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晨露发现薛殷贵痛失爱子之后消沉了几天,本以为会一蹶不振,但是没想到几天之后便重振往日精神,继续为薛晨露出谋划策,而且似乎变得更加忠心。
她觉得很奇怪,直到薛殷贵说出怀疑是李修浚害死了薛平,要替薛平报仇时,薛晨露的疑虑才彻底消除。
薛殷贵不让人担心了,倒是她的那个女儿,很不省心,每天大吵大闹的,寻死觅活。
这天,李芷柔照例将阖宫上下弄得不得安宁,将宫中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而且还在院中任意鞭打宫中的下人,还出了人命。
薛晨露得到消息感到了的时候,正看到李芷柔命人将血肉模糊的尸体抬下去,她冲上去,一怒之下便打了李芷柔的耳光。
当然她打李芷柔绝对不是因为为那几个死去的宫人打抱不平,那些下等人本来就命如草芥,死了也就死了,关键是她害怕这件事情会传到李阜的耳朵里。
这些天李阜对她极其冷淡,而且是冷如冰霜的那种,而且还剪掉了好几个她的得力助手,这让她隐隐觉得害怕。
做了亏心事,总把鬼敲门,她就是这个心理,这些天她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李阜已经知道了一切,但是另外一个声音又说此事做得很隐秘,不可能知道。
李阜赏罚分明,最看不惯滥杀无辜。
薛晨露虽然觉得李芷柔打死几个宫人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儿,但是若是这事传到李阜的耳朵里,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她貌美如花时没有获得李阜的青睐,如今人老珠黄了,必定难入李阜的眼睛,她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影响自己在李阜心中本身就不好的形象。
打了李芷柔一耳光也是做做样子给李阜看。
李芷柔从小哪里受过这等屈辱,捂着脸就不乐意了,吼道:“你竟然打我,你竟然为了几个低贱的宫人打我?!”
薛晨露知道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说道:“宫人怎么了,如果没有宫人对咱们的照顾,咱们怎么可能生活得这么舒适?!”
李芷柔不敢相信地看着薛晨露,冷笑道:“好一个圣母形象,是谁在我小的时候告诉我,不必把这些宫人当人,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该杀就杀,省得被他们骑到头上去!若不是有您的耳濡目染,有您的身体力行,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许多事情来?!”
李芷柔的泪水和控诉没有让薛晨露有一点儿动容,确实,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确实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若是李阜仍旧是一个甩手皇帝,她仍旧会这么说这么做,可是现在不同往昔,李阜处处透着危险气息,不容小觑,须得小心谨慎才行。
薛晨露怒道:“我何时教过你这些,你现在长大了,学会诬陷人了是不是?!”
李芷柔冷笑一声,说道:“好,很好,我终于知道父皇为什么不喜欢你了,为什么连你的宫中都不愿意进一步了,因为你实在是品德败坏,让人看了就恶心!”
“你……”
薛晨露气得说不出话来,上来就打了李芷柔一巴掌,声音在空荡的宫里传响,巴掌过处,李芷柔白皙的小脸上留下了重重的巴掌印。
刚才那一巴掌是作秀,这一巴掌是实打实的,薛晨露胸口一起一伏,指着李芷柔的鼻尖说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儿,也不看看我是怎么宠你的,你要什么我没有满足过你?!还有你想嫁给薛平那个浪荡子,我仍旧替你出谋划策,为了你,我为了换取东宫那个贱婢替你和亲,你知道我损失了什么吗?!”
薛晨露点了点头,说道:“好,很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就应该让你去和亲,让你嫁到蛮夷,也不会给我惹出这么多事端来?!”
李芷柔仰天大笑,说道:“既然如此,我就让父皇恩准我和亲契丹好了,我呆在天高地阔的蛮夷之地,也好在烂死在这儿高高的宫墙内!”
说着便向宫门外走去。
薛晨露的贴身侍女慌忙上去阻拦,薛晨露呵斥道:“让她去!让她去!我就不相信她敢去那蛮夷之地?!”
这无疑是火烧浇油。
如果她知道薛晨露接下来的举动,恐怕打自己的心都有了。
当李阜的一道圣旨传入皇后宫中之时,薛晨露重重地跌坐在地上,李阜竟然恩准了李芷柔前往契丹和亲,而且三日之后便要启程。
她唯一的女儿,她一直以来为之费力筹谋的,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如何让人心甘?!
薛晨露去找李阜求情的时候,李阜对她闭门不见。一阵风吹来,薛晨露站在高高的宫门前面,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实际上,此时已经到了初春时节,吹来的风也带着暖意,她却丝毫感觉不到。
那种不好的预感就像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着她,让她没有办法呼吸。
阿保机下了朝之后,完颜烈便把述律平想要见他的消息传递给他,阿保机捏了捏鼻梁和眉心,说道:“走,去玉芙宫。”
到了玉芙宫,侍女刚通报完,述律平便从正殿走了出来,远远看着阿保机。
看着阿保机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到了近前,阿保机牵了她的小手,说道:“进到屋子再说。”
述律平“嗯”了一声,跟着阿保机走进正殿。
殿中没有旁人,只有他们两个。
述律平说道:“你真的怀疑冬儿吗?”
阿保机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然后把述律平抱在自己的怀里,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双臂将她环住。
“我从来不会凭感情行事,我要的是证据。”
述律平不悦道:“你这未免有些太冷血了,冬儿对我怎么样,对你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不应该凭别人的一句话就把她抓起来。”
冬儿被抓走之后,述律平便派人打听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后宫只有述律平一个妃子,所有的妃子都已经散尽,宫中上下都已述律平为尊,她想知道什么,自然有人主动将消息送到跟前来。
所以她很快就知道了,冬儿之所以被抓走,是因为太后的指认。
述律平认定了她是含血喷人,冬儿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
她本来想劝阿保机,但是没想到阿保机这样冷血,这样冥顽不灵。
阿保机抬手摸了摸述律平的发顶,说道:“你就是太单纯,经历的事情太少,感情用事只能让自己做出错误的决定,到时候后悔就迟了,我不想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述律平听到他这番话就想到了自己跟李修浚的事情,当时自己因为单纯而落得凄惨的下场,可是不是所有人都像李修浚那般可恶啊。
“如果有一天别人指认我,诬陷我,你会不会也会把我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