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勿忧行独家调配好的汤药之后,于思奇小睡了一会儿。
等他无意识的从睡梦中惊醒并坐起身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很快就恢复到了和平常差不多的水平了。
之前还喂他服用汤药的宫辰,此刻正在那里和福夕他们继续熬制一些奇怪的药剂。比他先行一步出来的安神父,现在也只能满脸虚脱的坐在角落里,端着一个快赶上脸盆大小的铁碗,时不时的抿上一小口。于思奇注意到,神父的眉头偶尔还会因此而紧皱一番呢。
至于那两位被他强行弄回现实的夫妻,则正在狼吞虎咽的啃食着由勿忧行准备的粗制干粮。从包装袋和瓶装水的外形来看,这显然是他向宫辰讨要过来的产物。
不过到底是采取什么样的方式和方法,于思奇就有点不得而知了。
碰巧在这个时候,花生开始仰头往自己的嘴巴里灌水,刚好撞上了于思奇的目光。后者礼貌的跟她点了点头,结果却发现这人压根没有搭理自己,而是非常直接的又低下头去,继续吃起了东西来。
花生的做法让于思奇有种被冒犯了的错觉,他开始反思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并非是于思奇心胸有多么的狭义,而是在想到自己和安神父为了他们付出了这么多,结果却连声谢谢都没有办法收到,心里多多少少还是那么一点不太平衡的。
越想越堵的于思奇起身四处走动了一下,他先是就近观察了一小会儿药剂的调制过程。中间因为气味实在难闻,提前跑到了一边。后来还见到了正在和拉方索叙旧的愁高,他们这会儿正好在聊过去的往事。
于思奇就顺带听了一点点,发现里面有一部分是自己知道的,就觉得特别没什么意思。
最终,于思奇把目标定在了他早就该去见一见面的安神父身上,打算好好的关心一下他的身体状况。
来到了安神父身边的时候,于思奇见到安神父刚好已经把碗里的大部分汤药都给喝掉了。可还是剩下至少有四分之一左右的汤汁,在那脸盆般的碗底朝着安神父散发着不讨人喜的气息。
安神父把碗举到了嘴巴前,又缓缓地放了下来,最后长叹了一口气,随手就把剩下的汤汁都给倒掉了。
在看到安神父做出如此孩童般的行为时,于思奇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吃惊的。
然而没想到的是,更让他意外的还在后面呢。
“答应我,不要告诉其他人好吗?说实话,这大概是我有史以来喝过最难以下咽的液体了。”
安神父显然早就察觉到了于思奇的到来,只是一直没有跟他打招呼而已。
“我也是这么认为,那玩意确实难喝的很。”
于思奇爽快的答应了安神父的请求,并且顺带还给出了自己的认可。
“说起来,我似乎忘记跟你说声‘恭喜’了。不得不说,你做的确实很不错。”
安神父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然后坐正了自己的身体,看着于思奇说。
“是吗?可是看现在的情形,哪里还能跟‘不错’二字挂上钩呢?”
于思奇在安神父正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决定借此机会,好好跟安神父谈上一谈。
“因为你的种种努力,让我们到目前为止,没有损失‘一兵一卒’。这难道还不足以用‘不错’二字去形容吗?其实说实话,我这边倒已经开始觉得是自己太过谨慎了。因为仔细想想,就算是用‘完美’去形容,都不足为过呀!”
安神父和颜悦色的笑了起来。
“我真不明白神父为什么到现在还能笑得出来,明明你都这样了。”
于思奇并非是在生气,而是困惑与不解。他不明白只是游历了一圈幻境而已,为什么自己和神父都像是大病一场似的。他更不理解,在完全没有收获感激的前提下,神父依旧对此很是乐观。
“是啊,折腾了这么久,我这把老骨头的确有那么一点快撑不下去了。不过在你身上,我却看到了无限的可能。
我不否认,事到如今再跟你提这个确实听上有些过于的虚伪。但是请不要忘记了,正是因为有了你的种种努力,才让我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啊!
所以,作为最关键的人,你为什么要主动的心灰意冷呢?”
安神父在教导于思奇之余,还不忘激励一下他内心的勇气。
这让于思奇此刻的心情,多少有那么一点复杂化了。
“大概是因为明明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结果却连声‘谢谢’都收不到的缘故吧。”
于思奇最终还是没忍住把心里的抱怨给抖落了出来。他知道自己说出这种话可能会让人觉得自己有点‘小家子气’,但是他在乎吗?
一点也不!
“原来是这种事情困扰住了你的内心吗?这还真是...如果方便的话,我倒是愿意给你解释一二。就是不知道,在听完我的种种解释之后,你会不会好受一些。”
安神父低头把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头,神情非常的放松。
“你先说吧,我会尽量听进去的。”
于思奇给了安神父一个机会,同时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首先呢,你必须得意识到我们刚才的行为。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算是一种入侵。只有以此作为前提,你才能够渐渐领会到为什么核桃和花生会对你如此的冷淡了。
因为在他们看来,你的出现不光搅黄了他们的黄粱一梦,更是打碎了他们的那点源自内心的幻想。”
安神父轻描淡写的说出了很多令人印象深刻的描述,于思奇听完之后,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
“其次呢,在我们所能看到的画面里,只是两个愚蠢的傻瓜,沉浸在由虚荣打造的幻梦里。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在我们到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不是吗?
而且我这么说吧,核桃和花生的情感,其实是被剥离过一部分的。他们的内心失去了最为关键的幸福和喜悦,这点...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竭力想要在幻境里渴望得到补充的原因之一吧。
当然啦,以上都只是一个整天爱胡思乱想的糟老头子,没事瞎琢磨出来的‘歪门邪理’。信与不信,全都在你不在我。”
安神父揉了揉自己的颈椎,连续后仰了好几次自己的脑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