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羽胧和羽朦两人一直在大楚的南方各地游历,收集遗落的医书残卷,采取深山幽谷中的稀有药材。
沿途偶尔遇到患有怪病难症的人,羽朦出手诊治,皆是信手拈来,不费吹灰之力,渐渐的,南方神医羽朦胧的名号流传开来,与北方毒医顾幽冥的称号并列起来。
数月前,羽胧两人在路上碰到了皇宫里出来的人,说是皇帝宣旨,召二人进宫,却没有明说究竟要做什么。
因为是皇帝的命令,羽朦跟着他们走了一趟,从皇宫中回来后,神态很是凝重,收拾药包让羽胧跟自己一同进宫。
“若是我记得没错,后宫里应该没有生病的妃嫔,皇帝让你们进宫,究竟是干什么?”
山洞中,琏姒望着面前的羽胧,疑惑问道。
“姑娘此言差矣,若是为了治病救人,皇帝大可找太医院的那些御医即可,何必大费周折的找到我们兄弟二人,”羽胧垂眸回道,“皇帝需要我们做的,自然是些不能摆在明面上,让世人皆知的勾当。”
琏姒闻言,沉默下来,就听到羽胧接着道:“兄长回来后,我也开口问过他皇帝找我们究竟所谓何事,他是让我好好的在后面跟着,不用管其他的事情。
“然而我心中担忧,几番询问,他终于松口,说是为了替皇帝补一些能让人偶接着好好听话的药,而那人偶,就是被锁在一栋阁楼里的一名活生生的女人。”
羽胧眸色沉沉的说道,丝毫没有发现,在他身边听着的琏姒此时眼眸震颤,连同一双拢在袖中的素手也紧紧的捏了起来。
果然,挽颜楼中关的确实是一位女子,而且正是楚秣王囚禁了她!
“听兄长说,他从未见过那般美丽的女子,也从未见过那般惨烈的囚刑,她的四肢都是被锁链绑住的,手腕和脚腕处扣着的铜锁里穿插着无数根细小的针,从肌肤骨肉间穿刺而过,将她的手和脚牢牢的钉在了锁链上,若是强行挣扎,便会当即断开手掌,腿脚分离。”
羽胧语气轻轻的说着,但听到琏姒耳中,却仿佛看到了一个绝美的女子,宛若一只被蜘蛛网粘住的斑斓蝴蝶,那种无助而凄凉的场面。
“不仅如此,针上还浸着一种能麻痹经络,封印内力的药物,名为百络禁,这种药物常在江湖中使用,混在酒中暗算武功高强的江湖侠客,可像这般刺入骨肉,将百络禁缓缓的渗透到五脏六腑才能囚禁住的人,我和兄长行医这么多年,都是第一次见到。”
羽胧眸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惊异,朝着琏姒缓缓道:“而且皇帝还同兄长说,百络禁需每隔三月都要涂上一遍,否则药力下降,控制的效果一旦变弱,那女子便可轻而易举的逃脱。”
琏姒闻言,眸色幽幽,也就是那女子武功高强,连江湖上的那些高手都无法与其相提并论?那她当初又是怎么才会被楚秣王锁到了挽颜楼中呢?
“临近进宫前,兄长告诉我说,此番进宫,只怕是凶多吉少,据说这些年皇帝找了不少江湖中有名的神医进宫给那女子换药,可每一个从宫中出来的神医,最终都杳无信讯,不仅如此,还有人在没进那栋阁楼前,就已经横尸在了那道围墙下。”
而进宫那夜,他们果然遭到了刺杀,来者似乎知道羽朦才是换药的那人,首要的击杀目标正是羽朦,而羽胧在暗夜中那片飘忽不定却有寒光闪烁的混战中,只看到了树梢上那一抹结着彻骨寒冰的黑金色袍角。
那一夜的惊险中,皇帝派来护送羽胧两人的那些绝顶护卫还未反应过来,脖子上都带了一丝血线,眼睛直直的倒了下去。
羽朦被一道暗弩射穿胸口,伤口处离命脉不到半寸距离,一手撑地时,周围的几道暗影却都没有接着动手,便知这是树上那人对自己的警告,若是他和羽胧的脚踏入了围墙中,下一箭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虽然谁是第一个给那女子使用百络禁的人,如今只怕无人能知,但皇帝在找到我们兄弟二人之前找的人,就是顾幽冥。“羽胧眸中带着顾忌,接着说道。
“顾幽冥被称为毒医,不仅是因为他能毒人,更是因为他百毒之身,无人能伤。可最近传言顾幽冥已经近半年闭关不出,想必就是因为给那女子换药,从而被人重伤了吧。如今我们兄弟涉足此地,最终也是好险得以捡了一条命回去。”
羽胧幽幽的声音中,突然琏姒插了一句话,只见她眸色微颤,开口问道:“你们去的那夜……究竟是哪一日?”
“壬戌月癸未日,寅时三刻,”羽胧垂眸望着琏姒,半晌,轻声报出了时日。
琏姒闻言,只觉脑中嗡的一声,那不正是自己偷偷去挽颜楼的那一天晚上吗?那晚明明是自己遇到了独孤黔烨,可为何听羽胧的话,他们也在被独孤黔烨追杀?
羽胧望见琏姒脸上的诧异,抿了抿唇,低声开口道:“姑娘不用觉得吃惊,那夜在围墙外,羽胧看到了你。”
那天晚上,他同羽朦一起在挽颜楼外被人暗杀时,看到了围墙外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天知道之前宛若阎王降临一般的那道黑金色身影,在下一秒突然落到了地上,柔情蜜意的去给那个刚出现的女子包扎手上的伤口时,羽胧和重伤的羽朦是怎样的心情?
周围那些冷血绝情的杀手竟然一时间齐齐住了手,生怕妨碍了自家主子去撩妹,而且,羽胧被人带走的时候,还看到了墙边两人亲昵的站在一起,以及后来两人说着说着,独孤黔烨将琏姒扑倒在地的那一幕。
羽胧说着,眸色有些复杂的望向琏姒,能被那种强大到让人恐惧的男子看中,也不知这位外表柔弱的小姐身上究竟是有何不寻常之处?
而琏姒一听,有些尴尬的扶着额头,心中却将不知避讳的独孤黔烨给骂了个遍。
“兄长伤势严重,需要火灵芝疗伤,而那皇帝虽然同意给我们火灵芝,却在暗中布下手脚,想要将我们二人抓住,接着替他囚禁那个女子。兄长识破皇帝的虚情假意,藏了起来,让羽胧到白虎寨来,趁着北华峰这次,将火灵芝偷了出来。”
羽胧解释道,如同之前说的那般,将所有的前因后果都同琏姒交代了一般。
琏姒闻言,扶着下巴,皱眉问道:“那大郎为何要绑架皇后呢?他究竟是什么人?”
“这羽胧就不知了,”羽胧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开口道:“只是看那群围在他身边的人,其中一人羽胧倒是有所耳闻,曾经是西博候家的庶出公子,因为侵犯了家中的嫡出小姐而被赶出府门,这种人尚且听大郎的话,想必这个大郎的身份也不低。”
羽胧说着,望向靠在岩石壁上的琏姒,轻声道:“不过姑娘大可安心待在这里,想来逍亲王不久就会过来救姑娘的。而若逍亲王想保姑娘,这世上这怕都无人能伤姑娘分毫了。”
琏姒闻言,扭头看到羽胧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心中好笑道独孤黔烨也不过是个亲王,能有那么厉害?
“即便是这样,比起待在这里等人来救,本小姐更喜欢自己救自己。”琏姒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朝着羽胧扬眉笑道。
第二日,琏姒在山寨后头的一处简易草屋中看到了半夜被抬出去的司徒静。
她躺在一张脏兮兮的木床上,原本抱在肩膀上的白纱布已经除了下来,纱布上沾满了血和脓水,被人揪成一团扔在了角落中。
草屋中,一个佝偻驼背,满头花白的老人正拿一双黝黑糙皮的老手搓着一小把草药,感觉有些干燥,便低头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吐沫,然后接着搓。
将那把草药搓成一团稀烂后,老人走到木床前,伸手拉开司徒静的衣领,将那团揉碎了的草药啪的贴在她肩膀的伤口上。
“大当家就放心好了,老头子这草药顶用的很呢,最多不超过三天,这小妮子就能好了。”
老头子呵呵道,他老眼昏花,下手又随意,此时拽开司徒静的衣领,连她里面穿着的那一抹鹅黄色肚兜漏出来了一片都没有看到,只将那团黏糊糊的药草抹开,偶尔牵扯到了几片血肉,也没有感觉到。
经过一夜的折腾,司徒静的烧总算是褪了下来,脸上的潮红和惨白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暗黄,原本柔和的两只眼睛深深的凹陷了下来,脸颊也消瘦的脱了形,让原本就姿色平平的司徒静此时看起来更同那些山寨里的女人没两样了。
而此时司徒静僵硬的躺在床上,望着那个老头的目光凶狠的简直都要吃了他一样。
琏姒的目光触及到她肩膀上那一大片红肿,已经隐隐有溃烂的征兆,叹了口气,转身朝身后的大郎道:“再这么折腾下去,我看她的肩膀就彻底废了。”
坐在门口一张藤椅上翘着二郎腿的大郎闻言,哼了一声,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肩膀废了又能怎样?山寨里的女人,能生孩子不就行了?”
“你放屁,我司徒静就算咬舌自尽,也不会嫁给你这个怪物。”
没等琏姒回答,木床上的司徒静咬牙道,望着大郎的眸中冒着火。
说到底,都是这个怪物的错,要不是他将自己拐了过来,凭她司徒小姐的身份,何至于受如此的难堪和痛苦!
大郎一愣,从藤椅上起身走到木床旁,抬起手就给了司徒静一巴掌,恶狠狠的道:“臭婊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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