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从书房中小心翼翼地抱出了个很古朴的木匣子,木匣子上,上了把小铜锁。
“老不死的,钥匙呢?”妇人没好气地拍了他一巴掌。
“不……不记得了。”他低着头颤颤道。
我冲越英打了个眼色:“不碍事,不碍事。”
越英一只胳膊夹着木匣子,另一只手拽住那把看似牢固的铜锁,轻轻一用力……
咔嚓!
直接把锁头,连带着盒盖全都给卸下来了。
“……”谢天。
盒子里登时绽放出了一道绿色光芒,虽算不上刺眼,但那光芒打在我脸上却极不舒服。
越英:“妖气很重。”
手心中,鬼医翟洼留下的符印开始发烫了。
那小玉册只有巴掌大,大概十来页,也不知是什么玉质,碧绿碧绿的。
这玉册被人工打磨的薄如蝉翼,每一页看似比现代A4纸张的厚度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别看它是玉质的,轻轻用手一按,竟还有纸张的任性。
古时候,在上好的玉料上书画,是文人墨客们最为奢侈的事,哪怕是名流千古的文人大家也没有几个能有这般殊荣的。
玉册通常都是皇帝在封页上题字,然后再让工匠雕凿出内容,最后再按照页面的顺序用繁琐的工艺装订成册。用来赏赐给封疆大吏,开国重臣的陪葬品。
对,没错,活人不能用,有违礼法。
这种玉册与墓志铭有异曲同工之妙,是放在棺椁中的。
所以昨晚当谢天说他偷拿了一个小玉册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古墓,而且这应该是盗墓贼们口中的“贵斗”。
但出乎意料的是,当我真正把这玉册托在手心中仔细端看时发现,封页和扉页上可并非是我们五千年来,某个朝代的文字,甚至,都不是甲骨文。
上边是用纯手工雕凿出的一张奇怪的雕画,画中记录着的是千奇百怪的野兽形态。
虽然是野兽,但又与当下,我们能在动物园里或者电视中看到的不同,比如,有一只蟒蛇,头顶是长有独角的;还有一只大王八,首位各生有一个脑袋;
“咦?这只黑猫好像有点眼熟啊?”
越英:“传说中的月影乌瞳兽。”
难怪看起来长的像那图鲁家黑子了。
“这个小可爱是云姿体内的獬豸?”我又问越英。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应该是幅上古异兽图。”
“能认出它的年份吗?”
越英摇了摇头。
我伸手就要翻到下一页,玉册的玉质极佳,在烛光下被照的晶莹剔透,已经可以隐隐看到下一页上出现几行黑色字迹了。
“额……这……别……”老谢开口想阻止,却被越英一个眼神又吓退了。
翻开第二页,记录着几排人名,从字迹和墨色判断,应该是最近一年左右刚被人写上去的。
在这些人名里,我赫然发现了老曲的,和昨天那个姓胡的工友,以及被越英砸了急救车,我不得不负责到底的那位名字。
“我,我,我就把他当账本用的,这些都是我拖欠工人的名字。”他脑门上开始淌冷汗了。
“对,您不仅拖欠了他们的工资,还拖欠了他们的命吧?”
“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他被我道破罪孽,大怒,站起身就要扑上来。
越英掐住他的喉咙把他高高提起,重重地帅翻在地,一只脚踩住了他的脊梁骨。
“放心,我是个医生,我只管治你的病。”
“谢谢您。”
越英把他又拎了起来按在了沙发上,冷冷道:“别等我家老板主动问。”
“是,是那个和尚,他说只要我发病,写下一个人的名字就能为我畜阳寿,最好是当着那人的面写。”
“敢问,那个和尚是不是姓孙的毛脸猢狲?”
还能更扯点吗?这法宝比特么西游记里孙悟空大喊“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还变态呀。
连问都不用问,直接看着人写下大名就搞定。
“他不是银角大王。”
“滚蛋,没工夫跟你打哈哈。”
“秦医生,我是真没敢问那位高僧大号啊。”
“记得他长什么模样吗?”
他有些犹豫,一双冒着野兽凶光的眼睛滴溜溜直转。
啪嗒,我拿出一个血袋扔到了他面前。
“想喝吗?今天没人拦着你。”我撕开了血袋,顿时,里边一股血腥气息扑鼻而来,熏得我赶紧递给越英。
谢天的眸子中被一层血红色所吞没,嘴角处哈喇子直往外流。
“他……他矮胖矮胖的,大概五十多岁,慈眉善目……”
冬瓜和尚?
又是他在捣鬼,而且是一年前他就来热泽开始布局了?还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越英!”我喊了一声。
砰砰砰……
越英拽起谢老板的胳膊,一个过肩摔,两个过肩摔,三个过肩摔,很残忍,很粗暴,很没人性!
对付这样半人半兽半尸的怪物,你跟他讲道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肯定是不管用的,最简单的法子就是以暴制暴,打到他毫无还手之力,再给他治病。
一分钟后,鼻青脸肿的谢老板鼻青脸肿地倒在地上,气息减弱了。
妇人有些担心,问:“秦医生,我丈夫这样,真的没事吗?”
“那你是觉得他这样好呢,还是健康状态,随时都有可能扑咬家人好呢?”
“可我不想让他死。”
“那么多工人,他们的家人想让他们死吗?”
我从袋子里取出了木鱼哥,对着奄奄一息的谢老板咚咚咚地敲了几下,其实,我敲的不是木鱼,而是在敲门。
祖师爷香火供奉你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也得该出来给我干点活了。
“你丈夫不是敬佛吗,那就让他好好虔诚地敬佛吧。”
咚……
他的身体抽搐了下。
咚……
七窍中开始有黑烟升腾而起,那是被盗的地魂。
咚……
他眼中的血红之光逐渐敛去。
这个过程并不需要我有多深厚的法力,也不需要我消耗多少本源为代价。
这木鱼小哥本就是可以吞纳死人灵魂的媒介,并且如此做也是在为他积攒功德,他就偷着乐去吧。
“我这里有一副药,服用后立刻会让你恢复神智,你可以理解成是强效狂犬疫苗。”
狂犬疫苗他打过了,他这本身也不是什么狂犬病,而是因为他吞食了太多死人地魂,灵魂逐渐魔化了。药是我提前用镇邪符加黑狗血调制而成的,驱了他体内积攒了一年的魔念也就痊愈了。
当然,他痊愈的是灵魂,肉身上的伤痛依旧。
我问过王大妈了,他帮那和尚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寿元耗尽了,过不了几天就得咽气。
谢老板是生意人,此时神智逐渐恢复,脑袋也转过来了。
“他,他给了我一副骨头,让我用那副兽骨为他重塑金身。”
“嗯,好。”我冲他妇人招手。
“阿姨,他死后,多给烧点冥币,热泽鬼差工作很辛苦的,像你丈夫这种最是劳神,不给人事,怕是道上要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