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洛书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来,对着青鸾道“这是你五哥列出来的地方,都是赫连珚平日里常去的,但地方太多,我们两个不如分头行动!我对这里不太熟,若走的太远,怕是找不到回来的路,这几个地方就劳驾姑娘跑一趟,我则在近处探查如何?”
青鸾想了想,“如此也好。”
洛书站在凤仙阁门前,看着青鸾远远离开的背影,『露』出一抹笑意。
她起身,向着前方的风满楼大步走去。
敲开了一间客房的门……
玉歌看着突然出现的洛书,一时惊住,四下看了一眼,赶忙将她拉了进来。
“可算是见到你了!”
章猛眼睛瞪的大大的,指着她,“你、你、你是…是个女人…”
洛书笑道“一月不见,你竟然结巴了!”
章猛“啊……”
季飞放下手中雕刻的木头,跑过来,“姐姐……”
洛书拍拍他的脑袋,“乖……”
玉歌道“你是如何甩掉赫连玦的那些眼线?”
“没有甩掉,他们还跟着呢,只是负责跟着汇报行踪,不会太近,我时间不多,几句话说完就走。”
洛书看了一眼,半开的窗户,上前一步,将它关上。
“赫连玦在长安之时,便已知道元敏与裴述有情,但他却丝毫不在意,任其发展,以便日后完成他的计划……”
玉歌道“所以,即便我们不放元敏走,他最终的目的还是你?”
章猛刚刚从洛大人是个女人的真相中反应过来,也慢慢履清楚了这其中的道道,“这个金国崽子,真是岂有此理!”
季飞白他一眼,“傻瓜!”
洛书一笑,“现在金国皇室出现一起蓄意谋杀案,赫连玦现在很是头疼,所以一时半会,也不会想起季飞的事情来。”
“那个老头究竟是谁,他为何甘愿为你传信?”
玉歌问道。
“他具体是什么身份,我不太清楚,但在来之前,曾听叶沉提起过,他的师傅聂峰极可能在金国!”
“聂聂、聂峰!”
章猛这只武痴立马『露』出了一脸猪哥相,“就是传说中的逍遥子聂峰,那个大夏第一高手的那个聂峰!”
玉歌无奈看他一眼,缓缓摇头。
“你能先听大人把话讲完再发表意见吗?”
章猛似乎有点惧怕玉歌所以也不再多话。
“隆庆帝死后,从他的密室里找几封密函,我怀疑那些密函里的内容,与云州城破有关,但如今我初到燕京,一些京城里的局势看的不甚至明朗,况且赫连玦有意防着我,一些文字无从查证!”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玉歌一语中的。
洛书眼中闪过一丝赞『色』,“如今你们以梁国商人的身份入燕京,若我没记错,做的是丝绸生意,玉歌你的凌霄门下定然在此有线人,可先秘密置一座宅院,金国是个多民族国家,虽然已统一了有些时间,普及统一文字,但一些种族亦然在用自己族中的文字,我需要你们从外界将草原十二部,狄戎苗三族的文字演变史给我找出来。”
“还有赫连玦身边的战英并没有跟在他身边,我怀疑他一直在外面寻找季飞,现在还不清楚,当年那个质子究竟是谁,他是隐姓埋名,出现在燕京,还是回到了宫城。季飞的身份特殊,暂且还不能将他交给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
章猛道“自你失踪之后,陛下亲率领三十万精兵阵兵云代二州,并且切断了金国与梁国的通商官道,昨日我收到消息陛下他已悄悄潜入金国境内,想来不日便能到燕京了!哈哈金国刚刚平定了草原十二部族叛『乱』,现在马上到了冬天,内忧外患……”
洛书不答,缓缓上前走了两步。
“岭南之『乱』刚刚平息,他不该现在离开!”
玉歌道“那现在该怎么办?那件案子你还帮他们查吗?”
洛书道“此事太过蹊跷,我总觉得此事有人在指引我去查证些什么。”
章猛嘿嘿一笑,赶忙说道“那个洛大人,哦呸,洛姑娘,我以前以为陛下待你与常人不同,还以为陛下是那个……”
说到这里,他的脸忽然红了起来。
在岭南有一次他和裴述打仗,被他扔进了河里,衣衫尽湿,他穿着亵裤就去找她告状!
洛书当然知道这家伙的意思,“放心,我对你穿亵裤的样子不感兴趣,不会『乱』说的!”
章猛更加囧,找地方原地转圈圈去了。
他忽然伸出脑袋来,“我们前几日在这里看到了伯颜先生,他好像在替什么人诊病,当时人多眼杂,我没去相认……”
“嗯,找机会告诉他,他是医圣,定然在各国内都有势力……”
玉歌道“好,我想办法。”
“那我呢?”
“你不要说话就好,尤其是看见聂峰那个老头!”
……
洛书从风满楼的后院绕了出去。
还未上马,便觉得耳后一阵急风,直直『逼』来。
她也不转头,身体直直向前一斜,半空里一个急转身,两指捏住了那偷袭来的玄鞭。
流光琼电之间抽出匕首,一把将那鞭子割断。
几个动作行云流水,须臾之间便已完成。
卓晏郡主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骤然怔松的力量,诓了一下。
由于她发力时,几乎用了十分,所以急急后退了数步,方才停了下来。
她瞪着眼睛看着洛书,“哼,早就知道你目的不纯,让我抓到现形了吧,你那些同党今日也休想离开!”
洛书将割断的鞭子一扔,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姑娘。
“早就看你不顺眼,没想到竟然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可真真是给你和卓氏长脸啊!”
卓晏冷哼,“你一个中原蛮子,也知道我和卓氏?”
“嗯,那是当然,你的先祖当年打下城池全数败在了你父亲的手里,塔里木草原上的牛羊还够养活你族人的吗?看你这样子,怕是不够了,不然也不会倒贴男人到这种程度!”
卓晏恼羞成怒,“你住嘴,不准你羞辱我的部族,不准你羞辱我的阿玛!”
“这就生气了?你张口闭口中原蛮子时,我可没给你计较!”
卓晏恶狠狠的看着她,“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你以为你能坚持多久?”
洛书心想,什么叫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其实你与其在这里仇视我,不若想想办法怎么得到你那可爱英俊的表哥,笨女人才会找女人的麻烦,聪明人都把心思用男人身上了!本姑娘心情不错,免费送你一课,不用出钱交学费!”
卓晏看着她,一脸不解,分辨不清楚她此刻说的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自己领会,中原蛮子可什么都不懂,再见……对了,若是再让我发现你跟踪我,下次断的可不是鞭子,而是你的腿!”
洛书拿着匕首远远的对着卓晏的腿,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有侍女匆忙从后院出来,“郡主”
“可发现了什么?”
那侍女道“找遍了她刚去过的地方,并没有发现私会的人,是不是郡主看错了?”
卓晏冷笑一声,“看错了,哼,早晚有一天我要抓住她的狐狸尾巴!回去!”
是夜,天空阴云密布。
自入燕京城后,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阴雨天气。
洛书坐在窗前,整理今日得来的资料,顺手完善着地图。
一声惊雷劈裂长空,将漆黑无星的夜,照亮。
她一抬头,却见那乌云宛如一个倒扣着的斗笠一般,于天空中盘旋,而闪电自那斗笠中间缠绕,远远看上去竟然如同是一条金『色』的飞龙!
“燕京以北已有三个多月没下雨了!”
朝华进门,将手中的书册放在她书桌上,拿起一边的金剪,将过长的烛芯剪掉。
“三个多月,岂非雨季以来都没有再下过雨?”
洛书放下『毛』笔,问道。
“是,说来也奇怪,今日入夏之后,雁门关以南下雨,以北就是不下,我们边境村镇还好,靠近雁门北,但这燕京城以北可真是惨了!”
“如此大旱,粮食收成又成了问题!”
“是啊,往年这时节,都是从梁国购买粮食,但今年不知为何,梁国的商队竟然少了半数”
朝华将今日从外打探到的消息悉数说与她听。
洛书将画的地图藏好,放在枕头之下。
一转头,忽然见天空一道蓝光,直直在东南方向劈裂。
几乎是瞬间,便听到有丧钟敲响。
丧钟九响,亲王级别!
须臾之间,赫连玦推门而入,“和硕亲王殁了!”
洛书拿过外衣,“带我去现场查探!”
……
和硕亲王府。
时隔两日,再次迎来了丧事。
和硕亲王死在自己家中!
金国老皇亲自吊丧,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中年男子。
那男子看上去四十岁上下,比金国老皇年轻几岁。
相貌堂堂,威武不凡,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镶嵌于须发茂盛的脸上,整个人看上去极是精神!
他比金国老皇帝要高出几分,挺拔而魁梧。
这人便是大名鼎鼎的金国新贵,摄政王,赫连煊,也是青鸾姑娘的父亲。
除了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之外,两人看上去并不太像!
金国老皇帝颤抖着手,抚『摸』着和硕亲王的脸,他穿着睡前的常服,外面只罩着一件明黄『色』的披风。
看样子应该是刚得到消息,便匆忙赶来。
他很是悲痛,若非有旁人在场,怕是要抱头痛哭了!
洛书看了一眼平静的躺在堂中的和硕亲王,他脸『色』苍白,嘴唇眼『色』很红,状态看上去极是饱满,一点不像是刚死之人。
洛书刚想要上前查探,便被赫连玦抓住。
他以眼神警示,他老子爹还在,不可冒犯!
金国老皇自己该哭的也哭够了,方才想起这件事来,“昨日入宫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人就这样没了,给朕查,查清楚!太医呢?”
有人弓着身子,匆忙从后面的人堆里跑出来,“臣在!”
“你告诉朕,和硕亲王得的是什么病!”
太医一脸为难,“陛下,和硕亲王从未有病,而且昨日臣还为他请过脉,脉象虽虚,但身体状况很好啊!”
摄政王看着金国老皇一脸恼怒,方才上前劝道“听青鸾说,元敏公主颇擅此道,不若让她看看,皇兄在此着急,也于事无补啊!”
金国老皇透过前端站着的人,看向洛书,“有劳公主上前一步!”
洛书赶忙挣脱开赫连玦的手,也不理会金国老皇的召唤,上前查探和硕亲王的尸身。
她掰开他的眼皮,看了一眼瞳孔,又撬开了嘴巴,嗅了嗅气味,方才问道“这里刚才是否有个火盆!”
众人一惊,皆不知为何她会问这个问题。
管家匆忙上前来,“是,刚刚给撤下去了!”
“是谁何时发现的尸体?”
管家看了一眼摄政王,又看了一眼青鸾,双目通红,“是在下与青鸾姑娘一起发现的,我们来进来时,王爷,王爷已经没了!”
“把刚才摆在这里的火盆拿过来!”
管家一怔没反应过来。
金国老皇帝一怒,大喝一声“快拿过来!”
立即有人从外面将一个已被浇灭的火盆抬了进来。
“这八月天气,为何会点木炭?”
洛书问道。
管家说“是王爷要求的,他说不想让小世子在那边看不见回家的路,所以在火盆里放了木炭,以便随时可以点着纸钱!”
“那这水是谁浇上去的?”
“水?”
管家一脸茫然的看着那被浇灭的木炭火盆。
“奴才,奴才不知啊!这屋里只有王爷自己,除了他谁敢在这火盆里浇水?”
洛书环视周围一眼,见众人都一脸茫然,无人理解为何火盆会与和硕亲王的死有关!
难道这是一场意外?
“陛下,和硕亲王是死于一氧化碳中毒,这毒就在这火盆里!”
金国老皇帝一脸懵,“什么化碳?”
洛书道“这木炭正在燃烧,若是被人浇上水,一时半会并不会熄灭,但却会产生一种气体,这种气体在人吸入之后,便会致命,所以,这很有可能是一场意外死亡!”
“意外?”
“不错,我知道这很难让人接受,但就目前来看,并无打斗痕迹,并无中毒痕迹,并无明显创伤,而且他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死后样貌,便是一氧化碳中毒后的症状。”
“你是说,他是误杀了自己?”
“是!”
金国老皇帝的身体颤了颤,他再次看了一眼,和硕亲王,有气无力的说道“玦儿,这里交给你了,朕,累了!累了!”
金国赫连皇族半年之内,死掉七人。
那个诅咒,真的要再现了吗?
金国老皇抬头仰望着阴云密布却丝毫未能下雨迹象的长天。
“煊弟,这难道就是报应吗?”
赫连煊脸『色』复杂,握紧了金国老皇的手,“皇兄,你累了,回宫休息吧!”
金国老皇伸着他年迈的手,狠狠的握着摄政王,“去祭祀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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