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人齐声催着,哄抬出的价格一次比一次高,最高者,已经爽快地拿出了一万两银票。
与楼下的热闹相反,楼上的雪语稳稳坐着,连眼也没抬一下。
一曲弹完,秀眉微挑,静静观望着楼下的动静。
“这碟子点心,你还吃吗?”蒙着面纱的粗衣女子走到雪语身旁,手里握着一把扫帚。
雪语往桌上看了看,吃了一半放下的点心已经搁置了好一会,因为她弹琴给忘了,现在惹了蝇虫,已经吃不得。
“不吃了,你收了吧。”
粗衣女子点头,快速将碟中的糕点倒掉,又用抹布仔细擦了一遍桌子。
雪语刚才是在瞧着楼下,现在突然被人一打岔,视线又打量起她。
“你叫什么名字?以前似乎不曾见过你?”雪语的声音很好听,身为暖香阁头牌,所有有关风月的东西,她全都精通。
粗衣女子没有答话,依然是讷讷地做着自己的事,她将桌上的碗碟收好,拿着扫帚下了楼。
一直到傍晚,雪语再也没有碰到这个奇怪的人,不爱理人,不爱说话。
三更天过后,房中的恩客突然有急事走了,雪语躺在床上睡不着,她至两年前被卖到这来,身契被牢牢握在刘妈妈手中,每天过的日子度日如年,空显一身富贵,却没有半点自由。
她心里烦闷,便走到屋外檐下透透风,刚拐过二楼屋角,一眼就发现了卧在楼梯口处的女子。
还是像早上看见那样破破烂烂,穿得寒酸。
现在这节气虽然有些回暖,但早晚夜风吹着还是很冷。
会进这暖香阁的姑娘,哪个不是身世可怜的。
这女子在风口只裹了件单薄的衣服睡觉,令雪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心生怜悯。
她回屋抱了一床被褥,放轻脚步走到二楼楼梯口。
离女子近了,才发现她连睡觉的时候也是罩着面纱。
究竟是怎样的长相才会怕别人看到?能被买入这暖香阁的,哪个不是稍有几分姿色,倒是眼前遮遮掩掩的女子,让她不明白了。
驻步看了一会,女子一直在沉沉的睡着,雪语将被褥放慢动作盖在她身上,生怕把她惊醒。
好在女子没有察觉,盖上被子她正准备转身,一阵风吹过,吹起女子脸上的面纱,雪语低头看了一眼,一声惊呼。
整张脸上布满蜈蚣一样的疤痕。
“啊!”雪语惊恐地向后连退几步,脚下一滑,绊着阶梯向后仰去。
她整个人吓懵了,闭上了眼睛,原以为会就着楼梯滚下去,可睁开眼睛时发现女子正紧紧拉着自己。
她看雪语的眼神冰冷,就像没有感情的活死人。
粗衣女子将雪语拉回刚才躺着的位置,冷眼打量着她。
她们皆是互相望着,很久之后,还是雪语先打破沉默。
“那个……刚才多谢你拉了我一把。”
粗衣女子没有说话,把雪语先前替她盖上的被褥往前一推,又侧着身子继续躺了下去。
雪语看着面前散乱的被褥,突然对这奇怪的女子起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