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新征迟疑了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什么,扛着兽皮口袋转身出去了。
乔迁吐了口血,但却没死,只是现在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而且脸上布满了尸斑,情况不容乐观,估计就算救回来也是个废人了。
刚才发生的这一幕幕骇人听闻的画面已经对他的灵魂造成了冲击,脑细胞严重受损了。
人家为了饱受秦家的秘密这么多年,致死都留着后手等我来寻,哪怕仅剩一口气吊着,于公于私我也得救!
日落前,乔汐和罗凌回来了。
我煎好了药,正在给她爷爷往嘴里喂,虽然喂的很慢,不过这药里是加了符咒的,虽然不能让他痊愈,但保住命是不成问题的。
“我爷爷怎么样?”
“只要按照我这个方子继续吃一个月,他体内的鼠疫病毒就能全部清除,人是能能活,可,可估计……”我欲言又止。
“理解,理解,让秦先生受累了。”乔汐赶紧接过药碗,替我给她爷爷喂药。
她又道:“对了爷爷刚才跟您还说了什么没?”
“说了,他说世间人都想让他死,包括你这个孙女。”
她沉默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良久,她缓缓转过头来,美人泪如雨下,哭的有些抽噎。
罗凌这个护花使者赶紧上前搂住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秦朗你能不能说句人话?汐儿是他亲孙女,是唯一的亲人,怎么可能嘛!”
我狠狠踹了他一锹道:“收拾东西,准备跟我走。”
“可是……”
“回秦川!”
“啊,好好好,我以为是跟你回热泽呢。汐儿,你等我哈,我回去跟我爹说一声就来陪你。”
乔汐为了感谢我救了她爷爷,给了我一张一百万的支票,但我没收。
一来是看在我两家的交情上;
再者,罗凌毕竟是我哥们,未来同德堂的员工,如果汐嬢嬢是认真的,那就当我个人情吧。
……
盘山公路上,那台豪车依旧停在半山腰上。
“主子,那只耗子灭了,秦朗出来了,看方向应该是回秦川了。”
“……”
“不知道,乔迁这老小子近几年来明显跟咱们不是穿一条裤子的,如果再追查下去怕是得罪的人有些多,得不偿失。”
“……”
“吉新征也回去了,相信程峰那边也是猜不透。”
“……”
“您确定吗?我也跟去?好吧,不过没有多少胜算的。”
老瞎子挂了电话,拍了下前排司机的肩膀:“回热泽。”
“可是……”
“没有可是,走!”
司机不敢怠慢,一脚油门朝着另一条高速公路开了上去。
……
乔府后院内宅里,乔汐的脸色阴沉不定,但还在给她爷爷坚持喂药。
“爷爷,您再喝点吧,活着总比死了强啊。”
身旁的丫鬟站在面前,望着窗外已经爬上当空的月儿缓缓闭上眼,等她再睁开时,眼中竟泛出一缕鬼气森森的寒光。
“小姐,老爷子已经……已经下去了。”
这丫鬟可不是普通人,她与王大妈一样,有着一个令大多数阳间凡人望而生畏的特殊职业。
乔汐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表现出多悲伤的情绪,相反,阴晴不定的脸上瞬间恢复了平静。
“爷爷这一辈子做尽了善事,积下的福缘全都给了那畜生换成了修为,一甲子的香火呀,到头来却还是没有修成正果,真是废物!”
丫鬟符合道:“老爷子本就是个谨慎之人,又出身江湖,岂能那畜生能玩的过的?只是小姐,当下我们如何是好?”
“人算不如天算呀,没想到我这个亲孙女都不如爷爷几十年前与秦孝武的一个约定看的重要,罢了,趁早上船吧,迟了,位置就满了。”
说到这里,突然靠在她怀里正在喝药的乔迁身体猛地打了个哆嗦,然后嘴角上翘露出诡异的弧度,老爷子整个人的气场都发证了聚变,身上的体温骤然消失了,转而变得阴冷无比。
乔汐望着爷爷表情的变化并未慌张,而是迎着他也是微微一笑。
“没用的畜生,还好意思笑我?”
说罢,乔汐竟张开手,狠狠掐住了她爷爷的脖子。
老爷子本就身子骨弱,这一喘不上气还有好?
他立刻张大了嘴怒目死死瞪着孙女,他的双手从被子里伸出,不住地在半空中抓挠着。
但这哪里是一个老人的手呀,他的十根手指佝偻着,指甲又黑又长,浑身上下都泛着那股子死尸的腐臭味。同时,他的那张爬满尸斑的脸也蒙上了一层黑气。
乔汐又加了把力气,爷爷的喉咙中发出一声怪叫,渐渐的,双臂下垂了落下,整张脸竟变成了一副尖嘴猴腮之相,失去了气息。
……
我驾照拿到手已经有一阵子了,但却很少上路,所以驾驶技术也显得时分生疏,再加上租来的车并不熟悉,所以连续开了三天时间,这才出了西北地界儿。
“秦朗,这那儿啊?怎么有窑洞子?这不是晋地吗?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回家呀。”
“咱不是回秦川吗?你认不认路呀?”
“不认路,你开?”
反正他没驾照,上了我的车就甭想跑了。
我又连续开了大半天的时间,实在是困得受不了了,好在前边就已经进入秀荣地界了,我终于可以休息了。
车子停在高速服务区里,我打开后车门,往后排座上一倒,没多大功夫就跟周公私会去了。
罗凌一脸懵逼,心道,什么情况,把我带到晋地不管了?人贩子吗?人贩子卖大老爷们?
他本想下车,可没等伸手开门呢,驾驶位上,坐进来一个女孩。
曲靖淑冲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打着了火,一脚油门又冲上了回家的路。
乔迁塞给我的字条倒也没有什么神秘的,上边就三个大字:禹王神庙。
而我之所以当着众人的面说回秦川也是为了虚晃一枪,这时候回去取宝,无异于自投罗网,乔家和吴家都盯着呢。
乔汐可不是傻白甜,至少,不傻,谁家傻子身边能跟个鬼差伺候着。
至于吉新征和马程峰那边嘛,只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多留颗心眼吧。
……
南营子大街后的社区公园里,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亲密地情话绵绵着。女孩足足比她男朋友高出半头去,不是她男朋友矮,而是她太高了。
这阳光明媚的初春气候舒爽极了,但女孩却偏偏要打着一把伞在头顶,男朋友很疼她只好一只手为她撑起伞。
走的有些累了,二人坐在了长椅着。
男孩不知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女孩听的面红耳赤,娇羞着强扮可爱,嘟起嘴口中发出:“嘤嘤嘤。”
男孩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
这小动静……
听不出丝毫少女的娇羞与可爱,反倒是显得有些做作。
但这都不重要,因为女孩太漂亮了,哪怕体温冷了点,说话直了点,不太会撒娇,丝毫不影响她这完美的皮囊对世间男人的诱惑。
男孩尴尬一笑,伸出咸猪手环住了她的腰杆。
嘭!
女孩揪住前一秒还在亲昵的男友头发,狠狠砸在了长椅上,登时让男朋友血溅当场昏了过去。
“哎!”越英深深叹了口气。
第五个了。
已经是第五个男朋友了,自己始终还是学不会甄娘那套本领,始终是不会装成一副楚楚可怜的小女人模样来讨好男人。
五次试验都失败了,这也就说明,哪怕她回去,还是无法取代甄娘在老板心中的地位。
她早就回来了,但她却没有着急回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家”,而是一直游荡在接头,用一种几乎执拗的实践方法想让自己蜕变,蜕变成老板喜欢的模样,一个真真正正会撒娇会卖萌的软妹子。
这时,她猛地抬头望向了城西,熟悉的气味,是男人味,臭味,老板的汗臭味,老板已经数日没洗澡了,他需要我。
车子停在了租车公司门口,跨省换车的费用不低,好在同德堂现在不缺钱。
我的沃尔沃早早地恭候多时了,大伙上了车直奔同德堂。
“秦朗,说好了回秦川的嘛,你怎么把我带回来了?我要建我爹!”罗凌大喊着。
“嘁,来到我地面上可就由不得你了,就别惦着你的汐嬢嬢了,她不适合你。”
“秦朗,你个畜生!”罗凌破口大骂。
小颖怒道:“哟喂,吵死咯,再吵没你好果子吃晓嘚不?”
“小颖别这么说,好像咱们是绑票的一样。”
其实小颖说的没毛病啊,这热泽俨然是已经被我经营成老巢了,阴阳两界大佬谁不给我秦朗面子,你想跑,让那图鲁打断你的狗腿;你敢自杀,鬼差不收你;你敢骂我,让我的带刀侍卫分分钟打得你屁股开花。
同德堂旁边的咖啡屋正在装修,老隍见我们的车开过来了,故意扯着嗓门大喊:
“不能偷工减料啊,我们老板是追求完美的人,都给我用最好的料,钱不是问题,全要纯实木!”
老古那边已经开张了,由于曲靖淑临时被抓公差赶去秀荣接我,导致他这边已经忙的脚打后脑勺了。
我推门而入,久违的味道,家的味道扑面而来,幸福呀!
“老板,谁给您放好了。”
一个冰冷的,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一看,竟是我的电线杆同学回来了。
越英穿着短裙和丝袜,还特意画了个淡妆,只可惜,她依旧是面无表情,丝毫表现不出半点兴奋之情。
“老隍,给他安排个住处和差事,我先休息了,剩下的事晚上再说。”
“好嘞老板。”
越英跟着我上了二楼,别看离开了一个多月了,可越英童鞋对自己在这个家的定位一直看的很清楚。到了门口,帮我推开门,然后习惯性地站在一侧不动了。
“甄娘没回来。”
越英的表情很平静,冷冷道:“好的老板。”
她跟着我迈步进了屋,回手关了门。
她是孟大人派过来给甄娘带班的,这一点她一直认得很清楚,所以,哪怕甄娘没回来,也不需要什么工作交接。
其实当初得知崔珏派来了热泽巡检时我就大概猜出八成是越英了。
崔判官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不老神,他会一切都为你考虑周到。
眼下,热泽,同德堂是阴阳两界的关注点,这时候绝不适合再派新人上来保护我,别的人他崔珏也不信任。
我的侵体沁润在温暖的浴缸中,享受着难得的舒缓。再不用装了,再不用绷着那根弦了,这里我最大!
越英拿着浴花很仔细地给我擦背,然后也不用我吩咐,又开始按摩推背。
嘘服呀,这才是生活嘛!
“老板,都要洗吗?”
“昂。”
“那……那……甄娘说,她是给你洗下边的是吗?”
越英扭着头,把手伸进了浴缸里摸呀,摸呀,摸了半天也没找到甄娘口中的重点清洗区域。
哟,还别说,这时候她竟然体温上升了,尤其是脸蛋,烫的都有些发红了。
“你干嘛呢,摸鱼呢?”
越英:“摸鸟。”
“……”
越英同学最近的进步真的很大,虽然还是不苟言笑,但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反差萌,她跟甄娘比起来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我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晚上九点,这才被……冻醒。
以前,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肯定是甄娘乖巧地蜷缩在我怀里口中发出微微的娇憨。
但越英比甄娘更负责,我睡多久,她都会面无表情直勾勾地望着我,那感觉就像是……就像是婴儿时期娘抱着我守着我入睡一样。
她也学着甄娘,躺在我身边,只是,离我有点远,半边身子已经悬在了床沿外,用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支撑着竹竿似的身体。她是怕冻着我。
“呵呵……”
“老板,您需要吃饭吗?小颖姐给您留饭了,我这就端上来。”
她站起身想走。
“哎?”
伸手搂住肩膀又把她拽了回来,拽进了我怀里。
大猪蹄子就大猪蹄子吧,越英为我,为同德堂付出了太多太多。我看的出,她在甄娘面前向来是有些自卑的,说到底,从始至终,甄娘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不惜一切代价讨好我的女人,而越英则是把自己的身份定的时分低微。
哪怕她在冷,她也需要温暖,她也需要一个家。
“这次回来就别走了,我去跟孟宪说。”
“不可以的,我是巡查司的人。”她望着我的眼睛道。
“不,你,现在是同德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