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逢回到育才小区,爬上楼梯,推开房门,看见祝留斜靠在布艺沙发扶手上睡着了。
项逢想把祝留抱到床上去睡,他轻手轻脚地走近祝留,没想到他双手一抱上她的腰,她就醒了。
祝留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睡眼惺忪地看向项逢,“你回来啦?”
项逢柔声道:“我回来了。”
“是有什么事啊?”
项逢在祝留面前蹲下身体,开口道:“留留,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讲过我的一个朋友,他发生了变化。”
祝留点点头,“我记得,所以你今晚就是去看他吗?”
“是的,而且我得知一件事,我之前让他帮过一个忙,这给他带去了很大的麻烦。”项逢斟酌着用词,既要让祝留明白自己的意思,又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祝留问:“是什么样的麻烦?”
“足以让他跟我绝交的麻烦。”
“那他原谅你了吗?”
项逢想了想说:“应该算是原谅了吧,至少他能跟我正常说话了。”
“那就好,你这么珍惜的朋友没有走散。”祝留为项逢感到高兴。
项逢坐在了地上,手腕搭在膝盖上,“但是我心里觉得对不住他,不知道该怎么弥补。”
祝留想了想,突然眼睛亮了下,“不如约他来家里吃顿饭?”
“他不见得会来。”这不是一顿饭能解决的事情,而且吴俊风可能连吃顿饭的机会都不给他,项逢的语气带着点落寞的意味。
“总要试一试啊。”祝留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朋友是哪里人啊?我可以订一些他家乡的菜色。”
“他也是遥城人。”
“那要不这样,我下周末回家探亲,咱们可以带着他一起,如何?”
项逢沉默不语,他不确定吴俊风是否会接受邀请,毕竟吴俊风的情况特殊,今晚他的反应让他不知道他是否会愿意捡起他的过去。
祝留见项逢不说话,于是开口问:“你这位朋友是在延城长住吗?”
“他在延城工作,是我投资的一家公司的总经理。”
“那他有多久没有回家了啊?”
“有很多年了。”项逢的目光无意识地飘远,应该是整整八年。项逢心里的歉疚感如潮水一般把他的整个心房淹没,如果他当初没有拜托他查那件事,他就不会牵扯其中,不会这么多年背井离乡。虽然他现在发展得不错,但是项逢心里终归是抱歉的。
“那这不正好?”
“也对,那我问问他。”项逢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揉了揉祝留的头顶,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轻声说:“谢谢你。”
祝留看着项逢,“不用谢我呀,他是你的朋友,应该以后也会成为我的朋友。”
壁灯暖橙色的光线笼罩着两人的周身,温暖而绵长。
第二天一早,祝留到了tizano之后就想起了Angela的事情。她想要多了解一下这位需要被关注的副经理,首先就从她的作品了解起来吧。
祝留特意找来Angela这些年的作品集,仔细地翻看了起来。
祝留还给自己沏了壶青提茉莉茶,边喝边看,青提的甜味混合着茉莉的清香在这样一个早晨唤醒了感官。
坦言讲,Angela的设计水准不低,但是没有令人惊艳的天赋。虽然靠着科班培养出来的知识储备,可以发挥得中上水平,但是缺少打动人心的能力。在这点上,她的确不如卢舟,更远不如祝留自己。
就比如Angela为去年迎新系列设计的一款兔子手链,云母石的小兔子肉嘟嘟的非常可爱,眼睛处用红宝石镶嵌,看起来俏皮甜美。但是作为迎新系列这样的开年设计,可爱有余,大气不足,更适合下沉市场的审美品位。而且只设计了兔头,显得过于低龄化,若是全身卧兔则会看起来更有中式古典美且更为活灵活现。
这款去年的迎新设计在体现Angela设计特点的同时,也暴露了她设计中的弱点。
如果tizano只是一家中规中矩的珠宝品牌,Angela的设计水平已经足够。但若是tizano要稳坐延城龙头珠宝商,Angela的设计水平就显得无能为力了。而在整个tizano,有Angela类似问题的设计师不在少数。
想到这里,祝留突然有一个灵感。想到就要做到,祝留不是干想不做的人。
祝留去到贺骁办公室,她先是敲了敲门,听到贺骁说请进,她这才进去。
贺骁满眼笑意看着祝留,“你进我办公室不用敲门的,直接推门进来就可以了。”
祝留说:“不好吧,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
贺骁双手抱臂,故意逗她,“你这么说我会以为你在影射我。”
祝留也不跟他见外,直接怼回去,“那贺总未免就太敏感了。”
贺骁笑出了声来,双手摊开,“好啦,不开玩笑了,说吧,祝大设计师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我想到一个关于公司发展的idea,我比较好奇你的想法。”祝留的话说的很委婉,这样进退都有余地。
贺骁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你说吧。”
祝留说:“tizano目前的定位是高端珠宝品牌,但是旗下有很多设计师以及作品辨识度并不高,更适合发展中低端线,接近大众市场。这一方面能提升设计师积极性从而提高工作效率,另一方面也能节约成本从而优化生产,最重要的是能提升tizano的品牌知名度和大众口碑。”
贺骁的表情严肃了起来,“继续说。”
祝留继续说:“所以我建议tizano以集团化的方式运营,分出单独的子公司来做中端品牌,子公司的名字可以另取,就像美妆届的雅诗兰黛集团。”
贺骁一下子靠在了椅子上,他低下头猛地深吸了一口气,“首先,祝总监你的想法非常好,而且绝对是从公司的角度出发,以公司利益为上。”贺骁一说首先两个字,祝留就暗道不好。果然,贺骁又继续说下去。
“但是你要知道tizano和焕颜不同,它不是我贺骁个人的所属物,它的总部也不在延城,而是远在欧洲。即便我如今是tizano东亚区总裁,我和tizano之间的关系也是聘用制。而你提到的问题属于顶层架构,我一个职业经理人是无权对这种级别的顶层架构提供意见的。”
祝留看着贺骁,眼里有些失望,但是祝留对他本人并没有意见,毕竟他也是受制于人。
贺骁不忍心看祝留失望,多说了一句:“除非是总部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意思,这样我才能提上去试一试,否则就是画蛇添足。”
祝留点点头,开解道:“我明白,你也有你的不容易,不用向我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