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需要完整的服装吗?仅仅需要我缝制一个图样?”李楠有些不解的问。
贺骁说:“谈需求的时候,我们的客户是仅仅需要一个图样,但是现在有了您的帮助,我有底气问一问他们愿不愿意让我们这边设计完整的服装。”又是非常漂亮的场面话,这种游刃有余的样子让祝留想起了赵正言。
贺骁出门去打了一个电话,回来后面带喜色,“李老板,我们的客户同意让咱们这边设计完整的服饰。”
祝留、孙邈和卢舟都感到很开心。
李楠对祝留说:“左手部和裙摆处还需要有小一点尺寸的图样,你再改动一下,尽量显得灵动一些。”
祝留点点头,“好的。”说罢便坐在了一旁的原木小桌子边上,桌子上铺着桃红色的碎花桌布,孙邈把设计稿后面的画纸翻开递了过来。
祝留坐在小桌子旁,双腿交叠,整个人的状态很放松,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舒适区。一头如瀑长发在她的后背铺展开来,白皙的脸庞呈现出认真的神情,像个还在美院的女学生。
贺骁看着祝留的样子,注视着她无意识咬住笔杆的小动作,心里一阵燥热。贺骁不自然地移开眼,掩饰般和孙邈还有卢舟说了句:“我去外面透透气。”
卢舟和孙邈在一旁翻看李楠的作品集,边看边赞叹。
中午的时候,贺骁订了外卖。由于李楠不想店里有食物的味道,他们齐齐跑到屋外墙角下蹲着吃,一群高管搞得活像工地里上班的工人。
孙邈觉得有趣,拿起手机点了自拍模式,几个人一起合照,都是患难兄弟\/姐妹。孙邈感慨万千,发了条朋友圈,点赞数超高,一会儿就飙升到了上百。
其中还有来自tizano的另一位副经理郑思博的评论,“啊呀,大老板和总监都在呀,真让人羡慕啊,我就没有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了。”
这话按理说可以理解为玩笑话,但是孙邈就是感觉不太舒服,他扒饭的动作顿了顿,但是也没太想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吃完饭后,祝留跟贺骁说:“你要是有事情就先撤,这里交给我就行。”
贺骁说:“我没什么事”,怕祝留不信,贺骁还说:“我其实根本就不是喜欢坐办公室的性子,怪憋得慌的。”这话是事实,贺骁读书的时候就钟爱各处乱逛,一有机会就出去旅游。
祝留说:“我看你在这里也挺憋得慌的。”轻飘飘的一句话噎得贺骁无话可说。
日落时分,祝留和李楠还在工作,两个人时不时低声交流一下想法。祝留自己的图样已经画完了,但是还是在看李楠的针法,同时回答李楠的问题。卢舟和孙邈翻完了作品集开始逗猫,挠一挠蓝猫肉嘟嘟的脖子,给它顺顺毛。
夕阳从玻璃照进这间小工作室,给各种布料加了一层滤镜,使得它们呈现出更加瑰丽的颜色。
天黑时,贺骁伸了个懒腰,开口说:“两位杰出的劳模代表,今天辛苦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咱们明天再继续?”
祝留自己倒是没什么,但是要顾及到李楠,她说:“李老师,今天实在是辛苦您了,要不咱们今天先到这里。”
李楠点点头,抬起手,用手背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不辛苦的,跟你一起合作我很高兴,咱们明天同一时间再在这里开工。”
祝留笑着说:“好的,能得到您的认可是我的荣幸。”
贺骁提出请大家一起吃顿饭,李楠婉言谢绝了,贺骁也没强求,于是祝留、贺骁、孙邈、卢舟四人一起去吃饭。
贺骁挑的是一家湘菜馆,大众点评高分商家。贺骁点了野山椒炒牛肉、辣椒炒肉、蟹黄豆花、红烧肉、辣子鸡、小炒黄牛肉、农家一碗香、紫苏胖头鱼还有肉汤拌饭。
席上大家自然而然地聊到了tizano跟焕颜的合作项目。
孙邈好奇地问贺骁:“所以当初的合作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您要同意跟焕颜合作啊?”
贺销夹了块牛肉,说:“当时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牵头人在珠宝圈比较有资历,这个面子不太好不给。另一方面,我也想会会赵正言,看看他到底要唱哪一出。再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认识赵正言很多年了,他这种人如果想搞事情,那就一定会搞事情。挡了这回,也还有下回,不如见招拆招。”
贺骁看了祝留一眼而后说:“不过我没想到他这么狠,直接用你设局。”过去这么长时间,贺骁也不知道这事儿在祝留心里过没过去,按理说他不该提,但是话到嘴边,刻意不说也显得尴尬。
祝留现在听贺骁提起这件事,平静地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我在他心里没你以为的那么重要,他利用起来当然没有顾忌。”
贺骁欲言又止,其实在他看来,赵正言很在乎祝留。他认识赵正言的年头多,赵正言早年身边是有些莺莺燕燕,但是后来已经到了清心寡欲的地步,直到遇见了祝留,说没感情绝对是假的。
贺骁觉得赵正言算无遗策,但是没看懂自己的心,可能他自己都低估了对祝留的感情,这才有了那天在病房里落泪的场面。赵正言这样的人,让他笑的不见得是什么要紧人物,但能让他潸然泪下的一定是心头肉,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赵正言和祝留相识不晚,但相知太晚。
孙邈看着祝留不以为意的样子,感觉有些心疼,上个月他脑海中赵正言颓废落魄的样子已经淡去。
这顿饭的后来,四个人还聊到了祝留设计的mbti16型人格珠宝。
贺骁身体微微前倾,笑着说:“这回啊,肯定能大火。”
孙邈说:“我也觉得,人格珠宝的设计太有新意了。”
“而且还是迎新系列,一定会卖爆的”,卢舟道。
祝留笑了笑,“希望吧,多谢诸位抬爱啦。”祝留举起杯子,而后一饮而尽。贺骁马上笑着陪了一杯酒。
祝留早年不懂酒桌上的这些规矩,总觉得乱七八糟、污浊不堪,但后来跟赵正言一起出席宴会多多少少也学会了几分。如今到了别人极力夸赞她的时候,也不会失了礼数。
祝留对赵正言的感情是复杂的,她不可能彻底忘了他,因为他真实地陪伴过她成长。但是她也无法以前任的身份看待他,因为他们之间并不是单纯的恋爱关系,甚至可以说与之相距甚远。他们更多地像是某种不对等的合作关系,一方家大业大,一方势单力薄。
如果是今天的祝留,她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不对等的关系里,但是当年的她还太年轻,她还不懂比情感受到伤害更加可怕的是自己可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在失权,而权利是比感情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