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倾莲闻言面色一僵,一旁的文妃听到飞凝的话,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她久居宫中,对前段时间白马寺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如今看来,二弟竟然已经开始排除珺儿?
真是愚蠢,文妃在心中暗骂一句,不去想着如何一致对外,反而先窝里斗,没了珺儿,二弟以为莲儿这般愚蠢天真就能顺顺当当的当上太子妃吗?
“飞凝公主严重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呢,倒是公主,接连几个月的月银都被皇后娘娘罚没了吧,想必这年关也不好过吧?” 琏姒面朝着飞凝,毫不示弱的反驳道。
她对飞凝的态度一直处于迂回放任,少有这么正面冲突的时候,站在门口的试玉听在耳中,心中莫名的有一丝紧张,回头望了一眼飘出青烟的宫中,一脸掩藏不住的担忧之色。
然而飞凝毫无察觉,只觉琏姒这个小姐竟然敢对自己这个公主冷嘲热讽,当即面色微怒,朝着琏姒道:“本公主用不着皇后娘娘给的那点月银过日子,来大梁前父皇给的银两就够本公主过个二三十年都不用愁了!”
飞凝说完,朝着琏姒冷哼了一声,一脸不屑一顾的模样叉着腰。
然而事实却是,她宫中支出早已入不敷出,连过冬的银炭都没有钱买了,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趁着这次祭天大典在自己的宫中亲自烧香祭天,就是为了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原谅,好让自己在宫中的处境好一些。
“原来是这样,公主可真是阔气,正好听说后娘娘这些日子为年关宫中巨额开支头痛不已,早知能省了飞凝公主的开销,那问题应该就能解决了吧。”
琏姒望着飞凝那副强撑起来的架势,笑盈盈的开口道。一旁也瞧出来的文妃听到琏姒这话,忍不住的抿唇轻笑。
“什么?那可不行,”飞凝一问,连忙道,说出口后才发现自己表现的太过猴急,这时才感觉到琏姒似乎今日格外的嚣张,处处针对自己,丝毫不让。
然而飞凝也没往深处想,只觉她大抵是这段日子打压着宇文倾莲,过得太过于顺风顺水了一些,因而得意忘形了。
飞凝原本还想着过来瞧上几眼就回宫接着祭天,如今看到琏姒这副口无遮拦的模样,飞凝扬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朝着文妃娘娘道:“文妃娘娘,就是文妃娘家的千金小姐对一国公主应该有的态度?如此目无礼法,本公主凭着公主的身份惩戒一下她,应该不算是越矩吧,还是说文妃娘娘想要偏私?”
文妃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望着飞凝笑道:“哦,那公主想要如何惩罚珺儿?”
“从本公主进来开始,她就没有对本公主行过礼,如此放肆之人,理应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飞凝双手叉着腰,仰着下巴高傲的说道。
身后的佳佳和丝丝听到,望着琏姒的目光中都带着幸灾乐祸的意思,活该,谁让这个贱人三番五次的同公主作对,不打她二三十个耳刮子,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一旁的宇文倾莲,原本还因为琏姒在飞凝面前冷硬的态度而暗暗吃惊,如今听到飞凝说要掌琏姒的嘴,立马喜形于色,一脸看笑话的模样望向琏姒。
而琏姒坐在文妃娘娘的身旁,一双美眸眸色浅浅,依旧是一副气定神清的模样,似乎丝毫没有把飞凝的话放在心中。
与此同时,京城南郊,皇帝和皇后以及几位皇子妃嫔都站在祭天坛上,下面齐齐的跪着文武百官,坛上有一个身着道服的道长,白发长须,有仙鹤之姿,只见他手中挥舞着一把拂尘,案上满满当当的贡品中间,还有一个造型奇异而精致的供鼎。
今日天气着实不好,灰沉沉的天幕之下,荒凉的郊外阴风呼啸,吹着周围的枯枝山洞传来呜呜的声音。皇帝等人站在那位正在做法的道长后面,朝着案上的供鼎虔诚拜服,各自的面上都带着或有或无的暗沉担忧之色。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阴风大作,祭天坛周围飞沙走石,吹着众人连忙抬袖遮面,只听见东隆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打翻在地,等狂风消停后,就看到那只供鼎从案上滚了下来,里面的香灰撒了一地。
“道长,此等怪象,意喻为何?”皇帝望着那个被撒了的供鼎,那张肃穆的脸上一片阴蛰寒气,朝着那位做法的道长问道。 道长将那把拂尘搭到胳膊上,朝着楚秣王躬身一拜。
“圣物被毁,实乃祭天中的大忌,贫道自从奉皇上之命主持祭天大典的这二十五年来从未遇到过这等不祥之事,是怕来年不是一个太平的年份了,还望皇上多加注意。”
说完,道长起身,拂袖而去。
留下楚秣王站在原地,心中一片阴霾,隐隐的翻着一股狠意,不管是谁,敢威胁他大楚江山的人,通通杀无赦。
楚秣王身边的姝皇后面露担忧之色,望向身后的独孤禛礼,独孤禛礼面色柔和的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宽慰,那张美若冠玉的面上也是微沉。
而双臂交叉站在侧面的一身黑金锦袍的独孤禛礼,望着地上那个倾倒的供鼎,半晌,轻笑了一声。
“那皇上,眼下应该如何应对?”姝皇后沉默了片刻,依旧朝着一身寒气的楚秣王开口问道。
“先回宫,”楚秣王说着,抬脚往祭天坛下走去,朝着一旁的宫廷侍卫吩咐道,“传令下去,这次祭天大典的事情谁都不许往外传,只说一切正常,来年依旧太平安康,谁要是传出了一点风声,就满门抄斩!”
“是,皇上,”侍卫领命,随即下去安排。
留下的姝皇后和一干心中不安的皇子妃嫔,都纷纷乘着出来的马车赶紧回宫。
承缘宫中,飞凝还在对琏姒的无礼斤斤计较,宇文倾莲心中乐意,脸上却还装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朝琏姒道:“堂妹,这就是你的错了,飞凝公主身为公主,那是千金之躯,你怎么可以对公主无礼呢,传到外面,还以为尚书府的小姐皆是礼数不周之人呢,眼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受了公主的惩罚,以此赔罪吧。”
看着宇文倾莲那一副眼巴巴的等着看自己被罚的模样,琏姒都懒得理她,而且眼下也不是她出面解决的时候,承缘宫出的事情,理应交于文妃处理,而文妃究竟是不是个值得信任的助力,就看她这次如何应付飞凝的刁难了。
文妃也没有在意宇文倾莲的推波助澜,而是理了理衣襟,好以整暇的望向飞凝,开口道:“公主方才说珺儿对公主失礼,是因为自公主进了本宫的承缘宫开始,珺儿就没有对公主行过礼,那公主可记得自己从踏进这承缘宫以来,可曾对本宫行过礼?”
飞凝闻言一愣,万没有想到文妃竟然反过来找自己的茬,而她确实从进来时就一直针对琏姒,根本没有理睬一旁的文妃!
“公主若是觉得自己可以惩戒珺儿,那本宫是不是也可以以此为由惩戒公主?若是公主还打算掌珺儿嘴,只需记住一点,就是那些巴掌皆会回到公主自己的脸上就行。”
文妃朝着飞凝笑道,那张温柔贤淑的面容第一次让飞凝感觉到压迫,以及不输于姝皇后的威严。
“文妃,你……”飞凝气的说不出话来,她是做梦就想好好教训琏姒一顿,但是如果教训完了琏姒之后自己还要挨顿揍,那还有什么意思?
文妃眉目舒朗的坐在那里,丝毫不将面前横眉冷眼的飞凝放在眼中,依旧是一副悠然清闲的模样。
飞凝吃瘪,同同样大失所望的宇文倾莲都是脸色僵硬,而一旁琏姒坐在那里,面纱之上的美眸带着一丝嘲讽,看着咬碎一口银牙面露不甘的飞凝,透过她的肩头,转而眸露深意的望向站在她身后最后面的试玉。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就在这时,宫外传来太监的传报声,宫中几人纷纷一惊,文妃连忙起身迎了出去,正好看到楚秣王和姝皇后朝着自己宫中而来。
“妾身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还有逍亲王,”
文妃屈身行礼,看到独孤黔烨时面色一愣,然而望见他怀中的瑞儿时方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酣睡的瑞儿抱了过来。
“祭天大典刚结束,朕见瑞儿这孩子睡得沉,原来想着让老四送过来,又想到许久没来你宫中,就一起过来看看你。”
楚秣王一边抬脚往宫中走,一边朝着身旁的文妃笑道,文妃闻言有些娇羞的低下头来,心中却知皇上一直以来都是遇到烦心事才会光顾自己的承缘宫,自己也因为性情宁静才得以入了圣眼。
眼下多半是祭天大典上发什么什么不好的事情,而皇上连提都不想提,外加身上那种压抑的感觉,文妃心领神会,并不多话,只将众人引到了宫中。
楚秣王一进宫门,里面的琏姒,飞凝以及宇文倾莲都连忙行礼,楚秣王望着这几人,笑着道:“呵,你这儿还挺热闹的。”
“逍,逍亲王,你还记得本公主吗?那日北华峰王爷一击杀虎,救了本公主,本公主还未来得及感谢王爷。”
待相互见过礼后,飞凝走到独孤黔烨的面前轻声说道,她一改之前的蛮横霸道,反而面露娇羞,声音也拿捏的娇滴滴的,说完后,有些迫不及待的望着独孤黔烨。
楚秣王望见,有些感兴趣的挑了挑眉,望向独孤黔烨问道:“老四,朕怎么不知道,你还救过飞凝啊?”
“回父皇的话,儿臣那日只是出手杀了一只老虎,至于有没有救人就不清楚了。”
独孤黔烨根本没有去看凑到自己面前的飞凝一眼,此时坐在一侧的软椅上,听到楚秣王的问话,淡淡的回道,一双深邃的凤眸望向坐在文妃身旁的琏姒,却见后者主动接过文妃怀中的瑞儿,抱着瑞儿往后厢去了。
楚秣王望见自家儿子不咸不淡的态度,眼中划过一丝不满,而一旁的姝皇后却是始终都当独孤黔烨不存在一般,一双冷冷的美眸只望向宫外,正好瞥到了前方一处宫殿里飘出的青烟。
“飞凝,你宫中怎么会有青烟飘出,莫不是出什么事了?”一旁,姝皇后指了指宫外,朝着飞凝有些担忧问道。
飞凝望见独孤黔烨冷冰冰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听到皇后的问话后,方才朝着姝皇后解释了一下原委,楚秣王和皇后闻言,果然皆是面露赞许,让飞凝带他们过去瞧瞧。
飞凝领着众人去自己的宫中,而琏姒则将瑞儿抱到了一张榻上,脱了两只小锦靴,给她将外面罩着的那件金花小棉袄去了,然后盖上了绵软的锦被。
“去给公主拿个汤婆子暖暖。”
琏姒朝着身后的一个宫女吩咐道,宫女领命退下,很快就拿了一个汤婆子提了过来,琏姒头也不抬的伸手去接,却被一下子被人抓住了手。
琏姒回头,就看到了独孤黔烨那张俊美无涛的脸,带着笑意望着自己,而两人相握的手中,正是一个暖和和的汤婆子。
“那个宫女哪里去了,怎的劳烦王爷过来送汤婆子?”
琏姒抽回手,将那个汤婆子塞到被子里,口中不咸不淡的说道。
“本王听说阿姒今日会进宫拜访文妃娘娘,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独孤黔烨走到床边坐下,朝着琏姒笑道。
琏姒一愣,反应过来肯定又是小鱼儿传的话,心中有气的咬了咬唇,琏姒皮笑肉不笑的朝着独孤黔烨道:“王爷还有两个手下在我这儿呢,不如一并都转手给我吧。”
独孤黔烨抿唇一笑,深邃的凤眸中划动着流光,朝着琏姒道:“可以,条件还是一样,只要你能抢到本王手上的玄铁戒,抢到一次就得一人。”
琏姒闻言,心道这家伙还当真以为自己连个戒指都抢不过来?她虽然不会武功,但反应还是很迅速的好吗?
微微无语的翻了翻眼,琏姒行动从简,直接伸手去抓独孤黔烨的右手,戒指就在他的右手上,只要抓住他的右手,任凭接下来他将自己整个人都拎了起来,琏姒也要挂在他的手上不松开!
打定了主意后,琏姒的眼中越发只能容得下在那只白皙修长的指节前闪烁的一点光芒,眼瞧着就要碰到,独孤黔烨突然将手往身后放去,琏姒的手随即也跟到了他的身后。
“刚一见面急着投怀送抱,看来阿姒也很想本王啊。”
独孤黔烨一手撑在身后,高大的身体微微后仰,凑到前倾过来的琏姒的耳边轻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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