,都能把她刺得生疼生疼的。
于姑姑见她森寒阴狠的模样,简直与当初当进宫时的天真无邪差了十万八千里,若不是一路看着她成长,她根本无法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于姑姑踌躇的问,“娘娘,您跟皇后闹得水火不容,只是因为……因为长公主的仇吗?”那如果她知道长公主是她害死的,她会不会也这么疯狂的对付她?
“是,她杀我母妃,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若不杀她,我枉为人子。”
于姑姑脸色陡然苍白起来。
她多想告诉宫玉秀,她才是她的亲娘,她多想告诉宫玉秀,长公主的死不是皇后杀的,她根本没有必要跟皇后闹得那么僵,这样对她没有一点儿好处。
可是……她如何能够说得出口呢?
难道说,是她杀了长公主吗?如果她说了,玉秀还能跟她心平气的说话吗?
就算她说了,玉秀也不一定会认她为母的。
何况,玉秀跟皇后的矛盾早就有了,长公主的事情,不过是一个爆发点罢了,就算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她的偏执,也不可能跟皇后化敌为友的。
乔书棋将背靠在门边,静静的听着,心里一阵阵无奈,仿佛只有靠着门边,她才能有那么一丝安全感。
宫玉秀的话,她听出来了,想让她跟苏姐姐和好是不可能了。
苏姐姐的态度,她也看出来了,想让她跟玉秀姐姐和好,那更不可能。
她知道她们三个都回不到过去了,她只是不想让她们自相残杀,可这一切……有这么难吗?
乔书棋正想进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于姑姑的话,乔书棋的脚小登时站住。
“那娘娘想要怎么对付皇后?”
“很简单,我宫爷爷曾经教过我阵法,也教过我一些巫术,虽然我学得少,但对付她,足够了,你只要帮我弄一些东西进来就可以了,当然,你若不敢,那便算了。”“只要玉妃能够开心,奴婢做什么都愿意,只不过,玉妃宫被重重把守,想要拿东西进来,谈何容易,奴婢倒是有一个法子,兴许能够杀了皇后。”
“哦……什么法子。”
“皇后跟乔贵妃关系不是很好吗?既然我们毒不了皇后娘娘,那我们便把毒下在乔贵妃身上,还有乔贵妃寝宫的熏香上。奴婢就不相信,乔贵妃中了毒,奄奄一息的时候,皇后娘娘会不去看她,只要皇后娘娘去了,奴婢便有办法要了皇后的命。”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紧接着一声低沉的警告声阴狠的响起,“于音,我警告你,整个皇宫,你想动谁我都不管,但你若敢动乔姐姐,小心我现在就杀了你。”
于姑姑莫名奇妙挨了一巴掌,直被打得脸上火辣辣的抽疼着。
于姑姑顾不得脸上的疼痛,继续道,“娘娘,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您若想要除去皇后,这就是最好的办法,而且这个办法,比任何办法都来得好用,不过是区区一个乔书棋,娘娘若是想要姐妹,以后不管您想要多少个,都可以结拜,奴婢相信,她们绝对不会比乔贵妃差的。”
“啪……”又一个响亮的巴掌响起。
宫玉秀怒瞪于姑姑,几乎隐忍着心里喷薄而出的怒火,“我最后告诉你一次,乔姐姐在我心里,无论是谁,都无法取代,你若是敢伤她一根头发,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我是想除了杨楚若,但是我不会利用乔姐姐,我更不会伤害她。”
于姑姑欲言又止,话到嘴里又吞咽了下去。
“我安排你的事情,你只管搞到我手上来就好了,那些东西都很普通的用品,他们不会怀疑什么的。”
“玉妃娘娘……您再考虑一下吧。”
“我不需要考虑,你想帮就帮,不想帮,我自会找别人。”
“玉妃娘娘……”
“另外,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我父王的老情人,你就可以管我,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我也不可能会认你当我的继母妃的。”
短短一句话,彻底伤透了于姑姑的心。
不会认她……她早就知道她不可能会认她的,她只想默默的陪在她的身边,只是,如此草率的,当真能行吗?
宫里水深,皇后分明已经怀疑了她,却还要放她进来玉妃宫伺候玉妃娘娘,其用心,让人不得不多想,只是她说再多,玉秀也不可能会听的。
于姑姑百般无奈之下,只能答应。
若是玉秀真的让别人去做这件事,万一暴露了,于她大大不利,而皇宫里,能相信谁?即便是亲姐妹,也不可能相信,她只能帮她了,若是出了什么事,便由一力承担。
宫玉秀脸色这才好些许,缓和道,“只要能除了皇后,本宫可以让父王收你做姨娘,只要你乖乖听话。”
于姑姑哭笑不得。
收她当姨娘……她还能有这个命吗?她还能一家三口,过幸福的生活吗?只怕难了吧。
玉秀是真傻还是装傻。
她明知道,如果她真的当了帮凶,或者她一力承担下所有的事情,她如何能够逃得过皇上的屠杀?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掌事姑姑,又不是宫家的人。
宫王府那块免死金牌,只能救宫王府满门,若是救了她,那宫王府满门可能就得遭殃了。
所以,不管皇后死没死,第一个倒霉的,都是她。
玉儿……她是想一石二鸟,既除了她,又除了皇后吗?
于姑姑在皇宫呆了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哪个主子的心没有揣测过,她的一些小计策,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她呢。
于姑姑苦笑道,“奴婢谢谢玉妃娘娘了。”只要帮保住玉秀,只要能保住王爷,只要能除去杨楚若,牺牲她一个人,真的没什么。
她只怕,除不了皇后,反而还连累她们。乔书棋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抬手想捂住隐隐发疼的心口,不经意间却碰到檀木方格窗,一声细微的声音响起。
乔书棋猛然一惊,里面的两人自然也听到了。
宫玉秀玉手一横,一条黄绫嗖的一下,突然滚长,原本软绵绵的布匹,转瞬变得坚硬,刷的一下,缠住乔书棋的腰身,直把乔书棋往里面卷去,另一只手一抬,就想一掌拍下去。
然而待看到眼前的人是乔书棋后,宫玉秀猛然收掌,差点没把自己震出内伤来。
“乔姐姐,怎么会是你?”宫玉秀惊道。
乔书棋惊恐未定,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要死在那一掌之下,好在,宫玉秀及时收掌了,可即便如此,乔书棋还是吓得不轻。
于姑姑警惕的盯着乔书棋,思虑着她是怎么进入玉妃宫的,这里团团把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
她又进来多久了?听到多少了?
“乔姐姐,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找个太医看看。”宫玉秀想帮她顺顺气,又怕吓到她,只能担忧的看着她发白的脸色。
乔书棋摇了摇头,原本小巧精致的脸上,因为惊吓而有几分惹人心疼的怜惜,脆声道,“我没事。”乔书棋随即看向于姑姑。
她记得,以前在储秀宫的时候,玉秀最不喜欢于姑姑,而于姑姑虽然对玉秀挺好,两人却不怎么说话,此时,玉秀又怎么会跟她这么亲密呢?难道只是因为宫王爷的原因吗?
如果真是因为这个原因,以玉秀的性子,更不可能跟她走得过近才对的啊。
“你先退下吧。”宫玉秀对着于姑姑道。
于姑姑明显不愿意,若是乔书棋将她们的对话告诉皇后,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麻烦。
“让你下去就下去。”宫玉秀拔高声音,隐隐有发火的迹像,于姑姑这才不情愿的离开,过在屋外,随时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于姑姑离开后,宫玉秀马上绽放笑容,那笑容如同以前一样纯粹,率真,仿佛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一般。只是她的腿一拐一拐,一深一浅的,分明就是一个瘸子。
宫玉秀亲自倒了一杯热茶给乔书棋,一边倒着一边道,“乔姐姐,我已经好久没有好好跟你聊聊天了,也好久没见到你了,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想你,你是不是也是担心我,所以才会过来看我的?”
乔书棋没有开口,只是怔怔的看着她一瘸一瘸的右腿,眼里的忧郁又加一层。
“乔姐姐,你能来看我,我实太开心了,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理我了。你现在身子好多了吗?有没有好好调养?”
“乔姐姐?”宫玉秀久久没有听到乔书棋的回音,乔书棋也没有接亲自泡的花茶,只是见她怔怔看着她的右腿。
宫玉秀勉强笑了笑,“右腿瘸了,不过没有关系,还能走路,一拐一拐的,也挺好玩儿的。”
“我去找个太医给你看看吧,也许能治好也说不定。”
“不用了,治不好的,要是能治好,也不会拖到现在了,乔姐姐,喝茶吧。”断腿之仇,她总会报的。
乔书棋认真的打量着宫玉秀,她现在太深沉了,深沉得她根本看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右腿断了……她还能那么镇定吗?
“怎么,乔姐姐,难道你怕我在茶里下毒?”宫玉秀阴腔怪调的道,否则,她又怎么不接茶水。
乔书棋勉强一笑,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怎么会,只是有些出神罢了。”
“乔姐姐,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偷了苏姐姐的令牌。”
宫玉秀一喜,眼里的笑容更深了,璀璨一笑,“乔姐姐,你是担心我,所以你才会偷了她的令牌来看我的吗?”
乔书棋别过头,睑了睑眼神,她是不放心她,可是她没有想到,会听到她们的对话。
乔书棋忽然握住宫玉秀的手,恳求道,“玉秀妹妹,你听乔姐姐一句劝,别再针对苏姐姐了好吗?乔姐姐会求苏 姐姐放了宫家,绝对不会对宫王爷怎么样的。”
“可是她现在已经让我父王破图安城了,皇上分三路攻打天凤国,其他两路皇上都有派兵支援,唯独我父王这一边,皇上没有派任何人支援,乔姐姐也该知道,图安城是天凤国最难破的城池之一,如今真的那么好破的话,当初天凤国来楚国和亲的时候,就不会点明把图安城送给楚国,换取杨楚若而让杨楚若名动天下了,她早已动了想杀死宫王府以及宫王府八万士兵的心了。”
“玉秀妹妹,苏姐姐没有你想的那么坏,那可是八万将士,苏姐姐再狠再恨,也不可能杀那么多人的。咱们楚国要攻打天凤国,图安城就必须要破的啊,就算图安城再不好破,也得有人去破,苏姐姐应该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乔姐姐,你太天真了,你也太小看她了,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柔柔弱弱的苏沁了,她的狠毒,你永远不会理解的。图安城的机关陷阱乃是杨家倾力布置的,你知道吗?图安城不是没有办法破,它有,而且只有一个办法可以破。”
“什么办法?”
“你知道图安城有一条无法跨越的阴沟吗?”
“好像听过,据说那条阴沟的水,只要一碰到,当即死亡,俗称黄泉水,黄泉水四面保护图安城,如果无法越过黄泉水,就不能进入图安城,不能进入图安城,更别说破城了,黄泉水宽度极大,长度连绵不绝,其散发出来的雾气,可以把一切流云梯等等都腐蚀掉,就连土掩也不行,不管什么土,只要一碰到黄泉水,就会化为虚无,除非用人体的尸体去填。”
乔书棋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一惊,“你不会想告诉我,苏姐姐就是想逼宫王爷用将士的身体去堵黄泉泉水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将士们的性命,将全部都不保啊。
宫玉秀冷笑一声,“乔姐姐,其实你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所谓的用尸体填黄泉水,只不过是一个传闻罢了,真正想要破解图安城外的黄泉水,就必须用人血浇灌黄泉水,让两股水相融合,继而排除黄泉水的毒性。而那人血,没有数以万计的将士们,把身上的血都给放了,根本填不满,只不过,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罢了。”
乔书棋听得毛骨悚然。
黄泉水那么多,还要找跟黄泉水同等比例的人血相融……这……这得要多少人的性命啊。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乔书棋问。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那黄泉池,说白了就是一个阵法罢了,偏偏这个阵法普天之下,只有这么一个破解之法,因为我的师父,就是阵法高手,天下阵法,他没有不懂的。”
宫玉秀忽然凑近乔书棋,冷笑道,“姐姐,你说,他们杨家的人,是不是都很残忍。”
乔书棋细眉紧紧皱在一起,忍不住说出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这阵法,确实毒辣了些,不过……我想,杨家的人,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他们只是想要保护天凤国,毕竟图安城,是天凤国一道重要的城门,一旦图安城破了,天凤国便危险了。如果别国,或者别人没有想过去攻打天凤国,那自然也没有黄泉池水一说。毕竟这么多年来,图安城的百姓安居乐业,往业商旅也没有出过任何事。”
宫玉秀不爱听了,脸色阴沉沉的,“黄泉池只是第一道关卡,过了黄泉池,还有很多阴狠毒辣的阵法,每一道阵法,都能无情的屠杀所有人,他们杨家若是心思单纯的话,又怎么会设这么恐惧的阵法。”
“玉秀妹妹,我觉得你过激了。杨家设的那些阵法是歹毒了些,可那是图安城,也是天凤国的第一道重点防城,他们防备的,只是别的国家打入天凤国,立场不同,他们也是自卫而已。如果他们把这阵法运用在行军打仗中,那才叫阴狠毒辣。据我所知,杨家三少熟知阵法兵书,可是他行军打仗那么多年,从来都没有用过绝杀阵来屠杀对方,反而一直用最少的伤害,取得胜利,那么多年来,更没有听过杨家的军队虐待过俘虏,或者伤害到百姓。”
“乔姐姐,你就是偏心杨楚若对不对?”
“我没有偏心谁,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罢了。玉秀妹妹,你口口声声说苏姐姐杀了你母妃,你可有亲眼看到?”
“我母妃都亲口跟我说了,还能有假不成?”宫玉秀登时翻脸,说到底,她还是站在杨楚若那边。
“你母妃跟你说的?可是事后我问过当天参与此事的宫女们,她们说,长公主只是让你帮她报仇,虽然指的也是苏姐姐,可她并没有说是苏姐姐杀了她呀。”
“你什么意思?”
“我只想说,也许,你母妃想说的,并不是苏姐姐呢,我仔细推敲过了,当时于姑姑就站在苏姐姐身后,于姑姑跟宫王爷的关系,想必宫里的人,大部份都知道了,她跟你母妃之间,也许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乔姐姐,你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我,也许,我的母妃不是杨楚若杀的,而是于音杀的是不是?”
“我没有这么说,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苏姐姐不可能会加害你母妃,如果她想害的话,早就害了。我相信,你也明白这个道理的,只不过,你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又或者,你根本不想承认,你只想这么糊涂的过下去。”“你够了,乔书棋,你老实说,是不是杨楚若让你来当说客的?”宫玉秀陡然大拍桌子,怒道。
乔书棋眼里一痛,看着脸色狰狞的宫玉秀,忽然觉得,无论她多说什么,都无益于事。
乔书棋起身,哽咽道,“做为姐妹,我不想你跟苏姐姐仇深似海,自相残杀,你母妃的死,你自己可以着手调查,我相信,以宫王爷的势力,宫里肯定还有潜伏着不少你们的人。我来,只想告诉你一声,过了今儿晚上,我便幽居书棋宫,诵佛念经,终身不出了,你……你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一个手握重兵的郡主,而我……什么都不是,你若真想跟苏姐姐自相残杀,我真的,管不了……”
乔书棋说罢,长长叹了一口气,再一次深深看了一眼已经成熟懂事,满身心机的宫玉秀,惆怅而去。
“等一下,乔姐姐,我想问你一件事?”
“说吧。”乔书棋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轻飘飘道。
“我……我母妃她们害死你孩子的肚子……你……你恨不恨我?”宫玉秀眼眶微红,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可她到现在,还是放不下。
“恨……恨又能怎么样?恨了,我的孩子,能回得来吗?”乔书棋苦涩一笑,提到孩子,她的心还在淌着血,“我恨过,但我恨的是自己无能,没能保护好孩子。”
宫玉秀脚步踉跄了一下,心里有一个什么东西上下起伏着。
恨……又能怎么样……死去的人能回得来吗?
是啊,她那么恨又能怎么样,母妃能回得来吗?
可她就是恨。
她不止害了母妃,害了父王,她还得害得她失去白大哥。
如果不是她阻拦,白大哥又怎么可能对她不屑一顾?又怎么可能会去娶百草。
如今白大哥跳崖,生死未卜,这些都是怪她。
宫玉秀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令牌,那是乔书棋从杨楚若宫里偷出来的,也是她刚刚趁着乔书棋不注意的时候偷来的。
宫玉秀阴狠狠的看着那块金黄的令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沁香阁。
青儿一边帮着杨楚若按摩,一边道,“娘娘,乔贵妃果然偷走您的令牌去玉妃宫看望玉妃了,她也偷听到玉妃娘娘跟于姑姑的对话了,这会儿,只怕正伤心着呢。”
杨楚若眼睛微闭,这些日子以来,为了寻找哥哥的事情,她几乎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此时听到青儿的话,低低轻启唇角道,“让书棋看清她是什么样的人也好,到时,我若真的除去宫玉秀,她也不会太怪罪于我。”
“娘娘,奴婢就不明白了,乔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说也是被她们给害死的,乔贵妃怎么一点儿都不恨玉妃她们?”
“所以说她心地善良,她若不善良的话,叶鸿大哥又怎么会喜欢她呢。只可惜,于音那个老女人性情多疑且办事谨慎,这么久了,也没能抓出她的狐狸尾巴。”
“娘娘您也别太着了,于姑姑再怎么谨慎,早晚也会露出狐狸尾巴的,倒是玉妃娘娘,一心想要害死您,若是再留着她,怕是夜长梦多啊。”
“本宫知道,所以本宫让皇上给宫王爷十天时间,十天内若是不能破了图安城,那就休怪本宫不客气了。”
“十天,那还好久呢。”
“若是操之过急,宫王爷叛乱,那更加得不偿失,最近小心提防一些便是。”
“娘娘,那书棋宫,需不需要奴婢多派些人去保护?”
“书棋宫?不必了,宫玉秀待书棋也是有几分感情的,她害谁也不可能去害书棋,至于于音,她更不敢了,若是本宫没有猜错的话,于音就是宫玉秀的亲生母亲,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恨上她的。于音也算是一个聪明人,所以她更不可能再去害乔书棋,倒是要让人仔细点儿,莫要让书棋轻生,本宫看她最近情绪不佳,没有多少求生的意味。”
“是,娘娘。”青儿乖巧的应了一声,继续帮她捏着肩膀,左右两边,各有两个侍女拿着蒲扇帮杨楚若煽风。
时值傍晚,太阳虽已渐渐下山,天气还是炎热的紧,御花园的莲花池边,乃是整片皇宫最阴郁舒爽的地方,杨楚若一把贵妃椅,斜靠闭目,任由湖风吹在脸上,暖暖的,好不惬意。
远处,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犹如最美的天籁之音。
柳叶条儿轻轻摇摆,发出阵阵摩挲的声音,像是在给杨楚若催眠。
这本是很和谐美好的一幕,然而,也就是这么和谐美好的一幕,让杨楚若在不久后几欲崩溃。
“娘娘,乔贵妃来了。”青儿低声道。
杨楚若微微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一袭素雅简朴宫装的绝色女子自远方款款而来,女子出尘淡雅,貌若天仙,一举一动,无不透着大家闺秀的温婉气质。
杨楚若缓缓坐直身子,让下人再添一张贵妃椅。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乔书棋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仪,一双忧郁的眸子里,隐隐有些着急。
她从苏姐姐身上偷来的令牌不见了……她到处都找过了,可依然找不到,她想再去玉妃宫找,可是没有令牌,她根本找不到。
以苏姐姐的聪明才智,这会只怕早已知道她偷了她的令牌了吧。
到底是她遗失在玉妃宫的,还是被人给偷了的?
“书棋妹妹不用多礼,你怎么会这个时候来这里?用晚膳了吗?不若跟我一起吧。”
“不用了,妹妹已经吃过了,苏姐姐,有一件事……妹妹想跟你说一下。”乔书棋踌躇道。
“哦……什么事,妹妹但说便是。”杨楚若亲自倒了一杯茶给她,知道她想说的是令牌的事。
乔书棋有些吞吞吐吐,想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待一想到令牌的重要性,乔书棋还是想把事情一一坦白。
然而,正当她想说的时候,却忽然看到搬着贵妃椅过来的其中一个宫女打扮的人,可不正是宫玉秀吗?
乔书棋一怔,然而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宫玉秀忽然从袖子里亮出一条锋利的匕首,直扑杨楚若。
乔书棋瞳孔大睁,大喝一声道,“小心。”
几乎条件性的,乔书棋用力推开杨楚若,替她挡住那一刀,而那把锋利的刀子,直接插入她的胸口,那力道之大,直接贯穿乔书棋的心口,差点没把刀柄也没入进去。“滴……滴……滴……”鲜血的血水顺着锋利的刀尖流淌而出,一滴滴滴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众人根本没有办法反应过来,杨楚若更被这一推,推得摔倒在地。
等她看清眼前的情况后,整个人直接傻眼了,连心脏都忘记跳动了。
宫玉秀阴狠的抬起扭曲的脸,嘴角带着残忍的笑容,她以为她杀的是人杨楚若,却没想到,在抬头看到嘴角溢血,脸色惨白的乔书棋后,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乔姐姐……怎么会是她……
宫玉秀吓得慌乱松开紧握刀柄的手,整个人倒退两步,怔怔看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从她的胸口透过后背,刀尖冉冉 流着鲜红刺目的血。
宫玉秀紧紧捂着嘴巴,使劲的摇头,她不相信,她不相信自己杀的人是乔姐姐。
“啊……”宫女们陡然惊呼声起来,一个个不断的往后倒退,纷纷惊恐着一张脸。
乔书棋胸口一阵阵的疼痛,疼得她站立不稳,低头一看,却是一把刀子插在她的胸口。
乔书棋忽然笑了,有一种解脱的快感。
脚下一软,跌倒下来。
杨楚若赶紧扶住她的身子,看着她汹涌而出的鲜血后,暴吼道,“太医,快去找太医,快……”
“是是是……”青儿等人这才反应过来,颤着腿,赶紧去找太医。只是众多下人们心里都没底,一刀穿心,这还能活吗?
“书棋妹妹,走,我带你去找太医,你撑着,你一定要撑着。”杨楚若忍不住红了眼眶,乔书棋此时的情形,跟以前裳儿临死前的时候,是那般的相像。
裳儿也是鲜血汹涌而出,乔书棋也是。
杨楚若抱着奄奄一息的乔书棋,只想往太医院而去。
她不能,她不能让书棋出事。
她答应过叶大哥要好好照顾她的,她不能死……
“书棋妹妹,你撑着……”杨楚若一路踉踉跄跄而去,走了没几步,楚宇晨便风风火火而来。
杨楚若看到楚宇晨,犹如看到救命稻草,急道,“宇晨,快,快救救书棋妹妹。”
楚宇晨看了一眼乔书棋的伤势,再看怔怔的还站在原地发呆的宫玉秀,脸色沉重,意欲抱过乔书棋,带着她火速奔向太医院,尽可能的与太医路上相碰。
乔书棋虚弱的摇了摇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她的声音,“苏姐姐,没用的……我……怕是撑不下去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看,太医来了,太医会治好你的。”杨楚若颤抖指了指前方急急而来的太医,声音都在要着颤儿。
太医正欲行礼,杨楚若暴吼道,“行什么礼,马上过来给乔贵妃看看。”
“是是是……”太医们很是无辜,为什么每次奄奄一息的都是乔贵妃,那乔贵妃是皇后的姐妹,要是没法治好乔贵妃,他们这条性命还有吗?
如今看乔贵妃的伤势,只怕回到无力啊。
太医颤抖的把着脉,看着伤势,忽然脸上绽放一抹笑容,欣喜道,“皇后娘娘,快,快把她放下,只要把刀子拔出来,乔贵妃可能还有救,但是不能耽搁,要是再耽搁下去,只怕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杨楚若当即放下,让乔书棋靠在她的怀里。
太医急急的准备好工具,想要拔刀的时候,乔书棋摇了摇头,哽咽道,“叶……叶大哥不在了,活着,对我来说,只是生不如死……死了……我……便可以去找……找我的叶大哥,还有我的……孩子……”
“叶大哥为了你,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轻生呢……”杨楚若哽咽道。她若是没有求生的意志,只怕拔了刀子后,同样也救不活的。
“正因为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所以……所以我一直不敢轻生,如今……挺……挺好的……我只有一件事放心不下,苏姐姐……我最后再求你一件事好吗?”
“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苏姐姐会救活你的。”
乔书棋颤抖的拉住杨楚若的右手,另一只颤抖的握住泣不成声奔来的宫玉秀的右手,将她们两个人的手重新搭在一-起,眼里淌着让人心疼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