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律平讲完,抬眼看着阿保机,从他的面目上什么也看不出来,着急了,说道:“你不会治乌珠的罪吧。”
阿保机笑道:“我为什么要治她的罪,我不仅不治她的罪,我还要重重奖赏她。你要是多听她的话,我早就是你的人了。”
述律平闻言,不敢相信地看着阿保机,没想到能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实在是让人臊得慌。
第二日,阿保机果然说到做到,赏给乌珠黄金百两,当时乌珠都傻眼了,她没做什么事情怎么会得到这么多奖赏。
当时阿保机正在吃饭,叫来完颜烈说道:“你去金库提百两黄金,赏给乌珠。”
完颜烈愣了一下,然后面色如常,说道:“是!”
乌珠慌忙跪在地上,无助地看着阿保机说道:“奴婢没立什么功,实在不敢领此奖赏。”
述律平放下筷子,将乌珠扶了起来,笑道:“给你你就拿着。”
乌珠仍旧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百两黄金,这对于平头来百姓来说,可供一家人大吃大喝几十年,她怎么敢接受。
阿保机说道:“你以后应该多规劝你主子待本汗好一些,好稳固她在后宫中的地位。”
述律平闻言狠狠瞪了阿保机一眼。
乌珠无所适从,她在人后对主子和可汗的感情指手画脚,班门弄斧,但是没想到可汗竟然没有生气,而且还奖赏了她,这行为实在是令人太迷惑了。
想到以前的种种,述律平不由地叹息出声,在这暗夜里面,显得愈加孤寂烦闷。
就在这个空档,门外响起了好些脚步声,述律平拥被坐了起来。
发现那急促的脚步声,竟然是奔着自己而来,慌忙下床穿衣服,就在衣服刚刚穿好的时候,门被大力地推开。
借着外面的灯笼,述律平清晰地看到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李修浚。
他面目苍白,眉头紧锁,一瞬不瞬地看着述律平。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有来,不是因为不想来,实际上他想来的要命,没有来的原因就是害怕被韩越宴的人跟踪,从而暴露述律平的踪迹,这样自己的谋划将会付之东流,竹篮打水一场空。
两人虽然只分开了数月,可是却感觉中间隔了几十年几百年,中间有重重高山丘壑阻隔着。
述律平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当然,她也不想见到他,没想到,造化弄人,却又落到了他的手中。
桂仙率先进来,将屋中的蜡烛挨个点燃,房间里面瞬间变得亮堂起来。
李修浚走进屋子,述律平这才发现,他的右边脸上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那一巴掌应该是相当用力,因为李修浚的半张脸都肿了起来,而且,嘴角似乎还有血迹,虽然被擦掉了一些,仍旧有所残留。
能够将李修浚打成这样子的,应该只有皇帝李阜了,可是皇帝为什么要打他呢?
李修浚站在中厅,说道:“你们都退下。”
述律平看着众人离去,心里面忐忑不安,眼下房子中只剩她跟李修浚两个人了。如果他要是轻薄自己,该怎么办呢?
李修浚此前一直伪装成不会武功,但是渤海之战,让述律平看到他不仅会武功,而且武功相当高强。
若是来硬的,她肯定不是李修浚的对手。
她在脑海中滑过很多个念头,为今之计,只有示弱了,然后伪装成对他还有情感,说不定能够躲过一劫。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孩子,所以她的求生欲非常强。
李修浚看着述律平依旧姣好的面容,还有那纯洁透着光泽的大眼睛,是那么美好,那么动人,可是他越美好越动人,他的心越痛。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若不是他当初低估了对述律平的感情,也不会让述律平去和亲,从而换来自己的权势。
到如今,他权力没有得到,女人还失去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述律平是怎么吃都吃不胖的体质,没想到去契丹的这几个月,脸上竟然有了点肉,以前的她太瘦,现在的她正合适。
李修浚缓步向述律平走来,冷笑道:“看来阿保机待你很不错,以前我用各种方法让你变胖,你都不胖,现在去了契丹几个月,竟然变胖了一些。”
李修浚向前走着,述律平向后退着。
述律平说道:“你今日来,就是为了给我讲这些?”
李修浚依旧上前,说道:“听说你怀孕了?”
眼看着李修浚离自己只有一米距离,述律平慌忙低下身子,想躲到一边,却被李修浚拉住,扯到跟前,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
述律平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眼下她只能说道:“你放开我,我恨你!都是因为你,将我推入火坑!”
李修浚愣住了,他松开了述律平的胳膊,不敢置信地看着述律平。
述律平眼中泛泪,说道:“你知道我在契丹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没有光明,没有希望,有的只有胁迫,阿保机甚至扬言要把我送入军营,充当……军妓。”
李修浚握紧了拳头,说道:“你说什么?!”
述律平擦着眼角的泪,看着李修浚的反应,说道:“我为什么会怀孕,还不是被阿保机强迫的,否则,打死我都不愿意怀他的孩子。”
李修浚看着述律平梨花带雨的模样,将信将疑,说道:“可是从契丹送过来的消息都是阿保机非常宠爱你,为了你解散了后宫,并且封你为皇后。”
述律平冷笑了一声,说道:“封我为皇后,不过是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宠爱我也不过是假象而已,他恨我,而且非常恨我,因为我是汉人,因为我心悦于你。”
李修浚重复道:“你心悦于我?那为什么当年我在渤海将你掳走的时候,你要那般决绝,而且好像巴不得回到阿保机的身边。”
述律平仰头看着李修浚说道:“当时他以我的母亲和兄长相要挟,逼迫我不能逃离他,若是我跟你走了,以他残暴的性格,定然对我的母亲和兄长不利。而且当时我听信他的谣言,说我父亲的死跟你有关系,所以我才会那般待你。”
当述律平提到杨廉的时候,李修浚虽然伪装得很好,但是还是被述律平看出他眼神的躲闪,那是做了亏心事之后的反应。
李修浚说道:“所以,你现在不相信你父亲的死,跟我有关系?”
述律平说道:“那是自然,跟你相处了那么多年,你的为人我太了解了,我不可能被别人蒙蔽。”
李修浚将她的手牵了起来,紧紧地握住,说道:“我将你送往契丹和亲,你还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