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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凉爽,不再是火一样的躁热。

苏晴空的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圆,医生检查说已经入盆。

虽然说没有先前那么难受了,呼吸也还算轻松,但苏晴空整日躺在牀上,浑身酸痛的厉害。

正面躺,侧面躺,两腿之间垫抱枕,腰后面垫东西……

不管换成什么的姿势,都不能让她正常的入眠。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贺喵喵见她在牀上不停的腾挪着位置,干脆自作主张,说带她下去转一转。

护工赶忙拒绝,说主治医师有交待,不能离牀,更不用说离病房下楼去了。

苏晴空摇着贺喵喵的手,一脸的可怜兮兮,眼巴巴的望着她。

从住院以来,已经过去四个月了。

四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基本上一直呆在病房里面,无聊的时候,她就四处张望,像是被锁在笼子里的小鸟,渴望呼吸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

说句夸张的话,她连靠近她病牀窗口外面的那棵树上,有几片叶子,她都数的清清楚楚。

她怕江萧白担心,怕医生担心,怕关心爱护她的人担心,她一直压抑着自己,不愿把心事说出来。

但,不愿说是一回事,内心深处想不想出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医生说入盆,就意味着宝宝随时有可能出来,而且再过不到一周,她的宝宝就足月了。

她觉得这几个月来宝宝表现的一直很乖,只用等着顺利生产就行了,应该问题不大。

贺喵喵叹道:“不用担心,我们有好几个人呢,再说,又不是让晴空自己走着去,我们有轮椅啊,实在不行,让她平躺着,上下有电梯,不用太麻烦!”

“可是……”

“可是什么?我看行!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能因为怀个孩子,就把人关起来!谁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一道严厉的男声在门口响起,中气十足的压迫感,顿时让护工噤了声。

苏晴空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粟岸年。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一段时间粟岸年跑医院跑的格外勤,借口还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今天说有人送给他一箱进口水果,营养价值奇高,送来给她换换口味。

明天又说想到了一个好名字,要过来问问她的意见。

后天的新借口又有了,说是给宝宝定制了一套金项圈,拿来好几个款式供她选择。

苏晴空打心眼里是不太欢迎他的,和粟岸年见面次数越多,让她心底就越发的不安。

那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既想亲近,又怕亲近,连她自己都理不清为何会对粟岸年产生那种亲近的情绪。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失态,她不想见粟岸年。

粟岸年每次过来,她都没有好脸色给他。

不过这一次是意外,她十分赞同他说的那句话。

‘不能因为怀个孩子,就把人关起来!’

她的要求也不高,只是去透透气。

据说生完孩子还要坐月子,坐月子又是被闷在屋子里不能出门,这样处下来,她岂不是一年中有半年的时间都被关在房里不能出门?

都讲宅,谁能有她宅?宅到快发霉了!

“晴空,你要想出门转转,我就带你出去!不走远,就在楼下!楼下有一片菊园,现在正是桔花开放的时候,很漂亮!”

“我……”苏晴空好心动,好心动。

“还犹豫什么啊,走吧!正好现在温度还行,一会到正午,又该热了!”

贺喵喵发话,于是一行人紧张地忙碌起来。

把苏晴空扶坐到轮椅上,轮椅是特大号的,上面铺了软软的被褥,护工,贺喵喵,粟岸年,还有江萧白派的保镖,几个人一起随行。

之前就说过,苏晴空住的是医院里的一栋独立小楼,对外宣称是贺氏家眷的私楼,平时来这边的人并不多。

小楼位于一处山凹处,四周是茂密的树林,郁郁葱葱,在小楼左侧的小山坡上,种了一大片桔花。

九月,正是桔花盛放的季节。

园子里,黄色的,桔色的,绿色的,白色的,粉色的,红色的,各种颜色的桔花争奇斗艳,极尽妖娆。

还有蝴蝶和蜜蜂在其中飞舞,空气中香气阵阵,醉人心脾。

苏晴空按捺住心里的激动,突然想到过年的时候,和罗开焌杜薇薇一起去的梅园,据说也是贺氏的。

“贺氏到底种了多少花?还有什么花?”苏晴空问。

贺喵喵摇头,“不知道啊!我又不是贺氏的人!”

“你不是姓贺吗?”

“我姓贺不代表我就是贺氏的人!”

“哦,我记起来了,贺总是你的监护人!你不会是他捡回来的吧?”

贺喵喵无所谓的耸耸肩膀,“管他呢!反正我现在生活的很好,认识你这个朋友让我很开心!说来,我俩倒挺有共同语言的,你父母不在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都是孤儿!”

“是呢!”苏晴空黯然一笑,又去看桔花。

“贺小姐怎么知道晴空没有父母?”粟岸年在一旁突然开口。

“啊?晴空的妈妈不是车祸过世了吗?至于她的父亲,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

“不知道是谁,不代表她就没有父亲,也许她的父亲正在找她,也许已经找到了呢?也许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去相认呢?”

“贺小姐也是一样,你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是谁,不代表你就是孤儿,我听贺祖尧说过,他是你的监护人,对外宣称你是贺家大小姐,说明你从小也是呆在贺家长大的,贺家人就是你的亲人,怎么能说是孤儿呢?你让那些关心疼爱你的人,心里怎么想?”

贺喵喵纳闷的望着粟岸年,她不过是说了一句,而粟岸年居然教训了她很多句。

按理说,这粟岸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何至于跟她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苏晴空瞪了一眼粟岸年,他这几句话说的太重了,说的好像喵喵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一样。

她当然明白养育之恩的重要,舅舅和舅妈那样对她,她一直对他们恨不起来。

顶多是失望,选择不再回罗家,并没有想怎么样!

何况,她现在也成了母亲,明白作为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有多么无私的爱,那是愿意交付一切,牺牲一切的爱。

越是明白亲情的伟大,她就越不能理解父亲抛妻弃子的举动。

“晴空,我们去那边看!”贺喵喵哼了一声,推着轮椅往前而行。

粟岸年好不郁闷,难道他刚才的话说的太重了?

“哈哈哈,岸年老弟,果然是你!我刚才还说我老眼昏花,看错了人呢!”

一个穿着白色练功服的老头子拄着拐杖朝众人走了过来。

在老头子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苏晴空扭头看了一眼,脸色立刻白了,赶紧让贺喵喵和护工推快一点,再远一点。

她不想和那个老头子碰面。

那是江家的老爷子,江萧白的爷爷,江家的家主。

她永远忘不了江老爷子看向她时,威逼又鄙夷的眼神,分明就是瞧不起她。

他当时暗中警告过她,让她离开江萧白。

但她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和江萧白领了结婚证,还怀了江萧白的孩子。

这……

苏晴空无来由的感到心虚,突然觉得这花香扑鼻的菊园,似乎还不如她的病房,至少呆在那里让她感觉安全。

轻椅驶入花径,密集的花丛把人阻隔在桔花之后。

苏晴空能清楚的听到外面的谈话声。

“原来是江老哥,听说你近来身子不好,住院了!看来传闻有多么不实,我看你身体好的很!打一套拳都不带喘气的!”

“哈哈哈——贺氏医院风水好,医生水平高,住在这里让人心情好,心情好自然就恢复的快了!”江老爷子把玩着手中的核桃,仰头大笑。

“嗯,听声音的确中气十足,江老哥这是打算要出院了?”粟岸年笑的一脸绅士。

“啊——这个……年纪大了,岸年老弟也知道,病情总会反反复复,江家老宅距离这边远了些,住家里还不如住医院让人心里踏实,这里挺好!”

江老爷子笑着打哈哈,笑话,他好不容易才打探到苏晴空的住院地址,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出院?

其实,以这栋楼的隐蔽性,他是找不到的。

但他有眼线,而他的眼线恰好在前不久看到了粟岸年。

粟岸年每次来医院都是噙着笑意,显然心情不错。

看病人,还能笑嘻嘻的来看的,肯定是好事。

所以,江老爷子让手下的人留了心眼,跟踪了一段时间,果然让他发现了端倪,今天,粟岸年和病人一起下楼了。

而那病人,正是他久寻不得的苏晴空。

肚子尖而挺,很好,说明是个带把的,他那一半的股份没有送错人!

只是,江老爷子气不过的是,他这个孩子的亲曾祖父,想见一面亲曾孙子都那么艰难,何以粟岸年想去就去?

到底是他跟孩子亲,还是粟岸年跟孩子亲?

他把江氏大权都拱手让了出去,不是让一半留一半,而是彻彻底底,完全没有收回的可能了。

难道说江萧白还在为当初的事而恼他,怨他,所以不让他见曾孙子?

隐忍,腹黑,无情,翻脸不认人,老大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大孙子!

“咦?刚才看还有跟岸年老弟一起赏花,那是你……朋友?”江老爷子明知故问。

粟岸年笑着回道:“偶然遇见的赏花人!”

赏花人?江老爷子心里冷笑,还藏着故意不说?

他刚才用望远镜都看到了,那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是苏晴空,他的大孙媳妇,肚子里怀的是他曾孙子。

粟岸年心里也有气,不比江有良好多少。

江有良瞧不上苏晴空的出身,一开始想要撮合江萧白跟丁若霖,可是金海所有人都知道的。

以前还觉得江有良人不错,为人痛快,是个爽快人,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若非晴空铁了心的要跟江萧白,而江萧白本人也着实不错,他还真不稀罕他们江家!

至于丁家,那又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仗着老一辈的余荫一直苟延残喘罢了!

待家里的老头子一蹬腿,丁家会迅速没落下去。

他的女儿,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疼,还没有听她喊一声‘爸爸’,就被别的男人给骗走了。

不仅骗走,还马上即将升级成为母亲。

而那个男人,连一场正式的婚礼都没有给她!

这算什么?

欺负粟家没人?

每每想到此处,粟岸年都恨不得把江萧白揪过来好好训一顿。

对江家抱有成见的粟岸年,面对江有良能有好脾气才怪!

“哦~原来是赏花人!”江老爷子捻着胡子呵呵笑了一句,吟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岸年老弟,不如一同赏花?”

粟岸年婉拒,“我花粉过敏!”

江老爷子眼中亮光一闪,“既如此,岸年老弟可不能一饱眼福了,真可惜!老头子我去看看!”

说着,拐杖已经拿起来,准备走进鹅卵石铺被的窄小花径。

粟岸年呵呵一笑,“江老哥盛情邀约,岸年又岂能拒之不受的道理?一起!”

一起?藏在花丛后的苏晴空慌了。

两个老头子,一个比一个老,这个时候赏的什么花?还学那种文人雅士,说个话也文诌诌的,听着让人牙疼。

“走,快走!”苏晴空小声交待护工和贺喵喵。

“为什么啊?”贺喵喵不解。

花开的正好,在花丛中游玩的多么的赏心悦目!

“我不想看到那个老头子!”

“为什么?”

“那是江萧白的爷爷!”

“既然是江总的爷爷,也就是你的爷爷,为什么你不想看到爷爷?”

“贺喵喵,你哪里来那么多的为什么?赶紧走,再晚来不及了!”

苏晴空已经听到了拐杖敲地面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清楚,说明人马上就要来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好,你们不走,我走!”

苏晴空两手扶着轮椅的轮子,用力的往前推。

然而,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一点都不平整,有人推着还好,一旦没有人推,走路就格外艰难了。

苏晴空使出了吃奶的劲,都不能把轮椅推动分毫。

心里一使气,突然用力,正巧轮子轧上了一块突起的石头,轮子一滑,惯性的力量带动轮椅就往旁边的花丛里冲过去,拦都拦不住。

护工吓的魂都要飞了,赶紧去拉轮椅,但重心没抓稳。

轮椅转了一个圈是停下来,苏晴空却摔下了轮椅。

“啊——”

“啊——”

“啊——”

几个女孩儿同时惊叫起来,一声比一声急。

粟岸年和江有良听见,也顾不得明争暗斗了,忙快步走过来,身后的保镖也快速冲上前。

苏晴空侧身倒在桔花丛里,衣服上沾了不少泥土和黄色的花瓣,正闭着眼睛喊痛,脸色苍白。

贺喵喵和护工分散在她两边,想要搀她起来。

“肚子,我的肚子……”

肚子不停的抽搐着,似惊鸾一样,苏晴空根本忘记了平时学习的内容,这是临产的征兆,属于阵痛的一种。

可是她受到的惊吓太大,恐惧了,完全忘记了这一点,以为又跟上一次在西园家里一样,要出血,孩子会保不住,吓的大声哭了起来。

为肚子里的宝宝哭,也哭自己。

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好好的呆在病房里就是了吗?为什么要想着出来散步透气?

散了步如何,不散又如何?这下可好,散出毛病来了!

如果宝宝再要有问题,她真是死一百次都不足以抵消她的罪过了!

苏晴空,你简直就是天底下第一号大笨蛋,你不配成为一个妈妈,一点都不配!

“晴空,你别哭啊!你一哭,宝宝也会烦躁,你先让自己安静下来,宝宝能够直接感受到你的情绪的!”

贺喵喵也是着急的不行,她还是个大姑娘,除了安抚宝宝,什么也做不了。

“江太太,深呼吸,不要紧张,呼,吸,呼,吸——”护工率先镇定下来,一边安抚着苏晴空,一边拨打了医生的电话。

打完电话,又伸手按了按苏晴空的肚子,肚子发硬,没有出血,也没有破水,心里便有了数。

“江太太,我已经打电话给医生,你这说不定是提前生产……”

“啊?生?不要,我不要在桔花园里生……”

“不是不是,江太太,你先冷静下来,从阵痛到生产,没有那么快的,需要有一个过程!医生那边已经通知了,很快就会过来!跟着我深呼吸,别紧张!”

“怎么了?晴空怎么了?”

到底比江老爷子年轻二十多岁,粟岸年当先冲过来,看到苏晴空的惨状,吓的心里突的一跳,冲过来就要抱苏晴空。

“不行,粟先生!江太太现在不能坐轮椅,要平躺!把轮椅放平!”

两个保镖手忙脚乱,打开轮椅的保险,把轮椅放平,呈一张单架牀的样子。

粟岸年不放心,亲自接过苏晴空,和保镖一起把苏晴空抬到了轮椅上,然后,把轮椅抬了起来,以免路面不平,增加苏晴空的不适感。

抬着轮椅正要返回,江老爷子拄着拐杖正好赶过来,着急的脸都红了,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怎么样?我的曾孙子怎么样?”江老爷子边说边喘。

“给江萧白打电话!”粟岸年果断吩咐。

“不行!今天的会议尤其重要,事关江氏的整合,不能打!就算是生,有我们在这里照顾就行了!”

江老爷子还在喘气,从保镖手里接过手机,道:“我来叫人,老大的妈妈一次生过两个,有经验,我还请了专门的月嫂,都是专业的,照顾他们母子没有问题——”

粟岸年一掌拍掉江老爷子正在拨号的手机,冷声道:“给江萧白打电话,他如果今天不到场,这个孩子他就别想要!”

“哎你——岸年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苏晴空肚子里怀的是我们江家的种,流着江家的血——”

“只是一半!还有另一半血不姓江!”

“你……就算是不姓江,也跟你姓粟的没关系!这是我曾外孙,是我孙媳妇,是我江家的人,你走开,这里跟你没关系!”

情况万分紧急之时,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爷子和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吵了起来。

都是跺跺脚就让天地为之变色的人,现在居然像两个斗气的小孩子一样大吵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吵的苏晴空的脑子都要爆炸了。

她已经很努力的按照护工的要求不停地做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了。

但是这争吵不休的两个人很轻易的就把她心里的火给点了起来,一窜三尺高。

“都别吵了!”苏晴空抓着身下的牀单大喊。

粟岸年和江老爷子微微一怔,同时闭嘴。

江老爷子还想再说一句什么,比如你要尊老,可是看到一眼瞥到她大汗淋漓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

“不管你们是谁,都给我走,走的远远的!”

“哎,苏晴空,我是孩子的曾祖父——”

“不要逼我说滚字——”苏晴空咬牙说完,已经不想看到这两个人了。

护工不停在她耳边说话,描绘着宝宝的模样,贺喵喵也在旁边不停告诉她宝宝的现状。

两眼望天,天空中白云朵朵,聚聚散散,白的云,蓝的天,无尽的深远与清澈,倒让苏晴空心里的火气渐渐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