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总要有人负责。”冷峻的容颜,沉得厉害,宋辞似乎动怒了,眼眸深处,有一汪墨黑的漩涡涌动。
伤了他宋辞的女人,他如何会善罢甘休,必定要千倍万倍地讨回来,他都舍不得伤一分的人,别人怎么能动。
宋辞眸中,已覆了冷若刺骨的狠辣。
她用脸去蹭宋辞握着她的手背,乖巧地像只猫儿,带着讨好的语气:“你别生气,是我自己弄的。”伸出手,指尖落在宋辞紧锁的眉间,轻轻揉散他眉间阴翳,软软糯糯地解释,“我太疏忽,拍广告的时候碰到了伤口,不关任何人的事,你不要恼别人。”指腹落在宋辞眉间,她停止了动作,安静地看他,问宋辞,“我可以自己负责吗?”
宋辞抓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咬,他说:“不可以。”语气冷硬,只是脸上的棱角却缓缓柔和了,吻着她的手,越发轻了,“他们知道我舍不得怪你,还敢出纰漏,该罚。”
他们,指的大概是阮江西身边那些一直不得宋辞喜欢某某和某某吧。
若是要罚,依照宋辞的性子,阮江西想了想,有些担心,微微思索之后,她看着宋辞,似乎有点迟疑,片刻,踮起脚尖,凑在宋辞唇边,亲了一下,又凑过去,亲着,细细地啄吻。
一下重,一下轻,完全没有章法,像猫儿挠似的,宋辞心头都痒了,手绕开阮江西受伤的手,扶着她的腰,并不躲开,任她在他唇边放肆,唇角勾起,他问:“你做什么?”
阮江西停了一下,踮着脚,手环在宋辞腰间,诚实地回答:“千羊说男人都喜欢美人计。”
哦,原来,阮江西在用美人计。
何必,她即便什么都不做,宋辞同样一溃千里,哪里需要计谋,宋辞甘愿不是吗?
疏散开的眉,遮不住宋辞眼底的愉悦,他稍稍收紧了手上的力,将阮江西整个环在怀里,扬起唇边浅笑:“我不喜欢美人计,但如果是你,我可以接受。”他微微倾身,将唇低了几分,凑近阮江西跟前,对她命令,“你继续。”他灼灼看进她眼里,满眼古墨的黑,十分好看。
宋辞,真是个美人。
阮江西失了神,一时忘了自己的美人计谋,她后知后觉,宋辞才最善美人心计。
宋辞却没什么耐心等她回过神,直接捧着阮江西的脸,亲了下去,然后,抱着她,在她唇舌间攻城略地为所欲为。
“汪汪汪。”
细听,有什么声响。
哦,那深深亲吻的两个人,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溺在叫人沉醉的缠绵里。
“汪汪汪……”没吃夜宵的宋胖没力气,简直快要气若游丝,抬起巴巴的眼,看着叠成一团的人,好一会儿,没人理它,它用软乎乎的胖爪子去抓阮江西的裤脚,扯,挠,撕,无所不用其极地撒欢,撒野,撒泼。
“宋辞,别闹。”唇还落在宋辞唇边,阮江西忽然轻吐气息,道了这么一句。
宋辞抬起头,眉染疑惑,瞧着阮江西的脸看。
眸中还未褪去潮热,水汽朦朦地看着宋辞,音色迷离,她指了指脚边:“我说它。”
宋辞低头,只看见一团白乎乎的肉团,满脸的肉,看不清是个什么动物,他对那一坨没什么兴趣,只是脸骤然沉下来,灼灼凝着阮江西:“它叫什么?”
声音紧绷,似乎一扣即裂,带着危险的气息,薄怒,隐而不发。
宋辞,生气了,很生气的样子。
阮江西莫名有些心虚,头微微向后倾,小声地回答:“它叫,”小心看着宋辞的脸,轻言细语,道了两个字,“宋辞。”
“那两个字怎么写?”声音,铮铮,一字一字寒烈沉凝,怒意,一点一点染上眉眼。
宋辞,从来没有这样步步紧逼过。阮江西再往后倾了一分,声音越来越小:“宋辞的宋,宋辞的辞。”
宋辞的宋,宋辞的辞,完完全全,重名,他竟与一只狗重名,一只又蠢又丑的胖狗,阮江西的狗,狗……
宋辞脸彻底沉下,大吼:“阮江西!”
阮江西往后缩了缩。
“汪汪汪!”宋胖狗立刻上前去护主,一口咬住宋辞的裤腿,可劲儿地扯啊扯,“汪汪汪!”宋胖狗对着宋辞龇牙咧嘴。
宋辞的脸,完全黑得不像话,冰冷阴森地吐出了一句话:“我要炖了它。”
瞬间,雪染冰寒。
宋胖狗一阵哆嗦,抖了抖浑身的肉肉,松了牙齿,赶紧蜷到阮江西腿边,扒着她的拖鞋不松爪子,紧紧地扒着,它是只有节气的狗,但是它好怕好怕这个凶凶的人。
宋辞瞪着阮江西脚边那一坨:“滚!”
声音,已经接近暴怒。
阮江西觉得,宋辞可能真的会炖了她的狗狗,用拖鞋踢了踢狗狗,她哄着:“宋辞,快走开。”
“汪汪汪!”宋胖狗就不撒手,死活不撒手。
“宋辞,乖!”阮江西好话哄着。
开口闭口都是宋辞,温柔好脾气得一塌糊涂,随之,宋辞的脸,也难看的一塌糊涂。
他怎么能容忍,他的女人这样柔软地唤别人宋辞,即便是狗,也绝对不行。
“阮江西。”眸中,像风雨临时的天际,乌云满覆,宋辞沉声,命令,“立刻给它换名字。”
语气,全是危险的讯息。
“汪汪汪。”宋胖狗继续打哆嗦,怕怕的。
阮江西想了想,上前,搂着宋辞的手,软软地央求:“能不能不换?”语气,带了几分撒娇的口吻,她极少如此,娇娇软软的,秋水剪瞳蓄了水汽凝着宋辞,说,“我很喜欢宋辞,很喜欢这个名字。”
她刻意讨好柔顺,蓄意楚楚怜人。分明是计策,只不过是仗着宋辞舍不得,才如此对他拿捏苦肉计。
偏偏,宋辞对她心软,偏偏,舍不得。
久久沉默,宋辞似乎有些颓败,重重用力,将阮江西按在怀里,泄愤似的咬她的脸,闷声闷气地叮嘱她:“那你只能喜欢我。”看了看地上那一坨,宋辞一脸嫌弃,“绝对不准喜欢它。”
这么丑的一坨,他家江西居然管它叫宋辞,宋辞心里堵了个好大的疙瘩,卡得他十分不舒服。他觉得,这只狗,太蠢,太胖,太丑。
宋辞是有多讨厌宋胖狗啊。
宋胖狗又是个没眼力见的,瞧着阮江西抱着别人,立刻扑过去,从宋辞腿边钻过去,趴在阮江西脚上,抬起脑袋,求爱抚,求抱抱:“汪汪汪。”胖爪子,抱住阮江西的腿,死死抱紧。
宋辞刚被抚平的怒气,又卷土重来,直接一脚踢过去,宋胖嚎了几句,扒着阮江西就是不松手。
“江西,让它滚。”音色,森冷,全是狠绝,宋辞说,“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煮了它。”
阮江西一点都不怀疑宋辞的话,她踢了踢脚边的狗狗,低头,面无表情地吼它:“宋辞,快,去我房里。”她有些忧心,很希望她家宋辞能和宋辞好好相处。
显然,宋辞和这只胖狗绝不可能和平相处。
宋辞怒吼:“不准!”
阮江西抬头,不太懂。
宋辞不由分说:“不准去你房间里。”连他都没有去过,这只胖狗,怎么能进他女人的房间,宋辞很固执,完全不容置疑,“把它丢出去。”
丢出去……
阮江西犹豫了几秒,宋辞脸更沉了几分。
“汪汪汪。”宋胖觉得气氛不对,好胆战心惊,好想它家主人抱抱,扒着爪子就往阮江西身上蹭。
宋辞一把将阮江西拉到怀里,离那坨又胖又丑的东西远远的,嘴里冷冰冰地蹦出一句:“立刻扔出去。”
阮江西不再迟疑,带着商量的语气问宋辞:“厕所可以吗?”外面太冷了,她家狗狗娇养惯了,阮江西不忍心,央求着,“让它待在厕所好不好?”
阮江西割地赔款,两个宋辞之间,显然,她偏心宋塘主这只。
宋辞脸色这才好一些,阮江西立刻指着厕所的门:“宋辞,去那里待着。”
“汪汪汪。”宋小少很哀怨,愤恨瞪宋大少,却被一个眼神冻到,缩了缩脖子,在地上打了滚,躺着滚进了厕所。
然后,听到一阵一阵挠墙的声音,以及,胖少有气无力的嚎叫。
宋胖少对宋塘主,塘主大人完胜!
阮江西扯了扯宋辞的袖子,看着宋辞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生气了?”
宋辞撇开眼,否认:“没有。”
他才不会跟一只又蠢又胖丑的胖狗生气,有*份。
阮江西轻笑:“口是心非。”如此冷着脸,甚至都不看她,分明是恼了。
宋辞端着阮江西的脸,低低嗓音,再次申明:“我没生气。”
紧抿的唇,深拧的眉头,语气强硬,理由蹩脚,这般宋辞,斤斤计较得像个不明事理的孩子。
阮江西笑出了声,用指尖挑着宋辞的下巴,语气肯定,满覆笑意:“你在吃醋。”
宋辞沉吟,眸中笼一层吊灯的暖色,片刻,他点头:“是。”
宋大塘主堕落得好彻底啊,居然沦落到和一只胖狗吃醋。
他不否认,他居然因为一只又蠢又丑的胖狗吃醋,太有*份了。宋辞有些别扭地别开眼,不看笑意生辉的女人,直接把她捉进怀里,凑在她耳边,轻轻咬着她的脖子,强硬地命令:“不许笑。”说着,有一些没一下地舔着她的耳垂。
如此模样,阮江西觉得,她的宋辞与那只宋辞,撒娇讨好时是有些相像的。
阮江西不动,歪着脑袋靠着宋辞肩上,脖间痒痒的,她忍不住扬起嘴角,笑得越发轻快了。
宋辞有些微恼:“为什么要给那只又蠢又丑的胖狗取我的名字?”嗓音,低哑,却别扭又沉闷。
宋辞着重强调了又蠢又丑的胖狗,可见,他对阮江西那只与他重名的狗有多耿耿于怀。
阮江西偏着头,微微仰着下巴,细细看宋辞的侧脸:“千羊也问过我为什么给狗狗取那样的名字。”
宋辞眼里,似乎浸了一汪四月的水,微暖。
“宋辞。”她唤着宋辞的名字,柔软又缠绵,凑近,将唇轻轻贴在宋辞耳边,她轻语呢喃,说:“因为我喜欢你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我叫你名字的时候,没有人应我。”
她说,我喜欢你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说,我叫你名字的时候,没有人应我。
于是,她给她的狗狗取名叫宋辞。
猝不及防,阮江西的话,撞击宋辞所有的感官,让他溃不成军。宋辞想,他的女人太会攻心了。
除了投降,宋辞无能为力。
宋辞抚着她的肩,眉间所有沉闷全部散去,大赦天下:“我可以允许它叫宋辞。”唇角高高翘起,柔和了平日里总是冷沉凌厉的眼,宋辞又说,“这样的话如果你以后经常说给我听,我可以不宰了那只又蠢又丑的胖狗。”
无疑,宋辞很喜爱阮江西的情话,无疑,宋辞也很讨厌那只胖狗。依旧再一次强调,又蠢又丑的胖狗。宋辞表明,就算他妥协,那只狗,也不得圣意,随时可能被斩首。
真固执,幼稚得像被抢了玩具的孩子。
阮江西笑盈盈地答复:“我替我家那只胖狗谢宋大少不杀之恩。”
宋辞反驳:“不要口头的。”
阮江西乖乖看着他。
他放软了语调,音色嘶哑:“江西,你陪我睡一会儿。”抱着阮江西,宋辞将下巴搁在他肩上,呼吸很重,眉眼松懈之后,尽是疲倦。
阮江西拉着宋辞躺在沙发里,给他脱了鞋,又脱了他的外套,宋辞很配合地抬手,枕着阮江西的腿,抱着她的腰:“别动,让我睡会儿。”
阮江西不动,任宋辞抱着:“很累?”
“嗯。”
分明很累很累,宋辞却舍不得阖上眼睛,就那样躺着看她,伸出手,拂着她的脸,凉凉的指腹下,微暖的肌肤,他微微蹙了蹙眉:“好像瘦了。”
阮江西笑着摇头,抓着宋辞的手,也不动作,就那样覆着他的手背,任宋辞动作:“明天没有通告,你要不要带我去吃好吃的?”
其实,明天有通告,阮江西只不过是想陪陪她的宋辞。
她可能并不擅长撒谎,睫毛颤动得厉害。宋辞也不揭穿她,心情很好,勾起唇角,拉过阮江西的手,放在唇边:“你想吃什么?”
阮江西想了想:“火锅。”
宋辞回应:“我们明天去吃意大利面。”亲了亲她绑着绷带的手腕,眉又蹙起。
阮江西抿着嘴,不太愿意。
宋辞笑着,解释:“你的手还没有好,要忌口。”
阮江西想了想,还是乖巧地点头,俯身瞧着宋辞,灯光落在他眼里,隐隐看得见红血丝,眼睑下落了一层深灰的暗影,阮江西拂了拂宋辞的眼:“宋辞,不要在这里睡,去床上睡。”
宋辞翻身,侧着抱着阮江西的腰,嗓音有浓浓倦怠,半阖着眸子:“睡在你床上,我会失眠。”声音渐弱,宋辞说,“尤其是你还在旁边,我不敢保证还能只是睡觉。”
毫不掩饰,他对她的*。
阮江西脸微微有些发烫,在暖黄的灯下,透着淡淡的驼红色,安安静静的,并不说话。
陆千羊剖析过她家艺人:别看阮江西对宋辞就像烧了一把火,轰轰烈烈来势汹汹,可她骨子里到底是个优雅的贵族,有着贵族的保守与羞涩,某些黄色的火苗,顶多只是有点火星子,阮江西燎原不起来。
陆千羊还补了一句:当然,如果宋辞点一把小火,绝对会烧起汹汹大火。
不得不说,狗仔队队长的人物分析,真特么准。
见阮江西羞赧,宋辞便不再逗她,在她怀里翻了个身:“等我睡着之后,你再去睡。”
阮江西思索了一下:“那我陪你睡沙发。”随即,躺在了沙发里侧,搂着宋辞的脖子,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偎着他。阮江西似乎很累,很快便睡着了。
宋辞自然求之不得,美人在怀心猿意马,即便是受罪,他也甘之如饴。
果然,抱着阮江西,宋辞失眠了,满眼青黛,却抵不过心头微痒的心悸,身体很快便起了反应。叹了口气,他搂着阮江西,什么也没做,听着耳边她轻微的呼吸,侧着身子撑着下巴看着她睡颜清婉。
即便只是看着他的女人,宋辞也觉得餍足。许久,拿出手机。
“宋少。”电话那边,张晓恭恭敬敬。
“我家江西的手,”屋里灯光昏暗,墨黑了宋辞的眸,“是谁?”
挂了电话之后,宋辞轻轻躺回沙发,让阮江西枕着他的手,撑着脸,看着她:“傻瓜,美人计没有用,你是我的女人,谁都不能欺负。”
俯身,将唇落在阮江西嘴角,轻轻舔吻,不敢太重,又忍不住太轻,
大概是阮江西家的沙发太小,宋辞又脚长手长,有些拥挤,阮江西似乎睡得不太安稳,夜半后,宋辞还是抱她去了房间。
最后,宋大少还是睡了阮江西的床,如他所预料的,兴许这两日来累积了太多念想,他一夜无眠。
当然,当夜无眠的,还有厕所里那一只。宋小少那只胖狗在厕所挠了整整一夜的墙,哼哼唧唧地肆意忧伤。
第二天,天际乌云密布,似乎大雨将至,深秋的天,很善变。
阮江西早上醒来,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枕边还存留了温度,她笑了笑,揉揉凌乱的头发,起床,然后便看见自己的屋子里到处都是宋辞的私人用品,书桌上的电脑,床头柜上的杯子,地上,宋辞专用的地毯,不算太大的衣柜,也被宋辞征用了一半。
阮江西有些怔忡,宋辞从浴室里走出来,裸露着上身,十分自然地走到衣柜前,拿了件灰黑色的衬衫,递给阮江西,说:“你给我穿。”
阮江西傻愣愣地接过质地柔软的衬衫,抬头,看见宋辞有些白皙却健硕的上身,立刻无措地低头,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你怎么把你的东西都搬过来了?”也不抬头看宋辞,笨手笨脚地给宋辞套上衣服。
宋辞微微俯身,乖乖配合阮江西不太顺畅的动作:“我说了,以后不让你一个人住。”难得多给了一句解释,“以后我会经常来,这样方便。”
经常之外的时间,自然是阮江西去宋辞那里,总之,宋塘主就这样单方面地宣布了同居。
雷厉风行,先下手为强,是宋辞惯用的行事手腕。
阮江西很听话,很听宋辞的话,根本完完全全不反抗,欣然接受了宋塘主如此暴君的行径。
后来,陆千羊知道了,只叹她家艺人没出息。
是啊,没出息,一件衬衫穿了五分钟,扣子都没扣上,低着脑袋,红着脸,不怎么敢看宋辞。
当第四粒扣子再次扣错的时候,宋辞抓住她的手,端起阮江西绯色妖娆的脸:“不要这么害羞,你要习惯,以后,你看得会更多。”
她从来不知道,她家宋辞,这么单刀直入。阮江西脸更红了,却没有躲,直直看着宋辞,然后点头。
她啊,还是很听话,很听宋辞的话。
宋辞这才满意,低头在阮江西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张开手:“继续。”
阮江西乖乖地继续,手指偶尔擦过宋辞的肌肤,没有躲,任耳垂红得滚烫。
之后,宋辞穿着那件质地非常之好,价格非常之昂贵的衬衫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拿出鸡蛋。
阮江西见状,立刻递上她的围裙,宋辞那件衬衫太贵了,她舍不得。不想宋辞看了一眼,将围裙扔在了厨房最里面的角落。
哦,围裙上是一只卡通狗,阮江西默默记下了,她家宋辞不喜欢一切跟狗有关的物品。
宋塘主似乎在厨艺方面没有什么造诣,看了几本菜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煎鸡蛋。只是动作,还是很笨拙,有点手忙脚乱,糊了一个,宋辞倒进垃圾桶,面无表情十分自在地继续,这时候,说了一句:“你的沙发太小,我让人换了。”
还有就是,阮江西房间里宋胖狗的那只小窝,被宋辞用脚踢到了阳台。宋胖狗趴在阳台的小窝里,很不爽,这回笼觉根本没法睡,阳台六点钟就晒得到太阳,宋塘主一定是故意的。
最后,鸡蛋还是放多了盐,阮江西笑着去厨房,煎了几片火腿和培根,那是宋胖少的存粮,宋胖见此立刻跳出小窝,钻到厨房,只是阮江西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它盛在小碟子里,而是摆在了餐桌上,对宋辞说:“我家宋辞最喜欢吃这个。”
这个宋辞,说的是某只又蠢又丑的胖狗。
宋塘主脸一黑,才咬了一口,就撂了叉子,说了句‘难吃’,然后也不准阮江西吃,直接打电话去锡南国际旗下的酒店叫了餐。
宋胖一见餐桌没人,立刻忧愁消散,跳上餐桌,对着宋塘主咬过的那块培根,一口吞了。狼吞虎咽之后,宋胖在满足中抓耳挠腮地忏悔着。
看吧,两只宋辞口味果然不一样,非说相同点,大概也只有腻着阮江西这一点如出一辙。
来送早餐的是万能的秦特助,其实,他六点的时候就来了,是某个万恶的资本家,那么早一个电话就让他来做苦力,刚把资本家的私人物品搬完,资本家老板居然连水也没让他喝一口,拎着私人物品的箱子去了阮江西的闺房,扔了一句:“现在你出去。”
特么的!万恶的资本家!摔了门,秦江就走人了,这会儿再来送餐,肚子里还有一窝消不去的火气。
这前脚刚进门,就听到老板娘惊奇地说:“秦特助,你怎么这么黑了?”
秦江吐血,真恨不得将手里打包的早餐全部砸到宋老板那张帅脸上。老板娘啊,你是不知道你家男人有多万恶。
宋老板是这么代秦特助回答的:“他去非洲度假了。”
度假?度假?谁度假去非洲?谁度假去刨土豆?妈蛋!秦江真想骂粗。
“真的吗?非洲好玩吗?”
老板娘今天心情很好,就多问了几句。
秦江压下满腔躁动,点头:“非常好玩。”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好玩得他都想用土豆砸宋塘主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了。
宋辞冷冷瞟了秦江一眼,拉着阮江西坐下吃早餐,说了句:“别管他的闲事。”
阮江西笑了笑,没有再多说。
秦江郁结在胸,久久不能平复,真想摔门走人,可是不行,他是万能的特助,他是私人助理行业里的领头标榜,他有职业道德,憋着火,拿出平板,查看今天上午宋塘主的行程,看看手表,还有一个半小时开会。
期间,阮江西接了个电话,隐约能听见电话那头的人一惊一乍,显然是阮江西那个沉不住气的经纪人。
挂了电话,阮江西说:“千羊说,于景言昨晚被人蒙住头揍了一顿,打断了手腕。”
哦,这事秦江也知道,貌似那位模特伤得不轻,今早报道满天飞。
“嗯。”宋辞兴致缺缺,给阮江西又添了点汤。
阮江西放下筷子,继续说:“而且脸上有伤,他的广告代言都被停了。”
祸不单行啊,真惨。秦江默默地听着。
宋辞把盛好的汤递到阮江西跟前:“吃饭,不要说别人的事。”说完,还是拿起勺子,喂她。
阮江西张嘴喝了一口,看宋辞:“是不是你?”
秦江瞪大了眼:不是吧,宋老板居然还干这么不上道的事?太有*份了,又不是地痞流氓!
宋辞轻描淡写:“是我。”
秦江摇头,宋老板真是没救了,为了他女人,简直丧尽天良了。
阮江西也没说话,就安静地看着宋辞,倒不是不开心,似乎在思索。
宋辞夹了块水晶面儿皮的甜点递到阮江西嘴边:“这个不错,再吃一点。”
阮江西小小的咬了一口,推开宋辞的手说:“你答应过我不怪罪的。”
如此一来,景安那里,她有些抱歉。
宋辞理所应当,非常强硬专治地说:“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你以为他就只断一只手?”
这话秦江赞同,虽然就这么粗暴地揍一顿很小人行径,不过真算轻的,不然要是让宋辞玩阴的来暗的,哪只断一只手这么简单。
阮江西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好久沉默。
“你生气?”宋辞声音软了好几分,明显有些服软。
阮江西生没生气不确切,宋辞是真怕阮江西恼他。
许久,阮江西才摇摇头,问:“你有没有留下证据?”
宋辞很笃定:“当然没有。”
不过就算有,那又怎么样!秦江悟出了这句潜台词。
阮江西想了想,然后松了一口气:“那景安应该不知道是谁。”拿起筷子,将那水晶面儿皮的甜点给宋辞碗里夹了一个,说,“这个很好吃,你也吃。”
宋辞笑了,十分愉悦。
秦江震惊了,老板娘好偏心,好护短,好助纣为虐啊!朋友神马的都是路人甲乙丙,宋辞心头宠!
秦江再一次摇头,感慨。
事实上,于景安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呢,怪不得别人,宋辞已经手下留情了,只是有些意外,宋辞居然能为了阮江西做到这个份上。
于景言那臭小子,思想简单头脑不发达自然不知道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在家直嚷嚷:“姐,如果让我抓到那个揍我的小流氓,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扒了宋辞的皮?当心你小命!
于景安一巴掌拍在于景言脑袋上:“你这是报应,以后给我老老实实的。”
于景言哼哼唧唧,手疼,脸也疼,心里更恼火。
于景安教育他:“反正这次广告你也拍完了,你的其他代言都吹了,在家给我好好修生养性,别出去给我惹是生非,”
“哼!”于景言哼哼,他不服气,“那个流氓太可恶了,专门揍我的脸,不知道我是靠脸吃饭的吗?!”
宋辞大概是故意的,人品与道德这个东西,宋辞从来都没有。
于景安笑笑,又一巴掌拍在于景言脑袋上:“老实点,当心骨头错位!”
于景言不吭声了,拿着镜子反复照自己的脸,一脸青紫不忍直视,他越看越心灰意冷。
大概,有一段日子于景言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出门了。
再说阮江西家里,一顿早餐,确切地说是宋塘主喂食,花掉了一个小时,这两人,是在吃早餐吗?分明是在虐狗,难怪阳台上那只胖狗一直在哼哼唧唧。
早餐终于吃完了,这宋大少又非得要阮江西给他打领带,手把手地教她,磨磨蹭蹭卿卿我我,秦江再也看不下去,上前:“宋少,现在九点四十了,上午十点林氏银行的刘董预约了您商谈融资的项目,下午一点江奇建材请了您去剪彩,三点还有董事会,四点半——”
行程还没有报完,宋辞打断:“都推了。”
推了和老板娘去约会吗?林氏银行的刘董都预约半年了,江奇建材的电话也打了几百个,就这么推了?秦江都觉得良心过不去,他支吾:“宋少,这太……”想了想措辞,也不敢以下犯上,尽量委婉地表达这不可行,就很迂回地说:“这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准备。”
宋辞反问:“有意见?”眼都不抬,抓着阮江西的手教她打领带,“从这里穿过去。”
“哦。”
一个教得用心,一个学得认真,秦江觉得自己很多余,深深吐了一口火气,说:“没有意见,怎么会有意见!”宋塘主这里,必定是完全撬不动,秦江转头问阮江西,套近乎的口吻,“阮小姐,你看今天的天气如何?”
秦江的潜台词是:眼下乌云密布,看着大雨将至,并非约会之良辰呀。
阮江西没抬头,很专注得揪着宋辞的领带在研究,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很好。”
乌云密布,阴风阵阵,您是怎么看出来很好的,或者您倒是看一眼啊,用不着这么敷衍吧?
秦江坚持不懈:“阮小姐——”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阮江西对宋辞说:“宋辞,不穿这件好不好?约会的话穿衬衫不适合。”
秦江瞠目结舌。
宋辞只道:“那你给我挑。”
随后,两人一起进了卧室,关了门,上了锁。
秦江无语阵亡!这种天气,说实在的,真的完全不适合约会,没办法,老板娘八成已经色令智昏了,秦江放弃了,将平板收了起来,走到一边,拨了总裁办的内线,说了句:“今天宋少所有的行程全部取消。”
“为什么?”秦江对着电话吼,“老板娘都发话了,你照做就是了!”
总裁办都悟了,锡南国际,老板娘说了算。
房间里,阮江西给宋辞整了整风衣的衣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兴许是宋辞平日里极少穿得如此随性休闲,褪掉了西装革履下的冷峻深沉,更加显得赏心悦目。
阮江西踮着脚,理了理宋辞额前的发,笑着称赞:“我的宋美人,真好看。”
宋辞的脸,即便在俊男美女扎堆的演艺圈,也绝对是最得天独厚的。
宋美人,倒是贴切。
宋辞却不怎么喜欢:“美人?”他皱眉,“我不喜欢这个词。”太女气了。
对于这张脸,宋辞向来不在意,也从来没有谁敢当着他的面谈论他的样貌。
她深深看他,有些固执地表明:“我很喜欢。”痴痴看着宋辞,眸中,毫不掩饰她浓浓的情深,阮江西说,“我遇见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只有一个宋辞,一个这样的美人,我很欢喜。”踮脚,亲吻宋辞的唇,她笑眼弯弯,“我的宋美人。”
我的宋美人……
从此,宋辞只怕也是愿意为了阮江西貌美如花。
果然,宋辞唇角轻扬:“谁教你的,”拂了拂阮江西的唇角,他笑,“甜言蜜语。”
一句美人,溺掉了宋辞所有理智判断,反倒觉得,美人一说,甚好。
阮江西笑眯了眼,眼角溢出点点欢喜,问宋辞:“那你喜欢听吗?”手腕,搭在宋辞肩上,点着脚尖,歪着头,娇俏又有些妩媚。
他的女人,真是个小妖精。
宋辞点头:“不许和别人说。”双手扶着她的腰,轻轻摇晃着。
每每他心情的好的时候,便会有如此孩子气的动作。
阮江西笑得梨涡深深:“遵命,我的美人。”
宋辞亲了亲她:“江西,我现在不太想出门。”
“为什么?”不是要约会吗?
他说:“想在家。”
“在家做什么?”
宋辞直接抱住她的腰,将她放在了半人高的柜子上,仰起头看着她,双手环着她,将她拉近怀里:“想抱你。”俯身,唇落在阮江西唇边,“想亲你。”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不厌其烦地。似乎宋辞非常喜欢这样的亲昵,有些不知餍足。
阮江西伸手,抱住宋辞的脖子,深深地吻下去,探出舌尖,学着宋辞的样子,用力地吮吸。
难得,他的江西如此主动,只是宋辞才刚尝到了甜头,她却松手,往后倾了几分,红着脸颊,笑得洋洋得意:“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宋辞,我们去做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