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年不待宋思知回应,收了电话,瞟了姜慕晚一眼,将手机扔给她。
姜慕晚接过手机,伸手摸了摸鼻子,讪讪道:“你别老吓唬她。”
宋思知也是个可怜孩子,缺钱让她直不起腰来。
就她那臭脾气,要不是我因为缺钱会被顾江年按着摩擦?
站在案台上的男人剐了眼姜慕晚,拿起菜刀继续手中的动作:“我很怀疑,你会不会伙同宋思知把我弄死让后继承我的遗产。”
姜慕晚灵机一动,心想,这想法委实不错。
“怎么会,玩笑归玩笑,不能当真,”姜慕晚心里想一套,口中说一套。
弄死顾江年等着坐拥遗产的确实是很诱人,可只有活着才能创造更大的价值,做人————切忌因小失大。
顾江年活着,才能挣更多的钱。
“玩笑?”男人瞟了眼她,轻嗤了声:“顾太太这是真心话?”
姜慕晚望着人,一本正经的点头:“日月可鉴。”
顾江年睨了眼人家,大抵是知道姜慕晚这张破嘴说出来的话也没几句是真的,他那模样就跟看着自家撒谎的小姑娘似的,有那么点无所谓,还有那么点宠溺。
“你这是什么眼神?”
姜慕晚将顾江年眼里那上上下下的打量收进眼里,没好气问道。
顾江年没回应,。
低头认认真真切着手中的青菜。
“你为什么会投资宋思知手中的项目?”若非那日宋思知在医院里跟她吐槽,姜慕晚此时想必还被蒙在鼓里。
她怕是忘不了宋思知那个怨恨的眼神了,口口声声的控诉她是个白眼狼。
那模样,就好似她怎么着她了似的。
姜慕晚见人如此,问道:“有人给你送钱,还不好吗?”
“你那送的是钱吗?是我的命,”宋思知气的直拍床畔。
“你本来就是个黑心肝的,现在连带着找个老公都是个乌漆嘛黑的,”
姜慕晚问::“不觉得很配吗?”
宋思知答:“配你麻痹。”
视线在回到是首都公寓的厨房里,顾江年将手中的西蓝花丢进锅里,姜慕晚双手抱胸望着人,等着他的回答。
只见顾江年头也不抬的似是万般鄙视的扔出三个字:“钱烧的。”
姜慕晚:............
顾江年许是觉得这三个字还不够扎心,又道:“钱挣太多也没意思。”
姜慕晚:...........
行吧!
这天聊不下去了。
如此想,姜慕晚转身准备离开,却被男人开口唤住了步伐:“去哪儿?”
“客厅。”
顾江年眉头微拧,及其嫌弃的望了眼人:“端个凳子过来坐着。”
“为什么?”慕晚不解。
“老子做饭给你吃不让你动手;让你守边儿上还不行了?”
姜慕晚觉得,顾江绝对是那种死活不吃亏的人,往常二人忙于工作就算了,若是平常相处,他干什么都得带着自己,美其名日夫妻本是一体。
说什么带她体验人生。
慕晚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这日下午两点,首都晴空万里,顾江年着一身灰色家居服系着围裙站在大平层的厨房里,及其熟稔的翻炒青菜。
且间隙抽空,切了个梨子,拿热水烫了烫,捞起来放在盘子里,跟投食似的递给乖乖巧巧坐在凳子上的姜慕晚。
顾先生将盘子递给人,复又弯身从消毒柜里拿出了叉子,正准备递给人,递到半空,动作顿住了,姜慕晚极不卫生的动了手。
就这一个动作,将顾先生气的不轻,伸手又拉开消毒柜,啪的一声,将勺子砸了进去,且斥道:“吃吧!脏死了,你辛辛苦苦跟人斗智斗勇挣来的财产就全是我的了。”
顾太太手中动作顿住了,蹲在椅子上的人捧着盘子眼巴巴的望着人,眉眼间带着那么几分小心翼翼。
而后者,压根儿就不准备理人,只顾着自己手中翻炒的动作。
顾太太的视线从男人英俊的身姿上移回来,落在手中的盘子上,一个看起来脏不拉几且又看起来丑兮兮的盘子映入了姜慕晚的眼帘。
她瞧了瞧,才糯糯道:“顾江年,这个盘子好丑啊!”
“790万,”男人硬邦邦道。
“什么?”
顾江年伸手拉开消毒柜,拿了碟子出来将锅里的菜装盘,漫不经心道:“明代文物,790万。”
“你是觉得自己活的太阳光了吗?所以净整些死人的东西回来用,”姜慕晚一边感叹资本家的豪迈,一边又忍不住斥他那么两句。
姜慕晚也是商人。
但他们二人本质上是不同的,顾江年身后无豪门加持,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商人的角度跟利益来的,花多少钱怎么花钱全凭自己开心。
而姜慕晚不同。
她身后是宋家,而家又处于高位,她挣再多的钱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拍卖会上花大手笔的整什么明代的文物回来,就连宋思知的科研项目,她即便是有心给钱,也得抠抠嗖嗖的。
“老子有钱,愿意,管得着吗你?”顾江年回怼她。
“你给我换个盘子。”
“配不上你了还?”
“我不用死人的东西。”
顾江年气着了,狠狠的睨着姜慕晚,往旁边去了去,恶狠狠道:“自己换。”
姜慕晚也不犹豫,起身就去换盘子,拉开消毒柜看了眼,取了个纯白无任何花纹的盘子出来,刚将梨子倒上去。
只听顾江年幽幽启唇:“宋代,1260万。”
姜慕晚:...........
她就不信邪了。
又换了一个。
白瓷边,中间一枝寒梅。
“晚宋,270万。”
“你是疯了没好吗?”
顾江年抿了抿唇,及其高傲的睨了人一眼,不说话。
那模样跟看智障儿童似的。
姜慕晚站在厨房里望着顾江年,脑海中莫名的想到了宋思知。
本还是觉得眼前人是傻逼的人目光中冒出了点点精光。
“公寓要是是不是要给我配一把?”比起上一句的嫌弃,姜慕晚的这句话说的可谓是温和了许多。
顾江年翻炒着锅里的青菜,目不转睛问道:“你确定是给你配不是给宋思知配?”
“要钥匙是假,想带着宋思知来掏空我家底是真的吧!”
“我是那样的人吗?”
顾江年侧眸瞅了人一眼,笑了,将姜慕晚跟宋思知聊天时说的豪言壮语用一种轻飘飘且又漫不经心的姿态吐出来:“世上男人千千万,实在不行咱就换,天大地大姐妹最大。”
“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裸奔可行断胳膊断腿不可行。”
“你断我手足,我扒你衣服。”
姜慕晚:............“你说你一大老爷们儿怎么那么记仇?”
哐当,姜慕晚将手中盘子搁在啊台面上,赌气开口:“不吃了。”
“站住,”男人冷声喝住她的步伐。
“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姜慕晚,老子说你成精了都是委屈你了,想要老子的时候眼巴巴的贴上来撒娇卖萌一口一个老公的,不需要就翻脸不认人了,你是要找老公还是找鸭子?”
“顾江年,这么记仇怎就脑子不好了?我嫖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忘了?嫖资没给足?”
男人冷不丁的笑了,关了灶台上的火,伸手扯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也不管锅里的菜熟没熟了,望着姜慕晚,一副要算账的架势:“老子缺你那六千块钱?”
“给少了你说啊,我给你加就是了。”
顾江年:............
“你还挺豪气。”
“比不上顾董。”
姜慕晚话语落地,顾江年猛的跨大步过来,伸手就要抓姜慕晚。
后者早就提防着了,怎可能让他抓到,猛的转身,疾步跑着离开了厨房,且边跑边呼唤兰英、
本是在打扫卧室卫生的人跨步出来,见此情景疾步奔了出来。
乍一见此情景,倒抽了口凉气,又及其快速的转身进了卧室,且还掩上了门。
这万般识相的模样让顾江年颇为满意。
姜慕晚被狗男人摁在了沙发上,男人摁着她的手腕将人圈在是沙发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接着横。”
她都被人摁住咽喉了,还怎么横的起来。
慕晚摇了摇头,小心翼翼道:“不横了。”
“说吧!”男人冷飕飕开口。
“说什么?”慕晚疑惑。
“加多少?”
“你缺钱吗?”
“姜董财大气粗的想给,我不要似乎也不太好,你说呢?”他缺不缺是一回事,姜慕晚给不给是另一回事。
姜慕晚:...........
二人正闹着,门铃响了,来的那么及时又那么不及时。
姜慕晚轻轻的推搡着人,小声道:“有人来了。”
顾江年这日,也没真想跟姜慕晚闹,主要是这小泼妇嘴太欠,不收拾收拾指不定今儿怎么气他呢!
男人松开姜慕晚的手腕。
缓缓起身,高声唤了声兰英。
后者前去开门。
而姜慕晚颇有些尴尬的转身进了卧室。
这日下午时分,君华首都分公司的老总到公寓,与顾江年开了场不算漫长但也绝不算短的会议,而顾江年那顿做了一半的午餐也由兰英接手。
姜慕晚待在卧室里用餐,并未出去与君华首都分公司的老总们会面,对于这种事情,顾江年素来不会为难她,极大多数时候,随她高兴。
一众老总见兰英端着餐食往卧室去,心中隐隐明了,知晓卧室里有人。
而来过几次的人都知晓,那是公寓的主卧。
另一方,梅家气氛低沉。
梅琼坐在客厅沙发上,感受着自家父亲凌厉的视线。
尽管她已经知晓这件事情会引来梅家人的怒斥,但面临时,仍旧有些发怵。
她动了家族利益的奶酪。
“你跟宋蛮蛮是怎么回事?”
“一场交通事故而已,是大家传的太过分了,”她道。
“一场交通事故而已,为何不能私下解决,非得闹出来?且邬越川还在场,你不知道他姐姐是你的顶头上司?你的仕途还想不想要了?”
梅琼未作声,低垂头不言语。
“天家人都要给宋家人几分薄面,你去跟人家斗智斗勇,能落到什么好?琼琼,你坐上这个位置,不是卖脸上去的,也是靠的你自己的脑子,你怎就不多想一分呢?”
一句接着一句的话飘出来,梅琼始终低头不言。
她是不甘的,也隐有冲动。
可那股子不甘与冲动在此时都成后悔。
宋家她惹不起。
跟宋蛮蛮斗法,不管谁对谁错,她都是错的。
“晚上跟我去宋家道歉。”
梅琼落在身旁的手微微紧了紧,咬紧贝齿道了句:“好。”
一如姜慕晚跟宋思知所言,梅琼是个及其有脑子的人,她能坐上这个位置,也绝对不是靠卖脸上去的,。
翻译官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做的。
比起c市的那些虾兵蟹将,首都的这群身居高位而又有手段的女人才是真正的王者。
豪门背景加持,自身努力,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坐上了高位。
与这样的人做斗争,才是斗争。
梅琼的这声好,无疑是能屈能伸的代表与典范。
更无疑是知晓自己此时并无选择。
“贺家跟宋家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当初的选择也是你自己做的,琼琼,成年人,竟然做了选择就要承受选择带给你的一切。”
梅琼选择的跟贺家联姻,来让自己的仕途更进一步来达到自己的野心,那么就应该承受这种选择带给自己的压力、痛苦以及后果。
一个混迹政场的女人,你说她没有野心是不可能的,政场上的女人向前走一步比男人更加困难,而梅琼的野心绝不止于做一个翻译官那么简单。
只是家族的利益,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一场无人逼迫她的选择。
梅琼微微点头:“我知道。”
“身体不舒服上去休息会儿,休息好了我们再去。”
梅琼闻言,缓缓起身,柔声同自家父亲道:“那我先上去了。”
“心中有气的时候想想瑶瑶,她在宋思知的科研组里,若是宋思知从中使袢子,她也没好日子过,我们跟宋家要维持在一个平衡点上,且这个平衡点最好不要轻易被打破。”
梅瑶是梅家重点培养对象,为了效仿宋家走上了科研之路,现在好不容易在这条路上稍有出色稍有成就,如果因为梅琼的一意孤行,任性妄为,而毁掉了梅瑶的前程,那么她就是一个罪人,一个毁坏人家一生前程的罪人。
自家父亲的这句提醒,让梅琼背脊骨紧了紧。
可即便是戳了心窝子,她也难以反坑:“我明白。”
梅琼转身上电梯时,脸面上长期挂着的端庄与乖巧消失不见,剩下的是难掩的冷漠。
她与姜慕晚和贺希孟三人,是场笑话。
为了家族利益和前途而碰撞出来的笑话。
可姜慕晚呢?
她从这场笑话中抽身离开,像个旁观者与世外高人似的用冷漠而又高傲的眼神看着她与贺希孟二人。
像极了台下的看客在看戏子唱戏。
更觉得自己极了一个小丑。
而这一切本不该这样。
变成这样的原因全因一个宋蛮蛮。
可她偏偏不能拿宋蛮蛮怎么办。
更甚是这段关系已经进入了一个误区,进入了一个宋蛮蛮想看戏他们就必须得演的误区。
梅琼此时即便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为了家族利益而后退一步,就像自己父亲说的,首都连天子都得给宋家几分薄面。
而她除了忍气吞声什么都干不了。
天子脚下从来不缺斗智斗勇的人。
而梅琼跟姜慕晚便是其中一个。
这日傍晚时分,梅琼换了身白色的西装连衣裙同自家父亲一起出了门。
而此行的目的地是宋家。
这场前行,即便她再如何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接受。
别无选择的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