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死了,都死了。
水面上,水面下,还有巫岭中所有的衰的分身,都开始萎靡了下去。
她们的身影逐渐暗淡,最后被马程峰手里灯盏中蕴含的大乘佛法所引燃化作无数细小的七彩小颗粒飘散在半空中。
水位随之开始慢慢下降,降到三米多高的时候,看到了一株株绿色的枯蝉破土而出。
枯蝉长势惊人,根茎下已是果实累累,一个个如拳头大小的果实泛着猩红色,好似熟透的番茄一般。
常小曼:“丫儿,以后跟我们回漠北吧,程峰这二十几年来无时不刻不在找你,都是一家人,怎能看着你和小朗瓢泼在外呢?”
“小曼你和程峰的美意我心领了,我一个人过惯了,再说我这身份如果去了漠北……怕是会给你们添麻烦。这样也挺好的。”他们所说的漠北,可不是在咱们华夏国内。
马程峰的地盘在国境线以北,那里是广阔无垠的大漠,大漠外,有一片三国夹角的数百公里绿洲。
在那里,他马程峰就是最高统治者,他可以是国王,可以是首相,也可以是总统。
“算了媳妇儿,丫儿也有她的难处,这样吧,我会派人去你们那边守着,一旦你遇到麻烦立刻就会有人保护你,这样也免得小朗在热泽惦记了。”
“好好好,你是我哥,你说了算。”
弱水落了下去,头顶的乌云也逐渐散去,东方已是一片鱼肚白。
我们站在镇龙塔废墟下,开始清理满地的狼藉。
其实就连我娘也不知道镇龙塔下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小时候,我娘因为这事没少跟爹吵。有时候爹身上被她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可爹就是闭口不提镇龙塔的秘密。如今,塔倒了,地狱之门开了又合上,怕是这个秘密终究还是要重现人间了。
“甄娘,搬开这块石头,老隍,别愣着,把所有砖瓦都给我清理出来。”
娘把我拽到一边,神秘兮兮地问道:“小朗,那个女孩身上的气息很怪,她就是电话里你说崔判官送给你的婢女?”
我点了点头。
马程峰见多识广:“此女之身份应该极其神秘,你们方才有没有留意到,她出现后,那些衰的分身就再没支棱毛过,显然,衰怕的是她,而不是我。”
“哎哟,娘,马叔,你们就别跟着瞎操心了,甄娘其实也挺可怜的,听说她已经被囚禁了至少三千年了,这好不容易出来,咱就真心待她就好嘛,何必非要让人家想起自己的身份呢?”
“那可不一样,她若真是你身边的婢女,我们肯定不多嘴,但如果想做咱家的儿媳,那……”
甄娘是个很勤快的姑娘,眨眼间已经把废墟下清理出了很大的空间,一听我们在这边谈儿媳妇的话题,立刻凑了过来。
她故意装乖卖萌地嗲嗲道:“甄娘很能干的,老板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马程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若是你没被崔珏封印了功力,应该可以跟我打个平手。”
“不会的呀,老板说了,马叔叔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打,最厉害的人。”
“咳……低调低调啊,这种事咱们自己知道就好了。”马程峰挺直了腰板,冲着朝阳侧身过来,摆出了个十分伟岸的POSS。
娘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了,哥你都四十多的人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她才这么小,你就是站这儿不躲给她打……”
砰……
女孩子们不管自己秉性什么样,但通常第一次见未来婆婆时都会表现的极其乖巧,显然,甄娘对娘的话就是言听计从的。
娘话音未落,她就真的很听话地挥起羞羞的铁拳朝着马程峰砸了过去。
这位江湖上的泰山北斗,这位魔王转世,这位曾一刀斩仙的存在……就这么,被甄娘一拳打趴,而且是趴的不能再趴。
整个脑袋都陷入了泥水中。
“……”娘。
我只好瞪了一眼甄娘把马叔拽了起来。
马叔是真大气,捂着胸口噗噗往外吐泥浆,还说自己没事呢。
“叔,您好像吐白沫子了吧?”
马程峰:“没有的事。”
“叔,你……你胸骨塌了。”
每到这种时候,那句“一笔写不出两个马字”最管用了。
好在我和我娘都是神医,而且人家是习武人,无论是血肉还是骨骼修复的都比较快。但估计,马叔再想跳起来,就得是三四个月以后的事了。
镇龙塔下什么都没有,我们连续找了两天一无所获。
“算了算了,秦家的东西我和小朗本就没打算要,不想欠那个死鬼的。”
自从爹死后,娘就极力劝我与秦家一刀两断,甚至如果不是我一再拒绝,我早就随了她的姓了。
不是我对爹孝顺,也不是非要讲究个香火传承,而是……马朗实在太难听。
众人临行分别,各自踏上归途,临别前马程峰还是想邀请我和娘去漠北。
我实在不好拒绝,便推辞说,日后如果我在热泽混不下去了,肯定去您那讨口饭吃。
马程峰走了,来的时候是“骏马翩翩西北驰”,走的时候是趴在媳妇儿背上一副“病骨支离纱帽宽”的囧相。
娘还是担心我的背伤,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这几个月不要久坐,另外又给我配了虎骨散,让甄娘坚持每天给我背上敷药。
梁州城外,租的那台豪华房车随时准备出发。
城外有家做鸭血粉丝的,老隍和甄娘都去尝鲜了。
“娘,镇龙塔下到底埋着什么?”我见身边并无外人了,小声问她。
“你不是看见了吗,什么都没有呀。”
“呵呵……丫姐,您这也太小瞧儿子了吧?”
“怎么着,你不信娘?”
不信,我是真不信他的话,我娘在人前向来是本分老实,但也就只有我晓得,这娘们一肚子坏水。
她,谁也不信,就连一口一个哥叫着的马程峰也不信。若真信得过,估计我爹死后,他早就带着我投奔漠北了。
我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她。
“傻小子,娘早就提前挖走了,那东西是秦家的根,真要是毁了,娘日后可就甭想抱孙子了。”
瞧瞧,都说知子莫过母,在我家,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
“要是我不问,您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不是娘不想跟你交心,实在是此物过于……万一传到外人耳中,咱娘俩那就是茅房里打灯了。”
“怎么说?”
“找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