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灵素一下子便默了,君言与慕秋白情同手足,自是不会白白瞧着他遭人算计,然同样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她在这京城,因身份所限,能帮得了却也有限,至少朝堂上的事儿她便是鞭长莫及。
亦如这次这事儿,纵然是心知肚明,却也无从下手。这京城虽是个富贵窝,却也是个叫人半点儿畅快也无,若是在旁的地儿,别的莫说,只一点纵然没有证据且也能打上门去骂上一骂,便是未曾雪恨,却也出了口恶气。这京城,纵然是有苦却也难言,周灵素忍不住苦笑。
“阿衍所言有理,我会与清客直言,只到底如何却也是未可知,清客是你妹妹,你比我更明白她的秉性。”。
武龄衍苦笑连连,他又怎么不明白,正因为明白才头疼。倔强得像头驴一样,当初非要嫁慕秋白便要嫁,他也好他父皇也罢甚至于她母妃愣是没有一个人劝得住。更何况是她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儿,武龄衍虽于周灵素道,武梅莛夫妻尚且年轻孩子不过是早晚的事,然而他们彼此都清楚慕秋白那身子骨着实差得紧,子嗣上定是要比旁人艰难上许多。
“表嫂,勉力为之,问心无愧罢了,谁人又能不信命?”。
周灵素敛了眼中的情绪,却也不好说旁的,武龄衍与她们君家亲近除却承平帝待君言兄弟两的亲近以及君家当真入了他的眼外,便是武龄衍不论是在君家还是周灵素面前大可随性,不必时时如旁人眼中的模样。
只因着周灵素也好君家众人也罢待他皆与寻常人没什么两样,瞧他不似那高台上的琉璃,碰一下便碎了似的。自然当中也有周灵素以及君家众人皆嘴紧的很,从不曾借些名头搬弄是非,叫人无端的生些烦躁。
“是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谁人又能不信命?”,周灵素如是自嘲,心下滋味如何却也只有她自个儿明白。
纵是知交,却也不便事事开口相询,武龄衍抿了抿嘴却也未曾开口探究,而是径直将话儿转到旁的上面去。
“表嫂,那位阿萝姑娘?”,武龄衍有些迟疑却仍旧忍不住开口相询,便是帝王家且也有一本难念的经。他那位五哥便是如此,自然他所求的不论是事儿也好人也罢皆也是如此。
只一点,因着世间便没有能叫他改变主意的,纵然是承平帝这个亲爹且也不过是明里暗里将人护着,将事儿给善后,将人给压住,旁的却也是无能为力。亦如当年他血洗外族,亦如承平帝不过是提了句他的婚事便径直留书出走无人能寻得他踪迹,亦如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阿萝姑娘。
周灵素自然知晓武龄衍的意思,只这人与那位五皇子当真儿却也算是一个秉性之人,着实固执的紧,她且也不知当如何是好的好。
“甚好,除去有些苦这光阴慵懒,旁的却是没有什么。成日里不是赏赏芙蕖,做几副丹青,便是于园中静坐,无甚不雅之处。”。
当真是一样的米样养百样的人,周灵素却是从未见过这般暮气沉沉的小女子,除去那张明媚动人的美人脸,那位阿萝姑娘比那寺庙里泥塑的菩萨还要无欲无求,菩萨尚且求些香火,而她却似是万事不上心,万事无心,着实叫人不知如何下手。
武龄衍却也不知该如何问儿下去,因着他五哥近乎直白的防备他们的父皇径直将人送来君家,请周灵素代为照顾,故而承平帝心下且又窝火的紧。只武妙生人在沙场,为人偏执桀骜难驯,到底却也是自个儿的亲骨肉,承平帝纵然心下窝火,却也舍不得将他如何。更不愿他为着个莫名其妙的女子分心,于沙场上丢了性命。
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便是允了他且又如何?总归这京城的大家闺秀却是没有一人敢嫁于他的,历来少有欢喜之时,便是纵着些却不是不可。
只武妙生这般儿直白的做法,却是当真儿伤了承平帝的心,承平帝心下这口气却是不论如何却也咽不下去。故而纵然待这阿萝姑娘百般好奇,承平帝却仍旧当做不知,没这人似的。
自个儿不召见便罢了,便是禁宫中那些个身份最贵的女子却也不得召见。就此便也罢了,只事关那位阿萝姑娘的事儿却是半点儿不许上报。
然为人父母者,哪里当真儿能事事不管,半点儿不上心?尤其是武妙生母妃远离俗世,自号方外之人,承平帝为人亲父且又如何助手旁观?莫不是他金尊玉贵的皇却是连街头父母双亡的乞儿还不如?
帝王的脸面且又是能轻易践踏的?便是帝王自个儿且又是如此,故而承平帝当真儿是想知晓将他皇儿迷得似是鬼迷心窍的女子,然碍于自个儿先前的行事,却也不好朝令夕改,故而方才由着武龄衍来此行事。
这京城里谁人不知寿王武龄衍便是帝后的命根子,武龄衍若是非要与承平帝道些事儿,承平帝岂有不听的理儿?
“表嫂,这位阿萝姑娘行事如何?于接人待物之事上,远在深山的莲娘娘她尚且去拜见了几回,而这近在中宫的皇后娘娘却是未曾求见过一二,只怕却是不妥。”。
若是旁人这般言语,周灵素自当是兴师问罪,然武龄衍这般儿言语,周灵素虽不知他这话儿背后的意思,却也明白他不是这般儿兴师问罪的。
默了片刻方才道,“是个性子皮懒万般不上心的主,与人情世故上却是没有甚不妥当的,只却是不愿操心,或是道不上心更恰当些。
至于缘何不拜见皇后娘娘,我却也不知其中内情,知晓的却也不过是她的敷衍之言。拜见宫中的皇后娘娘却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儿,好歹却也在我家住着,且又如何能不管她?待晚些时候,我寻她商量一二,当如何行事便如何行事,阿衍觉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