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父女焦急地等待着,我和老隍则倒在沙发上排位开黑。可事已至此,哪怕赵父再不满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针灸台上的母亲痛苦地哼哼唧唧,眼看着已经是进去的气多出来的气少了。赵璐走到我近前想催促,但看我俩这局还没打完,愣是忍住了。
“麻蛋,偷家!不讲武德!”老隍气急败坏地把手机摔到了沙发上。
我伸了个懒腰,回头看了眼窗外,东方天际隐约见红了。
时辰差不多了,我走到神龛前,发现那杯酒略显污浊,凑近一闻,酒精味很淡了。
取出黄纸,龙飞凤舞地画了张功德符烧尽,然后把纸灰混入酒水中。
当然,这功德符烧了,消耗的也是赵家人的,与我无关,因为稍后,赵璐会为祖师爷敬上她的诚意。
一把小刀丢到她面前。
“割破右手无名指,把血滴入酒杯里。”
她照做。
“在你妈额心处按一下,烙上你的血指印。”
她又照做。
我示意她端起这杯混合了多重物质的酒背对着她妈的头,向西南走三步站定。
“接下来怎么做?”她问我。
“记住刚才你妈的位置,不许回头,举起酒杯向后泼,可千万准点。我跟你说,泼到脑袋上那就没命了,若是泼歪了,全撒地上,那咱这一宿时间就算白忙活了。”
赵璐长吁一口气镇定心神,她的手不住地哆嗦起来。
“别紧张,其实这与你无关,全靠你母亲的命,她若是这辈子积了德,攒下福缘,必定能逢凶化吉的。”
我再三鼓励下,她终于把杯中的水酒向后泼洒了过去。
哗啦……
一杯酒,九成都偏了,溅了一地,老隍赶紧去拿拖把。
“怎么会这样?秦朗,我母亲是不是没救了?”她坐在地上,急的嚎啕大哭。
我安慰她说:“没事,有几滴落在她身上足够了。”
是的,就这么几滴,而且都落在她妈右脚脚踝内侧了。
“然后呢?”
“然后?没然后呀,完了呀。”
父女俩当场懵逼了。
赵璐:“什么?这就完了?不需要开刀?也不需要你们国医的针灸?完了?”
“是啊,那你还想怎样?”
“可,可我妈她还……”
“璐啊……璐啊……妈,妈口渴,要喝水。”
这时,赵母的眼睛睁开了,突然开口说话了。虽然声音不大,还很虚弱,可毕竟是活过来了。
赵家父女大喜,激动的不能自已。
能不激动嘛,急性的心脏压塞,人在生与死的临界点上,她致死都该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
“妈,您感觉好些了没?”赵璐激动地握着母亲的手问道。
“妈没啥事,就是觉得,觉得右脚疼啊,可疼了,都抬不起来了,你快帮妈看看。”
赵璐低头仔细一看,她妈右脚踝内侧皮肤下有一处淤伤,红肿的厉害。可晚上来的时候,父女俩抬的已经很小心了,那时候脚还没事呢?
“秦朗,这……”她向我求助。
“右脚的脚筋断了。”
“什么?怎么可能?你?”赵父立刻红了眼,看的出,他是真心疼媳妇,半点罪都不想让媳妇儿遭。
赵璐赶紧捂住了父亲的嘴,生怕得罪了我。
“心脏搭桥手术和接脚筋手术之间很难选择吗?”
这就是祝由科的玄妙所在了,可以随意转移人体的病患部位,大化小小化了。
但这种治疗手段,哪怕是我爹生前也不敢用,因为家里供着的祖师爷像,不灵,或者说,人不愿承我爹的香火情。
“秦朗,你让我怎么谢你才好呀?我,我说话算话,一会儿民政局开门,我立刻就跟你去……”
我赶紧打断她:“抱歉,医药费我还是要收的。”
赵璐有些失望,收钱可就不是一家人了。
“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帮你只是念在你我曾经的情分上而已,你就别多心了。”
赵璐:“好吧,但我还是要谢谢你,钱我会慢慢赚,慢慢还给你的。”
其实,她给不给钱我不在乎,我救人纯看缘分。茫茫人海,她能与我相遇就是缘分,如今,我也只是给这场缘分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而已。
“带她去医院里做脚筋的手术吧,我累了。”
赵家三人,千恩万谢,总算是打发走了。
“老板,那团火球这么凶的吗?”
“嗯,很凶。”
老隍:“那我能麻烦您件事吗?”
“给你整容的事免开尊口。”
“哦,那我忙去了。”
我跪在神像前,又给祖师爷上了一炷香,然后抛出一张黄纸,迅速用朱砂笔在半空中写了一个“食”字。
顿时,耳畔传来一阵轰鸣声,仿佛是沙场上千军万马的冲锋。吓的我立刻撕了这张兵字符。
以前,哪怕我不惜耗尽自己的本源为祭,画出的兵字符,最多也就能召唤三四个九黎阴兵。可这次却是千军万马之势。
起飞了,我要起飞了!
……
早上九点,蜀香面馆里,房东还在为那四五万块钱与小颖讨价还价。
房东是个很会精打细算的小男人。
“哦哟,小妹妹,不是一碗面的事情哦,咱们还是要讲清楚地,一百二十万一分不能少的呀,这价真的不高了,侬晓得伐?”
他指了指同德堂:“药铺的位置还不如我的呢,少说也要一百二十万吧。”
“同德堂是我开的。”
“……”
“右边,那个超市晓得吧?他与我是好朋友,他们家要卖一百二十五万的呀,我真的没多要。”
我继续补刀:“抱歉,他家也被我买了。”
“……”
桌子上,一张白纸合同,剩下的就是堆满了的百元大钞,能淹死人的那种既视感,很有视觉冲击力。
“一百一十二万,现金,要么您现在签字拿走,要么您另寻买家。”
“哦哟,这个小伙子讲话还是蛮中听的哈。”
谈判很顺利,合同签的更顺利。
也没法不顺利,在金钱的糖衣炮弹前,一切的反抗都是徒劳的。
同德堂是古家的祖产,老古百年后,肯定也是落在我手里。再加上这两套,嗯,现在还真是联排商铺了,更重要的是,以后我再也不用睡沙发了。
“以后你的房租拿面抵,我不收现金。”小颖一个人在热泽讨活不容易,而且连日来也多亏她忙前忙后的照顾大伙,能免就免了吧。
“啊?岂不是一天三顿饭我都要负责?”她略带沙哑嗓地问道。
我故意坏笑着挑起她的尖下巴,道:“面抵租金不干?那就用人抵!”
“……”小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