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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张虎夜审毕家、金百户无意泄密

当吕小伟透过金百户交代的蛛丝马迹,猜测到毕财主的那个恶心嗜好,顿时将一切的事情全都串了起来。

这个案子,从刚开始的汪二妞突然假死,到后来胡半仙突然看到后,立马有了成仙的说法。

这里面的疑点,主要集中在胡半仙为什么要提出汪二妞成仙的说法,以及特别巧合的测算出来,风水宝地恰好就在毕财主家的后院。

虽说目前还没有将胡半仙传唤到衙门,但是吕小伟经过这么几年的破案生涯,从来就不相信巧合两个字,所以,大概率是因为胡半仙早都知道毕财主的恋尸癖,继而看见长相秀丽的汪二妞尸体,这才蒙骗汪老汉,有了后续的这些事情。

所以,吕小伟连胡半仙的罪名都已经找好了,依照他的所作所为,尤其是编造汪二妞成仙这件事,完全符合大圣律*刑律中,造妖书妖言罪,因为这条律法的构成要素是,凡造妖书妖言,传用惑众者,不分首从,一体科罪,皆斩!

所以,吕小伟就等着胡半仙被拘传而来,毕竟当时有那么多村民作为证人,还有毕家后院停放的汪二妞棺材等等证据,根本让他无法抵赖。

而毕财主的恋尸行为,虽然从大圣律里面找不到律法规定,但是在这个以礼义廉耻为准则的时代,给他安一个不伦的罪名,根本就算不上冤枉。

但是,吕小伟并不打算使用这个罪名,因为这种不在大圣律中间的罪名,没有严格的审判条例,只能是单独上报朝廷,由内阁报告皇上,单独批准,不但耗时太长,而且存在各种不可控因素。

要说对这个丧心病狂的毕财主治罪,其实一条“发冢”罪名就足够了,按照大圣律里面的详细解释是,凡发掘坟冢见棺材者,杖一百,流放三千里,已开棺椁见尸者,绞。

假如吕小伟按照这条,对毕财主判罚,或许有人拿当初汪二妞并没有掩埋说事,对于这一点,吕小伟早已经在律法中间查到相关补充规定,若冢先塌陷、及未殡埋者,开棺椁见尸者,亦绞。

按照这条律法,虽说毕财主已经于当夜暴毙,不管他是吓死的,还是心脏病或者脑梗之类,反倒是便宜他了,但是按照毕财主的年龄,当夜不可能一个人去发掘汪二妞尸体,他也背不动啊,所以,肯定有管家或者下人一起同去,如今只要对毕府所有人单独审讯,不难找出帮凶。

而且,依据吕小伟的推测,毕财主既然有这种恶心的嗜好,那么汪二妞这件事大概率不是第一起,否则胡半仙不可能一看见尸体,就设下如此圈套,所以,毕府的所有人,对毕财主这个家主的这种行为,到底有多少人帮忙,而又帮助到什么程度,吕小伟觉得有必要彻查清楚,按律治罪。

想到这里,吕小伟再次给张虎下令:“派人去汪老汉家调查取证,重点查明汪老汉的自杀,是不是和汪二妞被哄骗拐卖有关,然后将胡半仙捉拿归案。”

张虎脱口而出道:“这还用调查?肯定是他们断了人家的活路,汪老汉才自杀的,否则,谁不愿意活着呢?”

吕小伟瞪了张虎一眼,再次强调道:“证据,审理案件要的是证据,你也想学那些昏官,想当然的判案子吗?”

“是,大人。”张虎眼看吕小伟正在气头上,也没有再敢反驳。

“还有,你亲自带人,封锁毕府,然后单独逐一审问所有下人,查明到底有多少人,曾经帮助过毕财主寻找尸体,或者发掘过坟墓,这件事的难度就是工作量特别大,但是要想查清楚事情却很简单,只要所有人的口供都能相互印证,必然就是事实的真相,这也是我让你逐一单独审问的原因,切记,一定要掌握真凭实据,尤其是后来那些尸体去了哪里。”

张虎听见吕小伟将毕府的审理全权委托给自己,当即兴奋的摩拳擦掌保证道:“大人放心,关于审问的技巧,我在锦衣卫这么多年,也学了不少,相比较审问那些暗探细作,这次审问一些平头百姓,对我老张来说,根本没有难度,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嗯,有信心是好事,但是不可麻痹大意,这挖墓掘坟的罪名,可是死罪,所以一定要慎重,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这会天色也近傍晚,你现在带人去,连夜突审,以防走漏消息,所有定罪之人,明天早上全部带回来,由本官复审后,再作判罚。”

听见吕小伟后面还要复审,张虎有些失望的说道:“大人,您还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吕小伟看着张虎幽怨的眼神,仿佛一个闺中的怨妇,不免有些好笑,刚才审案时候的怒气也是消散不少:“审理案子不存在相不相信,而是最大程度的避免冤假错案的发生,这也是所有案件都要上报三司一个道理,如今本官判罚的案子,免除了上报三司的步骤,虽然说能够快速平息民愤,但是也增大了错案的概率,所以还是小心点为好,万一判错了案子,头都杀了,再发现是错案怎么办?人头可不是韭菜,割了一茬还会长上来!”

听到吕小伟语重心长的叮嘱,张虎也知道大人是为了他好,所以干脆利落的抱拳领命,点了几名锦衣卫,就急匆匆的出门而去。

此时,大堂之上就剩下忐忑不安的金百户了,对于这个和半路截杀锦衣卫的幕后人田老大有关联,却还没有证据的滑头,吕小伟指着桌上的那些赃物说道:“本官的名声想必你也知道,不管是凌迟小能手,还是官场鬼见愁,对于你这个收受贿赂、逼死人命的官员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大人开恩啊,下官,奥不,小人虽然贪了一点点钱,但是并没有逼死汪老汉啊,而且,如今朝廷上下,哪个官员不贪点钱财?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

“你还感觉到冤枉了?”吕小伟冷笑道:“贪财就是贪财,假如你没有沾染上命案,或许我会像古知县他们三人一样,同意你辞职回乡,但是,你敢拍着良心,以你祖先的名义发誓,汪老汉自杀,和你当初判罚案子,而后两次当堂行刑无关吗?”

“这。。。。。”对于金百户这种世袭锦衣卫来说,随口发个誓,那就像是家常便饭,但是吕小伟要求他用祖先的名义发誓,这种事万万不能做的,否则就是到了地府,也没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啊。

“本官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现在去大牢里面,劝告你收下那些锦衣卫,将他们这些年所有干的违法乱纪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自己坦白清楚,本官就不请出太祖皇帝的大诰,来治你的罪,而是将你的罪行上报朝廷,由朝廷对你治罪。想必你也清楚,以你如今的贪腐数量,朝廷或许会留你一条狗命,最不济也能留一个全尸,假如你逼迫本官亲自出手。。。。。”

听到这里,金百户回想起眼前这位钦差的那些恶名,赶紧求饶道:“多谢大人开恩,小人这就将功折罪,只要大人上报朝廷,无论朝廷降下什么责罚,小人都不怨恨大人。”

“好,一言为定,不过本官丑话说在前面,假如你有意隐瞒你和手下的罪行,那就别怪本官无情了!”

金百户信誓旦旦的发誓:“大人放心,小人不是那不识好歹之人,如此大恩,铭记于心。”

其实,吕小伟这么决定的原因有三个,首先是想让金百户心里有了求生欲,这样的话,就能快速省力的得知他和田老大的所有交往信息,以免当金百户以为他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顽固对抗,耗时耗力。

第二个原因,是金百户在同县这么多年,也仅仅是在汪老汉的事情上糊涂了,而且,汪老汉的自杀死亡,虽说和金百户有一定的关系,但毕竟不是金百户亲自动的手,也仅仅能算的上间接关系而已,无论按照当今的律法,还是后世的律法来看,都算得上罪不至死,不像当初的那个知县,收受沾染十几条人命的银子,这才逼得吕小伟搬出大诰。

第三个原因,也就是吕小伟安排给金百户的任务,毕竟他是那些锦衣卫的上司,在一起同事这么多年,要说手下的那点猫腻,金百户一点都不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让金百户去办这件事,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金百户听完吕小伟的安排,转身就急急忙忙想要去大牢,毕竟这件事办的好坏,可是牵扯到他的小命,他怎么可能不着急。

“且慢”吕小伟装作漫不经心的掏出田老大的画像,问道:“画像上这个人你认识吗?”

金百户仔细打量一番,肯定的回答道:“认识,这个人姓田,具体叫什么名字,小人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应天府和同县两地之间的行商,组织了一些人,做一些高卖低买的生意。”

“仅此而已?”吕小伟略有怀疑,但是从始至终,吕小伟都在使用他心通技能,却也只从金百户的脑海中,找到了当初就发现,金百户和田老大夜晚交谈的那一幅画面。

金百户看见吕小伟不太相信,当场赌咒发誓说道:“大人明鉴,前段时间,这个人半夜求见,说是要谈一点生意,小人也就和他见了一面,但是也就一面之缘,后来生意没谈妥,就再也没有交集了。”

“他要谈什么生意?为什么没谈妥?”

“这个姓田的,要雇佣我的那些手下,帮助他押送一批贵重货物,这种事在各个卫所,也都是常见的事情,毕竟朝廷下发的军饷就那么多,不赚点外快,实在是难以养家糊口,所以,平日里没有操练任务的时候,大家都干一些出力押运的活计,毕竟咱们比那些镖局的武器好了很多。。。。。。”

“好了,这些事我也有所耳闻,就当是你们拉练队伍了,本官不管这些小事,后来又为什么没有谈妥?”

“这不是前段时间收到京城锦衣卫传信,让我们整装戒备,一批被押运的重要人犯,要路过我们同县吗,所以我就对他说,我们近期有重要任务,可是他的货物又不能推迟押送,所以就。。。。。”

说到这里,金百户发现吕小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还在心里纳闷,吕大人你不是说不管这些小事吗,怎么又生气了。

突然,金百户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位吕钦差来同县的首要目的,正是调查那些锦衣卫和重要人犯被半路截杀的事情,进而联想到这张姓田的画像,可是这位吕大人拿出来的,难道。。。。。

金百户不敢往下想了,难道自己在无意间,泄露了朝廷押送人犯的消息,也才导致那些锦衣卫全军覆没?这么说来,那个姓田的哪里是来雇人帮忙的,分明是来探听消息的!

“说啊,怎么不说了?好你个金百户,真的是要钱不要命了,京城传来押送重要人犯的消息,你也敢说给别人听,难道那条命令里面,没有保密两个字?亏你还是世袭锦衣卫,你家当差的人里面,就没有教过你上不告知父母,下不告知妻儿这句话?我看你是死有余辜!就算是凌迟处死,你这一条贱命,也换不回那二十名战死沙场的锦衣卫!”

听见凌迟处死,加上眼前这位钦差的那些传闻,当场吓得金百户魂不附体,带着哭腔求饶:“大人饶命,小人可以保证,并没有泄露押送犯人的具体时间和路线,包括人员配置也是只字未提啊。”

“狡辩!实话告诉你,这个姓田的,外号叫做田老大,正是这次半路截杀锦衣卫和人犯的主要元凶,而他们能够准确预判,提前在那个茶摊守着,和你泄露的那些消息密不可分!”

“大人救命啊,小人还想要帮助大人审问那些手下,戴罪立功呢,假如和泄密这件事牵连上,锦衣卫的家法饶不了我啊,求求大人开恩。”

“你下去吧,审问你的手下这件事,你做好了,本官自然会如实上报,至于你的最后结果,就只能听天命了,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