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帐外,旌旗迎风招展,刘季立在帐前看向东北方向,身旁站着诸军吏,有萧何、刘交、周緤、夏侯婴等。
刘季问道,“涉间乃王离虎将,如若逃归邯郸,北上之军必多一阻力,是否要追,诸公以为如何?”
刘交以为涉间乃名将王离一员虎将,非泛泛之辈,追击未必有益处,恐有追兵。
夏侯婴则道,“王离援军败北,回去定受秦律责罚,无需沛公追击,楚兵可趁此进攻昌邑,砀郡北可定。”
宾客周苛则发表自己的看法,道,“沛公军意在西进入关,败军之将不值追击。”
周苛的堂弟周昌则反对周苛之言,认为当追北,就是因为涉间是员虎将,一旦其缓过劲便是一大隐患,若不除之不仅影响定砀郡北更会影响西进。
周昌起初只是一位管理旗帜的小吏,经过几场战斗之后此刻已经是一名执旗将兼任管理旗帜,因为口齿的缘故又是非常的耿直敢言,故而楚将多敬畏之,没有人把他完全当成一个执旗将看待。
或许是出身为秦卒史,是刘季起义前比萧何还要大的官吏,故而大多人小吏皆未将其看成一个小小的管理旗帜的职志。
刘季对周昌兄弟亦非常敬重,周昌口齿,断断续续的说出上面那番言语,刘季平静如常的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刘季是很开心的,曹参这次指挥反击涉间军,算是初步实现了刘季心中的构想,虽然只是雏形,但是却有着很大的象征意义。
曹参指挥的兵力其实和涉间军还是有差距的,虽然刘季的楚军总兵力和涉间军相当,但有一部分精锐还在保护刘季,因此曹参指挥的兵力并没有秦军多。
刘季默默看着东北方向,那里是秦军逃跑的方向,此刻一呼一吸之间秦军便向济水靠近一点。
是否追击就在刘季一念之间,不管多少谋士说过多好的建议,能不能辨别是个问题,采纳之后能不能奏效更是未知。
一切的成败后果自然皆在刘季一人身上,这个责任无人替他顶,刘季捋了一下胡须语气很坚定,“逐北。”
刘季的逐北二字直接由快马传至曹参的军营中,得知此信曹参露出自信的笑容,因为在这道命令下达之前曹参已经派遣灌婴逐北。
曹参的想法是如果传达下来的命令是逐北,那可以不失战机,若不追击则命灌婴直接东进入砀郡,从北面来攻昌邑。
昌邑是肯定要打的,作为刘季麾下的麒麟将之首那么随时打某地皆是可能的,他曹参此刻想的是全局,如何能更加稳定快捷的入关必然是刘季的总方略,在此之下攻打何地除刘季外便是他曹参考虑。
曹参便命令全军即刻全力追击!
济水,这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地方,项梁、章邯皆曾与之有关联,此刻曹参不自觉的发出感慨,希望这次可以将涉间军结束在济水南岸。
可是曹参站在高处观察战场,眉头却越锁越紧。
济水在秋日高阳下闪烁金光,映照的南岸除却五彩缤纷又多了几丝灵动,济水南岸喊杀声一片,停一会,起一阵,停停起起。
涉间发丝散乱,脸上有几抹血迹,身上数处有血花沾染,一匹黑色战马几乎染成红色,一柄长刀在阳光下闪烁金光,刀尖上不断的滴血。
对面的是一支楚军,为首的一将生的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威风凛凛,好一位战将,正是灌婴。
灌婴一直在默默跟随此刻接到追击的命令,灌婴与涉间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灌婴下的一些小将上一个就被斩一个,连杀两三个,灌婴大怒与之大战,难分胜负。
灌婴与涉间的胸腹皆微微起伏,一阵大战后灌婴面色不变但内心焦急,看着秦军逐一在渡河,眼看秦军已经度过一半灌婴始终无法将涉间斩杀,更是无法阻止其渡河。
灌婴的先锋军比较在少数且没有马弓手,只能靠着灌婴的勇猛疾斗不断的四突杀来阻止秦军渡河。
涉间为掩护秦军渡河向北横刀立马于济水南岸,便组织八百死士随其阻击灌婴,灌婴无法杀进去。
一向爱笑的灌婴此刻变得异常严肃,不能让涉间军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溜走,要留下一部门秦军在济水南岸。
灌婴挺了挺手中的蚕丝枪,盯着对面的涉间,忽然拍马而出,大喊,“再战一百回合。”
说是一百回合,其实往往几十回合两人皆精疲力尽,枪与大秦刀交锋,乒乓作响。
大秦刀护秦有功,蚕丝枪立楚勇猛。
涉间眼中唯有秦,灌婴破秦报沛公。
刀锋寒芒稳如山,枪尖寒星翻云腾。
两人战到力竭,秦军已经几乎全部渡过,此刻曹参才引军来到,周勃、樊哙为先锋,涉间便弃战上船向杠里的方向奔走而去。
曹参望着即将全部渡过的秦军,发出命令,“寻找船只,渡河追击!”
等到船只准备好,刘季率三千精锐赶来,夏侯婴驾着战车,战车上的刘季须发皆黑,龙行虎步,一袭深衣,身穿软甲,肩披红色长袍,腰悬赤霄剑,手持丈二金蛇矛。
参乘周緤手持信武刀护卫着刘季,萧何、刘交等文吏皆骑马相随。
刘季望着济水上的秦军,水波荡漾,波光粼粼,曹参、周勃、樊哙、灌婴早下马前来迎接。
刘季道,“征集民船渡河追击,尽量搜集战船运战车过济水。”
等到刘季军行驶在济水之上时涉间军已经逃至杠里,驻扎在杠里附近,与杠里的秦军形成掎角之势。
虽然之前杠里秦军出城与东郡郡尉遥相呼应一同合击刘季,然而被刘季军大破夹壁的形式,出城响应东郡郡尉的杠里军更是被完全灭掉,可是杠里城池中的秦军依旧有三千且擅长守城。
刘季引军渡河直追至杠里之南,与涉间军对垒。
刘季登高望去,见涉间军虽然战败但依旧进退有序,井井有条,毫不慌乱,再看杠里城池则是戒备森严。
不仅城墙上弓箭手严阵以待,更有小型的弓弩就绪,弩架上已经放好石块,随时会有石雨砸向刘季所在的中军战车上。
刘季从高岗上走下,一直陪着刘季左右的樊哙、周緤持刀与盾牌护卫,刘季走至军中,下达了第一个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