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内的污浊之物是有辟邪功效的,但也要分谁用,咋用。
真要是惹上了大妖恶鬼,你跳粪坑里也没用。
但老隍这泡尿显然是功效极佳的,谁让人家这阵子肠胃娇气了,都是以人血为食的呢。
“舒坦呀。”老隍系上裤腰带,也没没打算给人家冲农村的旱厕,看也不看一眼转身就走。
可这一抬脚,啪叽声,脚底下不知踩到了个什么玩意,软趴趴滑溜溜的。
皎洁的月光映在雪地上,老隍定睛一瞧……
“直娘贼,哪来这么大条长虫哎,肠穿肚烂咧。”
“身上还带热乎气呢?哟哟哟,还挺凶,来,咬啊,咬啊。”
咔嚓一口,花斑白莽张开血盆大口咬在了老隍手背上,然后两颗毒牙崩碎了。
“……”大蟒。
老隍看着浑身是血的花斑大蟒,伸手戳了戳它的肚皮,肚子里还有一股股刺鼻的雄黄和朱砂的气味。
“这是哪个挨天杀的这么遭禁小动物,给人家灌毒药哎。”
“白瞎咧,一看就是要修成大道的,你放心,我家老板是妙手回春的神医,我这就把你带回去。”
蟒蛇长吁一口气,毫无反抗地被他抗在了肩上。
肠穿肚烂了,牙也崩掉了,可求生本能告诉它,自己还是可以再抢救下的。
老隍叨逼叨说:“带回去把你剖开,你这颗蛇胆泡酒,美滴很哦。”
“……”大蟒。
小萝莉玩游戏很溜,这才接触没几天的功夫,已经靠着她的颜值混入了一个职业队打替补了。
“救下人家嘛,人家还可以再抢救下的,嗯……哎呀呀,讨厌,又死掉了。”她嘟着小嘴故意发嗲,听得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吱呀,门开了。
我和小萝莉齐齐回头,然后定做当场。
我发誓,这辈子,哪怕在动物世界里都没见过这么大的一条蛇,竟然还是身上长有金钱斑纹的稀有品种。
四五百斤重的大蟒被老隍缠当围脖搀了回来。
它不停地挣扎,不停地撕咬,可奈何嘴里的牙崩碎了,僵尸之躯又是百毒不侵,它这硕大的身躯比起普通同类而言,是力大无穷的,哪怕寻常的男人在它面前,也是分分钟沦为美餐,可,可它这次面对的是头两百年的大僵尸。
比蛮力吗?比不过的;使劲儿勒,又勒不死。
这哪里还是头深山老林中的莽大仙呀,分明就是小流氓守在酒吧门口捡尸回来的无辜少女呀。
“老板,俺回来咧,您看这玩意值钱不,可大劲呢。”
“嗯,看起来有个百十年的道行了,可惜,还没化形,要不然就能取妖骨了。”
我走上前,俯身下去想看看这家伙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可它别看已经奄奄一息了,见我靠近,依旧昂首挺胸直冲我吐蛇信子。
我拽着它那条跟橡皮筋似的蛇信子,掰开嘴往里看了看。
“最近吃的太油腻了,上火了吧,看,扁桃体都发炎了。”
“……”大蟒。
小萝莉对别看长的卡哇伊,可胆子却不小,也跟着凑上前伸手摸了摸它略呈三角形的蛇头。
“老板,蛇不是冷血动物吗,为啥它发烧了啊?”
“喝了不该喝的小野尿,上头了呗。”
这条巨蟒到底是山中精怪,哪怕是死,也断然不愿这般被我们侮辱。
见我和老隍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直把脾气撒在了小萝莉身上。
它张着大嘴,冲着小萝莉就吐出一股腥臭之气。
嘭!
小萝莉一拳狠狠砸在它背脊上,当即让它本就仅存的半条命,又少了一段香火的寿命。那拳头,都把我地板砸碎了,看的我心疼啊。
我端着茶杯,往沙发上慵懒地一靠,冲这位苟延残喘的“大仙”微微额首。
“别装了,说两句话吧。”
老隍:“啥?它会说人话?”
我见它还不言语,道:“不说是吧,小萝莉,把它给我开膛破肚,取了蛇胆。”
“贵人饶命,小仙……小的认栽了。”
老隍缩了下脖子道:“直娘贼,还真会说人话咧,燕山里没听说过有这么个玩意呀?”
“谁告诉你它是燕山的了?这是铜钱花斑蟒,应该生活是生活在西北秦岭一带的。”
小时候跟我娘去秦岭秘境采药,时不时地也会碰到这种深居地下的巨型蟒蛇,只不过我遇到的可没这么大个头。
其实铜钱花斑蟒也就是个头大力气大而已,非要说它身上有什么好东西,至多就是这一身肉能吃上一顿。就连它的蛇胆,也无法入药,土腥子味太重。
“听说你在找我?”
大蟒:“小的不知贵人手段如此了得,若不然,借小的十个胆子也不敢冒犯贵人。”
“你要那玉册有何用啊?”
“小的已然修行两百载,最近方觉即将飞升,怕躲不过天雷之劫,故出此下策,还请贵人手下留情。”
“你这畜生不老实呀,小萝莉,给它继续灌雄黄。”
区区一条两百年道行的蟒蛇而已,还敢妄称自己为仙?都没修成人形就跟人斗心眼,是我傻还是你它傻呀?
秦岭距离热泽足足两千多里地,它是如何得知这玉册落在我手上的?
小萝莉端起一碗雄黄酒,慢条斯理地一滴滴泼洒在它满是创伤的身体上,每一滴落下,都犹如岩浆灼烤一般,在它身上烧出一个血泡。
“是,是,是姥姥告诉我的。”
“哪个姥姥?”我又质问它道。
“燕山的白姥姥,是小的本家,它说那玉册乃是无数年前大金国国师手中的一件地灵法宝,可让世间一切妖邪躲过天劫之灾。”
老隍给我打了个颜色,把我拽到了一旁。
“老板,要不您还是把它治好放了吧。”
“那个白姥姥也是你的……老妹子?”
“不是,我倒是想了,可也配不上人家呀,老板,我这可都是为您好,咱算了吧,就当给我个面儿成吗?”
燕山中是有大妖的,这一点老隍跟我讲过多次了。
但这些大妖千百年来很少出入凡间行凶吞人,上边也就没让老隍行他的一方地仙守土之责。
当然,一千年前,那位泰山府君要真是下令让老隍去燕山抓妖,估计这老东西早就辞官不干了。
他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很有哔数,哪怕是现在得了僵尸之躯,依旧一怂到底。他说给白姥姥面子,可能那位是真有点能耐的。
但既然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让人家惦记上了,那就不是给不给面子的事了。
要来的始终是都要来,估计这条肠穿肚烂的大蟒只是带路党,探探虚实,若是不归,那白姥姥肯定要亲自出马了。
“你惹不起?”
老隍神色慌张道:“亲娘咧,那是五仙哎,真正的关东五仙。”
关东无线,狐黄白柳灰,柳泛指蛇类。供奉五仙的习俗在关东民间盛行已久,也被称作保家仙。
那条大蟒耳聪目明,一听老隍泄了气,立刻道:“只要贵人治好小的,交出那玉册,姥姥也绝不会为难诸位的,此事就当从未发生过。”
“呵……”我冷笑一声,抿了口清茶:“小萝莉,剖了它的皮,给我挂门口去。”
“你……你……姥姥是仙!是真正的仙!她不会放过你的,无知的凡人,你大限将至了,热泽将因你生灵涂炭!”
笑话,就算这白姥姥法力通天,我就不信大冬天的你能给我来个水漫金山?
再说自己真有本事还用派个带路党,大可以亲自来抢呀。
威胁我,跟谁俩呢!
第二天一早,同德堂门口围满了人群,有拍照的,有发微博的,还有报社的记者,还有……动物保护组织来调查取证的。
只可惜,铜钱花斑蟒没有收录,不算国家保护动物,他们奈何不了我。
一时间,同德堂在热泽出了名,老百姓们可是都知道同德堂得了一条巨蟒,那巨蟒浑身是宝,可包治百病。
中午来了两波商人,说是要花钱买走这条大蟒。
我没卖,不是我不差钱,是我不想害人。
我把它的尸体挂在门口,就是为了引白姥姥上门找我寻仇,这时候,谁接了这烫手山芋那就是自寻死路。
晚上,大伙几乎都没吃饱,这么多人吃饭,小颖就给我们端上来三盘菜,还不够大伙塞牙缝的呢,就连每天老隍标配的毛血旺也没有,差评。
“小颖姐,我没吃饱。”苗苗抱着作业跑过去埋怨道。
“苗苗乖哈,姐姐忙完一会儿给你开小灶。”小颖在面馆里还在给客人做菜。
都要过年了,来热泽打工的几乎也都回家了,她生意其实不好,面馆里就坐着两桌客人。
其中一桌吃的是面条,对面桌就一个人,我认得,附近街面的小混混侯三。
侯三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边哼着荤腔,一边伸手抓起一块肥而不腻的回锅肉塞进了嘴里。
“快点啊,要吃完了,能不能别磨叽?”他催促道。
小颖:“好了好了。”
一盘卤牛肉又被她端了上来放在侯三桌子上了。
侯三拿起一片送入口中,
“呸呸呸,嘶嘶……”辣的他满头大汗,吐着舌头,跟昨晚被剥了皮的大蟒似的。
“会不会做呀,这么辣给谁吃?给我换了!”
小颖一脸委屈:“可,可蜀菜都是辣的嘛,不辣不好吃噻。”
“你还顶嘴,让你给我做就做!”
“好好好……你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