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麻了。”永璐面不改色的站起来,跺跺脚,顺便拉了一把宋怀玉,“起来吧,进去喝好茶去。”
宋怀玉顶着汪岐兰凉凉的目光,畏缩了一下,讪笑着站起,“兰姐姐好,吴姐夫好!”
二人脚下不太麻利的进了屋,别说还是真麻。
他俩嘀咕的话吴勉已耳闻,脸上一时不知作何颜色,只站立着施礼:“永璐兄,宋小姐,别来无恙!”
永璐一点也不见外,在吴勉胸口捶了一拳,“吴兄好久不见,壮实了不少,看来在京城呆得还不赖!”
“多亏掌院老师关照,吴某在翰林院无忧无扰,日子的确顺意。”吴勉忍住咳嗽,回道。
翰林院就那点差事,永璐亦知道,嗯了一声,就大大方方的在靠窗榻上找了座坐下。
宋怀玉细看了吴勉一眼,的确壮实了些,再看看汪岐兰,发现她目光还是不善,吐了个舌头,溜到永璐身边坐下。
汪岐兰虎着脸不搭理他们。吴勉见状,自己提了茶壶,找了杯盏,倒了茶水给他们。
“果然是好茶。”永璐和宋怀玉闻了香,道了声谢,便捧着茶有滋有味的喝起来。
二位脸皮保养的不错。吴勉心中叹道。
“你们跑来就是为了喝茶?”汪岐兰眉毛竖起,是吴勉都没见过的生气模样。
“难能哪,不是姐夫回来嘛,我们特意上门来探望的。还带了董桃媚新研制的点心,刚刚交给秋桂了,待会就会端来,给姐夫尝尝。”永璐一脸亲热。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眼下你们哪来这么闲?”汪岐兰依旧没给好脸色,这二人眼下挺忙的,店里生意到了年底最红火的时候,这时候登门绝不止这件事。
永璐打了个哈哈,还没说呢,就被窥破了。
“啥事都瞒不过兰姐姐,的确是有求于您,”永璐换了一脸谄媚的笑,“这不要过年了吗,王府里来信催我回家,还要准备年后婚礼诸事,我不得不回淮南。眼下店中,董桃媚的新品做成了,怀玉定的新年包装也到店了。第二家店面我也看好了,对方正在撤店,过完年就交到我手里,好开工装潢。大事都差不多落定了,可是我家的店铺到底还是第一年,又是最忙的时候,怀玉一人未必支撑得过来,所以我想让姐姐帮我多看顾些,怀玉遇着什么事,你也帮她支应些,等我过了年,家中事毕,立马赶回。”
“我知晓了。”原是这事,汪岐兰淡淡的应了声。铺子里有掌柜有伙计,靠着宋怀玉是知府千金,店里一般出不了事,但关于经营上的,若忙乱起来,她确实可以帮忙拿主意,“放心吧,若真有事,我会替怀玉妹妹参详。”
“我就知道,兰姐姐对我好!”宋怀玉过来抱住汪岐兰胳膊,腻歪的很,汪岐兰甩都甩不开。
她一早就和永璐说汪岐兰定会帮她,但永璐说这是他的铺子,还得他自己出面讨人情才行。
汪岐兰言必行,行必果。有了汪岐兰一句话,永璐也放心了。
永璐半句不提前面偷听的内容,和吴勉聊起近来京城发生的大大小小事,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琨宁。
“听说,皇上每日都离不了他。他是金人,既然选了庶吉士,又得了皇上的信赖,后势必不可小觑。”永璐虽然不曾在京城久呆,但从祖父、父亲口中,深悉元盛帝的脾性。皇上不让皇亲手握权力,连他的亲弟都避开不用,可为稳固政权又要依仗金人,如此善待琨宁,想来日后必有大用。
“是,琨宁长袖善舞,心思缜密,又能替皇上分忧,出头之日指日可待。”吴勉颔首道。
永璐看了一眼吴勉,刚才偷听的话中可知二人交好,“琨宁与你是挚交?”
“算得上是。”吴勉粗粗将他与琨宁相识的过往与永璐说了一遍。
永璐听完了然。像琨宁样样精明这样的人,并不会轻易信人,吴勉与他相识于末微,且踏实挚诚,不善钻营,行事有分寸,恰好是他能放心信赖的人,成为挚交也不奇怪。
但是,琨宁此人野心极大,行事方式亦不受一些人待见,琨宁细思之下收起了随意姿态,正色道,“皇上宠信,永远都是福祸相依。皇上越是偏向于他,朝中越是有人对他不满。眼前琨宁是好,可保不齐将来如何。虽然你和他交好,但在根子上不是同道中人,很难说你们的情谊能保留到何时。况且,皇上宠信他,能爱屋及乌,其他人恨他,亦能殃及池鱼,所以你与他暗里交好即可,明面上不必彰显,且平日行事彼此留着缝隙,不越雷池,凡事留心,不能光凭交情轻易相与,各按其道才好。”
依永璐的个性,一般不愿与人忠告,这一番话应是念及汪岐兰,才郑重提醒了吴勉。
“永璐兄所言甚是,吴某记下了。”吴勉心中早有分寸,此刻知道永璐之话出自肺腑,衷心道谢,“掌院和兰娘也曾提点过我,吴某自知边界,行事自当谨慎。”
“那便好。”永璐点头。
汪岐兰瞥了一眼永璐,此时还算人模人样。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她脑海。
她在心中思量了一番,开口对永璐道,“想必刚才你已经听到了吴勉要做的事。这是一件善事,须众人拾柴。你既然知晓了,索性帮上一份忙吧。”
“嗯?”永璐闻言发懵,“如何帮忙?”
“你应该听见我们准备在各地寻几个人,向朝廷谏言开放文澜阁藏书,付梓刻书,使之流传天下。这几个人,要找到放心的,必要费些心思。刚好你准备回淮南,依你的能耐,帮我们在淮南觅一个合适的人选作为几人之一,应该不难,你意下如何?”汪岐兰直白道。
“这事嘛,”永璐拖长声音说话的间隙,几个想法已经如马灯般在他心中转了个遍,“应该不难。这样吧,除了淮南,我帮你在南边再找一个。”
“南边?再找一个?”汪岐兰疑问道。
“我昨天刚收到了完颜的信,他正在广州。我想,他一定能帮上这个忙。”永璐笃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