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低头看着地图,负手站在那里。
听到索图的话,他并没有开口,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索图眼里带着怒火,垂在两侧的手暗自握紧,那看向大皇子的眼神里,除了火气,还有一丝怨念。
半晌,大皇子才悠悠开口:“不急,让他们骂。”
之前他们的人骂了那么久,天楚也不见一人出来解释。他原本也同其他将士一般作想,以为军中的毒便是天楚下的。
不然,他们的人为何没有解释。
可等了些日子,没等来主动开战的话,却等到了天楚的‘反击’。
这看似不痛不痒的反击,却让大皇子心里头有了一丝怀疑。
难道,军中的蛊毒,并非天楚人所谓。
不然,为何那么信奉神明的他们,居然还敢说出那么恶毒的咒骂的话语。
大皇子看得出,军中不少人因为那些骂人的话而生气,但是,大家生气归生气,左不过是不信天楚的为人。
所有人都觉得是天楚人下的蛊毒,自然对他们恨得不行。
可是,倘若这蛊毒不是他们下的呢?
但,普天之下,还有除了天楚以外的人会蛊毒的吗?
虽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这么些年来,他以及身边的人,只知道有一个会蛊毒的天楚族人。
那隐秘的族到底在哪儿,无人得知,只知晓他们存在罢了。
大皇子颇有种要继续看戏下去的念头,天楚没有对战的意思,他亦不会主动发兵。
对于打仗这事,在大皇子看来,劳民伤财不说,最是损人不利己。
天下,难道不能以仁治天下吗?
摇摇头,大皇子目光自天楚地界的汴楚城扫过,最终只顿了一下便不再深想。
对于大皇子不言不语,不打算追究的架势,索图虽然生气,但是却不敢表露太多。
哪怕大皇子在外头,那也还是大皇子,也或许还是皇位的继承者!
这一点,索图不敢去窥探,也不敢小觑大皇子的能力。
不过,他并不看好一心求和,不愿出战的男人,那不是他南凉男儿的气魄。
大帐内,哪怕是亲近的主仆,也有时候会分出不同的心思来。
当天夜里,一属下急匆匆来报,惹得南凉军中热闹起来。
“启禀大帅,军医求见!”
一听是军医,大皇子立即翻身而起,随手匹了一条披风:“请军医!”
军医满面急匆匆的,脚步有些踉跄,大抵是太过着急了。
刚快步进入账中,军医看到坐起身的大皇子,立即单膝跪地,双掌有些微微颤抖。
“大......大帅,死......死了一个......”
这事太过突然,军医已经有些舌头打结,结巴了。
刚系上披风的大皇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手上动作一顿,抬了抬眼看去,狭长的眼里满是疑惑:“嗯?”
军医虽知大皇子性情比二皇子好很多,但是那杀伐果断的手法,他依旧记忆深刻。
这样的人,从来都不是善者!
“大帅,死了一个......”
指了指帐外,军医额头都流出汗水来,是吓的。
他并没有等到大皇子的问话,眼前便是一道黑色身影一闪而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大皇子离开大帐的身影。
军医那里敢耽搁,赶忙追了上去。
“大皇子,人在这边。”
已经死去的人抬了出来,却没有随随便便用草席子一卷。
因着那人中的是蛊毒,所以要用的是火葬!
大皇子随着军医过去,好些大帐外头都聚集了人,看到大皇子到来,众人右手握拳放在左边心口的位置行了一礼:“大帅!”
齐齐的声音,听着震耳欲聋。
大皇子没有去管那些,大步走过去,便看到那个中蛊虫之人的模样。
这人面色扭曲,仿佛受到极大的痛苦,且让人意外的是,他的眉心有一个黑色的点。
“拿火把来!”
大皇子命令一声,身边的人便将火把递给他。
索图急匆匆的赶来,当看到大皇子举着火把凑过去的时候,他急忙上前阻止:“大帅小心,这人还请让军医查探一番,若蛊毒未死,还需火焚!”
大皇子手中的动作没有继续,闻声点点头,随手将火把交给索图。
索图接过火把的时候,突然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缓和了些。
一旁,军医已经上前查探,也看到那人眉心的地方,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害怕蛊虫乱跑,军医便着人取了油来,立即就地焚烧了。
大皇子远远看着那窜起的火,目光久久没有转移。
“大帅,夜深了,回去歇着吧!”
索图站了许久,见大皇子没有回去睡的意思,便提醒一声。
大皇子转脸看向他,定睛看了三息,方才愣愣的点点头。
那模样,落在索图的眼里,便是觉着主子被那人的死状吓着了,或者是被蛊虫的事吓着了。他暗自撇撇嘴。
接下来的几日,每天夜里,南凉中蛊毒的将士便会有死亡事件。
大抵是稀疏平常了,死去的都是普通兵卒,所以并没有让军中人心惶惶。
大皇子从一开始的重视,到后来便没有再过去查看,其他的事情都交给军医和手下的人去处理。
一日半夜,有两人相继发作。
一人已经被抬了过去,有人过去抬第二个人的时候,回来便看到第一个人摆放的地方着火了。
左右是要烧的,没人注意到那第一个人被换了,更没人注意到那人脸上并无狰狞的神色。
当天夜里,季飞扬的军帐中,热闹起来。
“荒唐,你们怎敢将这东西带回来?简直是太乱来了。”
被请到军帐中的将军们,意外的看到地上躺着的死人。
待看清那人的神色后,那些人便猜到了几分,有人吃惊的呵斥起来。
廖东辉扯了扯嘴角,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惹得不少将军气恼不已。
季飞扬看到那东西,却笑了笑:“去请军医来查,若是找出此人中的是何种毒,我们也能早些解决了此事。”
有人下去寻军医了,大帐中乱糟糟一片。
许修宁依旧坐在角落里,原本淡定的看着,只他起身往前迈出一步的时候,突然腰间的坠子震动了几下。
心感意外的许修宁一手扯下坠子,脚步不觉往那人所在的位置挪动。
最终,他距离那人不到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嗡嗡......’
小小的坠子发出嗡嗡的声音,震动得坠子动了起来。
季飞扬眼尖的看向这边,心里头满是疑惑。
许修宁则目光从坠子上移开,看向那地上的南凉人。
那人身上并无异常,除了眉心一点黑色后,好似没什么平常的。
但很快,许修宁就发现,那眉心黑色的地方,仿佛是在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