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经年平静地望着锦鲤月,没有说话。
不顾身旁灰衣老者凌厉眼神制止,锦鲤月继续开口道:“在我刚上群玉山的时候,山上一直都流传着你独占九人的传奇故事。那时候,我也由衷地敬佩你,崇拜你,但是你已经老了。老得快要死了,老得只能靠躲在这里,躲避别人的挑战。”
傅经年不耐烦地打断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锦鲤月说道:“天下第一这个位置你已经坐的够久了,既然如今你都老得快要死了,何不把位置直接让出来?”
傅经年哦了声,笑道:“让给你吗?”
“让给我,当然是最好,不然等被别的宗门的人找上门来,打趴在地上。到时候脸可就难看了。”
傅经年勾勾手,“来试试?”
锦鲤月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长剑,眼神炙热。
灰衣老者厉声喝道:“够了!你给我住嘴!”
锦鲤月脸上阴晴不定,他思索片刻,手上长剑随意挥舞两圈后,又被他随手塞回剑鞘中。
“怎么,不是要打败我,坐天下第一的位置吗?”傅经年嗤笑道。
年轻嘻嘻笑道:“玩笑话罢了,傅师叔祖不会舍得一张老脸,对付我这么个晚辈吧?传出去,名声可不太好听。”
似乎是意识到再待下去很可能要出事,灰衣老者朝着傅经年恭敬行了一礼,“既然师叔不愿意出山,那弟子就如实回复掌门。叨扰了,告辞。”
说完,朝锦鲤月使了个眼色,就往外走去。
锦鲤月略微犹豫,忽然心湖响起一阵怒喝,“快走!”
他刚一转身,忽然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把他整个人往地下拽去。他还没来得及动作,整个人已经坠入那片稻田。
整片稻田被这人形炸弹一炸,瞬间倒了大半刚插下去的稻秧。
等锦鲤月随手扒拉开稻秧,迷迷糊糊地起身时,刚好看到插在田边的那块牌子,“毁一座稻田,废百年修为”。
他的心猛然一跳,“师叔祖,这可不是我干的,您老人家可不能耍无赖啊?”
“无赖?难不成还是我把你扔进稻田里的?”傅经年笑道。
说话间,目光偏移他处。
目光偏移的方向,正是怀仁所在的方向。怀仁早就回来了,只是一直远远地在一旁观望,没有出声,安静地当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
随着傅经年的目光转来,怀仁瞬间感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就像一座山压在自己背上。
怀仁瞬间会意,赶忙开口道:“是我,是我,是我把他扯下来的。”
话音刚落,那股巨大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不见,怀仁像一条被捞上岸的带鱼,大口喘着气。不过片刻时间,他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透。
傅经年满意地收回目光,重新望向锦鲤月。
一个小小的筑基境,别说拽,连我一根小指头都抬不动......锦鲤月脸色一变,他挤出一抹难看的笑脸,求饶道:“既然有人承认了,那师叔祖就找他吧,弟子这就告退。”
傅经年摇摇头,“是你砸的,我就找你。”
说完,他指了指怀仁,“而你,应该找他。”
话音刚落,傅经年猛然一甩衣袖。锦鲤月瞬间瞠目欲裂,浑身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湮灭。
短短几个呼吸间,一个长发飘飘的年轻人就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够了!”灰衣老者去而复返,厉声喝道:“我知道师叔您对群玉山有偏见,可您把气撒在一个小辈身上,成何体统?”
“你说错了。”傅经年摇摇头,“毁他百年修为,是因为他毁了我一块稻田。”
话音刚落,傅经年以指作刀,轻轻一划。锦鲤月一条臂膀瞬间被割下。
“斩他一条臂膀,才是撒气。”
毁损百年修为,斩下一条臂膀。不过片刻功夫,一个丰神俊朗的修行天才,变成一个奄奄一息的废物老头子。
从头到尾,灰衣老者敢怒不敢言,甚至连出手相救的勇气都没有。
傅经年隔空一踢,把地上还在不停呕着鲜血,痛苦挣扎的锦鲤月踢向半空中,“带着你徒弟给我滚,告诉安禄康,少他娘的来烦我。”
灰衣老者默默接下自己的徒弟,隔空取回还在地上跳动的那条臂膀,这才御剑远去。
至于锦鲤月,紧紧抱着自己的左手臂膀,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等两人走后,四野再次呈现一片安静。若非地上的那摊鲜血以及被毁的半块青稻田,怀仁都要以为这件事从头到尾其实都没发生过。
傅经年淡淡地收回目光,转头望向怀仁那边,说道:“把这里收拾一下,明天把这块稻田的土重新翻一下。”
如果换做前些天的怀仁,肯定会拒绝,并犟几句,可如今的他哪还有这个胆子。他小鸡啄米般乖巧点头,“不用明天,我现在就翻。”
“德性。”傅经年笑骂一句,返身回了自己的茅屋。
......
接下来的几天,怀仁收敛自己的行为。他原先还想把从老人屋里拿出来的书拿回去,可自从那晚后,傅经年都没再出来过茅屋。
他也不敢贸贸然闯进去,生怕被傅经年以一个“左脚踏进他茅屋”的罪名废去修为或者斩下臂膀。
再过得几天,傅经年终于肯结束自己短暂的“宅男”生活,重新回归一个插秧老农的形象。
这一天,傅经年忽然来到怀仁跟前,问道:“后山的那两棵树,是你弄的?”
树?什么树?
怀仁小心翼翼地回道:“师叔祖您是说那两株榆树吗?”
傅经年点点头。
当下,怀仁连死了的心都有了。如果事先知道那座小山包与傅经年有关,他肯定不会多管闲事。
“师叔,我做错了什么吗?”怀仁小心翼翼地问道。
由不得他这么怂,毕竟眼前这老头。随便就把一个看着牛逼轰轰的修道天才给废了。
傅经年笑意玩味地看着他,问道:“你知道那是谁的坟吗?”
怀仁摇头如拨浪鼓,问道:“是谁的?”
傅经年深深看了怀仁一眼,没有回话,只是摇着头走开了,原地留下一脸懵逼的怀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