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留还想到一个问题,“对了,除了迎新系列之外,最近还有没有什么能让设计师们施展一下的机会?”
“可以直接出新品啊?”说完之后,贺骁就觉得不对。“怪我,说话不过脑子,现在人格珠宝在那儿挂着,顾客也看不见别的。可以过段日子,出春季新品。但是,说句心里话,就算出春季新品,他们的设计也不会比你的设计更打动人。”
祝留听不得这种恭维,“这可不好说,你不要打击他们积极性。”
贺骁伸出一只手压了压,“好好好,设计部的事当然还是听我们祝总监的。”
贺骁从祝留办公室离开后,祝留在椅子上呆坐了一会儿。
中午午休的时候,孙邈进来了。
“总监,我晚上要和张建文去听林俊杰的演唱会,可能会晚些回去。”
“好的,你们玩得开心。”祝留很鼓励设计师们多体验体验生活,在她看来设计源于生活,好比她之前跟项逢去滑冰就有了灵感,设计出了给maria的图样。
“对了孙邈,你觉不觉得——”正在孙邈好奇地看向祝留时,祝留突然顿住了。
是了,贺骁已经亲自否了的事情,她该怎么跟孙邈说呢。即便孙邈觉得好,也无法实现,无非是让他徒增遗憾罢了,祝留并不想让孙邈也体会跟自己一样的情绪。
祝留只好将话咽下,“没事。”
孙邈见祝留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奇怪,出去之后坐在工位上一直在琢磨。
张建文拍了拍孙邈的肩膀,“哥们你怎么了,去了趟祝总监办公室就跟丢了魂似的。她批评你了?”
孙邈心不在焉地说了声:“没有。”
“那你怎么这幅样子?”张建文不解。
“总监欲言又止的,我觉得不对劲。”孙邈今天穿了件有着刺绣小熊头的毛衣,整个人看起来有种韩剧男主角的同班同学的感觉。
张建文想了想而后说:“今天上午贺总去了她办公室,难道是跟贺总有关?”
孙邈问:“是吗?我没注意到。”
“你就知道低着头工作,能看到什么?”张建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张建文凑近孙邈,神秘兮兮地说:“你说会不会是祝总监跟贺总理念有分歧所以谈崩了?祝总监想跟你说但又觉得不好,所以最终什么都没讲。”
孙邈顺着张建文的思路往下想,“反正总监的想法一定是对公司好,同时对员工也好的。”
张建文深以为然,“这是当然了。但是你说现在因为人格珠宝还有maria那个桂下玉兔的设计,总监在公司炙手可热的,贺总也不应该会驳了他的面子。”
孙邈受张建文启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如果是贺总也无能为力呢?”
“连贺总都无能为力的事情,那就只能是总部说了算了。”
两个不掌握内部消息的人,凭借着自己的机智,硬生生推演出了个七七八八。
张建文一拍桌子,而后意识到自己动静太大,马上压低声音说:“好了,别议论了,他们都没解决的问题,咱们少猜。”
孙邈想清楚了些,但是还是有些为总监感到不甘,以她的才华应该有贯彻自己意志的权利的。
晚上回家之后,项逢做了野山椒炒牛肉还有双椒鱼头,按往常来说,祝留应该吃得很香,但是今天她不是很有胃口。
项逢察觉到了祝留的异常,开口问:“今天在公司不开心吗?”
祝留也没抬头,“也还好。就是跟贺总有点分歧。”
项逢问:“有点分歧?”
“好吧,不是有点,是巨大的分歧,跟公司长远发展有关。”
说到这里,祝留就没有再说什么。
项逢却从祝留的话语和表情读出了些别的意思,“因为以你的职位目前还无法对公司发展方向上的问题提出建议?”项逢的分析是有根据的,往往总监都是负责部门内的事务,对于公司整体上的发展没有置喙的资格。就比如在申氏,各个总监都是打理好自己部门里的事情,定期向吴俊风报告。
“这倒不是,但的确是职权的问题,只是以贺总的职权也无法改变。”
听到这里项逢倒是有些惊讶了,他之前派人查过贺骁,知道他是tizano东亚区总裁,这样的顶级金领都无法改变的事情必然是公司的顶层架构。
“留留想要改变公司的顶层架构?”
“是的,tizano的定位太单一了,不应该只做高端珠宝,这样是对设计资源的一种错置与浪费。我来了tizano之后挤占了一些设计上的机会,而且我个人也会偏好孙邈和卢舟多一些。哦,卢舟就是我们部门一个比较有灵气的设计师。我们部门的设计师有的已经有情绪了,如果公司分成几个子公司,有专门定位中端珠宝的子公司能够捕捉下沉市场就会好很多。”
项逢看着祝留说:“我觉得这是管理上的问题呀,留留你会不会太考虑员工的感受了呢?他们的设计不够出彩是他们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他们有情绪应该自己消化,不应该在你这里发泄。”
祝留摆摆手,“不是这样的,他们的设计如果定位到下沉市场是很有前景的,只是高端珠宝的定位要求过高,他们是达不到的。也就是说,他们是被放错了位置的珍宝。”
项逢舔了舔嘴唇,说:“我觉得不是这样的,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是他们的能力不适合如今的tizano,为什么要让公司改变来适应个人?”
祝留觉得项逢的问题很奇怪,她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制度是为人设计的啊。当一个公司里很多人出现这样的问题,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制度应该做出调整呢?而且集团化运营不是更好吗?更像一个珠宝帝国。再说金子在沙滩上就不会发光,石头打磨的角度合适都能发光。”
“我认为很难,尤其是这种规模庞大的跨国企业。”
祝留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弯坐在椅子上,脊椎前倾,整个人看起来就很沮丧,也没有刚才争辩时的精气神。
项逢看她这幅样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她。
半晌,祝留突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项逢,“我想到了!既然我作为tizano的设计部总监时无法改变制度,我可以自己创立一个属于我的珠宝帝国,实现集团化运营,高中低端多线发展,给每个设计师一个展示自己才华,发现自己受众的机会。”
项逢看着她,突然失语了,她比他想象的还要出色,她热情、热烈还有几分古道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