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阴司的动荡,虽然我都没有直接参与的资格,但我的同德堂却在另一个位面间接的成为事态发展的漩涡。
一个人,一个结症,一个故事,往往会牵扯出千丝万缕的纠葛。
我是从未想过这家小小的国药铺会成为阴司,乃是三界的仇恨中心。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这次事件并没有继续恶化下去。
从始至终我都更像是个无辜的看客,见证着又一位阎罗王的轰然倒下。
地狱之门终于打开了,热城里浮躁的鬼魂也终于被王大妈送下去了。
我到底还是经不住几个姑娘们的软磨硬泡,给二蛋母子俩回了魂。
倒不是我真吃不惯外卖,那只是借口。
就如冯双礼说的那般,本心,本心的初衷我还是永远站在医者的角度去对待每一个病患,去化解他们身体上和内心中的苦痛。
王大妈说,二蛋牢牢的魂魄已经被带走了,但不是她带走的。
据说是新来了一个直属上司,这位巡检大人铁面无私,不讲人情世故,是个难得的好官。只可惜,至今我还无缘得见。
“老板,您说广禄经此一事会不会悬崖勒马呀?”
“他要真懂什么叫悬崖勒马,他就不是广禄了,我也没必要再帮他了,我觉得,他与我,与那个神秘的年轻和尚,本质上是相同的,都不愿违背良心做事。善与恶并不重要,无非也就是世俗人口中的一个假象定义而已,善在哪,善在自己的心中,心中有善又何必在乎别人怎么说呢?”
啪啪啪,老隍为我鼓掌。
“老板哎,您这妙语连珠的,要不去做成功学讲师都白瞎了。”
“这马屁拍的很生硬,下次注意。”
今晚的饭菜出奇的香,姑娘们对我也是出奇的热情,拼了命似地给我碗里夹菜,以此来弥补我近日来的亏空。
初九开始吃辅食了,小家伙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按说这么大的孩子肠胃消化功能还不完整,最好是不能吃不易消化的食物,但把他放在儿童座椅上后,人家立刻伸出小手去抓碗里的吃食。
而且,什么香抓什么,甚至就连小颖做的回锅肉也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往嘴里塞。
且不说好不好消化的问题,祖宗哎,你还没长牙呢,辣呀,郫县豆瓣酱和豆豉煸炒出来的,连眉头都不眨一下,生吞的吗?
“小朗,是不是你有病人来了?”
项颖指了指门口的路灯下道。
已是岁尾,老街上入夜后格外萧条,最近连出租车都少得可怜。
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扎着个马尾辫,穿着校服就站在窗子外眼巴巴地看着我们。
“老隍,去,给这丫头盛碗饭,夹点菜,叫进来吃吧。”
大过年的,人家小姑娘在这寒冬腊月里在冻坏了身子,而且,看她身上穿的校服,与曲靖桐和苗苗一模一样,万一是同学也说不定。
但穿的校服制式虽然相同,不过苗苗她们今晚有晚自习,还没放学呢。
小姑娘很腼腆,扭扭捏捏地被老隍推了进来,也不好意思吃饭,往墙角一站,可怜巴巴的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我还没到上班点,只好扭头给老古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去问问。
“丫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啊?感冒了还是别的毛病?来,伸手让爷爷给你搭搭脉?”
像这么大的半大丫头,除了少数如曲靖桐那种的另类存在,大多,到了陌生环境都会很抗拒,警惕性十足。
她慢吞吞地跟着老古坐在诊桌前,低着头,偷偷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大堂里的陈设,看完了斗柜,又看针灸台,看完了针灸台又往我们饭桌这儿撒嘛,好像是在寻找什么。
“右手。”
她乖乖伸手右臂。
老古带上老花镜,搭在她的手腕处,片刻后,缓缓点头。
“没多大事,气血不足,你还小,正常的,不用担心。”
嗯,这毛病现在到了老古口中就没多大事,正常了。搁以前,少女病他是从不看的,治倒是能治,可小朋友们不喜欢吃中药,而这毛病又只能用中药调理,一吃就得是数月之久,哪能坚持的住。
“我……我……”她低着头,不停地用小手扭动着衣角,看起来十分紧张。
她背后是背着书包的,书包上还印着自己学校和班级的贴纸。
初二三班?这可不就是曲靖桐和苗苗她们班吗?
“老古,我来给她看吧,你继续吃。”
我放下碗筷,走到她面前,她连抬头看我一眼的勇气也没有,小脸蛋也不知是在外边冻的还是羞的,红的跟熟透的桃子似的。
“跟我来这边吧。老隍,别吃了,开门营业了。”
我记起来了,上一阵子曲靖桐跟我说过,她有个闺蜜要找我看病,当时我还误以为这姑娘早恋偷尝禁果了呢。
我这边的大堂显得冷清了不少,这里的冷清可不是人少的缘故,也不看看这儿住的都是什么怪物,阴司的神秘鬼将,两百年的大僵尸,后院院子里有个化形妖,祖师爷神龛前供着木鱼哥,这还没把小玉册里的白姥姥算进去了,不冷清才怪。
她很紧张,有些坐立不安,就跟要上刑场似的。
“你别怕,我家老板是神医,什么疑难杂症都能药到病除的。”
幸好有小萝莉安抚她,小萝莉这具肉身给人的既视感,应该比苗苗她们也大不了几岁。同龄人接触,还是有很多共同话题的。
“医……医生,我,我想问您,怎么才能生孩子?”
老隍吓的一个机灵,差点没坐倒在地。
小萝莉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道:“老板,银家也想知道呢。”
我揪起小萝莉的后脖领子,把她拎到一边,问她:“你,是给自己问,还是?给你父亲问?”
“我妈妈前年过时的,去年爸爸娶了个阿姨,他们俩说还想给我生个弟弟,可是一直都……我担心爸爸是因为我才不愿生的,所以……”
老隍:“嗯,这女娃,真孝顺哎,老板,要不您就帮帮她吧。”
“……”我。
帮?咋帮?帮着绿她爸?帮着让她后妈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