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现在虽然只是剩下半壁江山,但疆域还是很辽阔,如要踏遍各个州,估计要花上数年时间。
离开清湖州,任意一行人折向东南,打算到与荣国交界的边境察看之后,然后回京。
荣国在三国之中实力最弱,宁国最强,信国次之。
俗话说,杮子专拣软的捏,按照一般正常思维,如要开战,荣国应当是首当其冲,但直到现在,任意还没有想好,一旦开战,首先应该向那一个国家下手。
不过,任意要统一四国的计划,只有景治皇帝和皇庭五侍知道,还是个秘密,他还可以慢慢做准备。
……
……
天上下着小雪,绒毛小雪飘扬飞洒。
通州城里,屋檐树梢挂满了雪花,白茫茫的一片。
一连几天下雪,任意一行人被困在南通州首府通州城里一家名为山斋的客栈里。
这天中午,吃完午饭,任意与风照影回到客房准备推门进去,却听到隔壁的客房传来说话声:宇瞻兄,你又有弟子要上京考取功名了,你虽不自取功名,但弟子出色,足已自豪,何不随弟子们一起进京享享清福?
一个声音说道:是啊,老师,庄远望和余子安两位师兄都在天京呢。
庄远望是工部侍郎,余子安是天京辖下西山郡的太守,这两个人颇有才能,操行甚佳。
任意听到他们提起这两个人,站在门口心想,他们都是师从一人?看来他们的老师是学问深厚,授徒有方啊。
一道清亮的声音呵呵笑道:“我老啦,高堂在上,不想离开故土,再说,我也凑不得那些热闹,还是我这样自由自在的好。他们要去考取功名,正是赶上好时候,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最先的那道声音问道:“宇瞻兄,这是从何说起?”
宇瞻兄说道:“灵武王担当天下兵马大元帅,很多人认为是当今皇上为灵武王继位做过渡,其实不然,是灵武王为统一四国做准备。”
任意与风照影对视一眼,心头一惊,这本来是个秘密,这个人居然说了出来。
房间里一时沉默,估计房间里的人和任意一样感到吃惊。
宇瞻兄笑道:“你们不要这样看我,灵武王是皇上唯一的孙子,他想要当皇帝,也就点点头的事,但他为什么不登基?他是为皇上着想,卫国是在先皇手里一分为四,假如灵武王能够重新统一卫国,对于当今皇上来说是不是一大功绩?卫国统一之后,国家得需要多少人才?是不是机会?”
任意越听越惊,杀机顿起,自己这么点心思居然被这个人看得如此清晰透彻!
原先的那道声音吸着气说道:“灵武王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房间里沉静片刻,宇瞻兄似乎意识到说这个话题不妥,连忙岔开了话题。
此时任意心里已经起了杀机,但他想了想,轻轻推开自己的房门走进去,心念急转,这几个人怎么办?自己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如果这几个人出去一说,被天下人知晓,肯定会影响统一大计。
杀掉这几个人很容易,只是因言获罪,于心不忍,也难以面对天下人,要不把这几个人关起来,等到开战之后再放出来?
任意突然想起别随风。
自从别随风回归千岛国登基当了皇帝之后,任意的身边就没有了出谋献策之人,他一直希望能再物色一个适合的人在身边参谋策划。
这个人能培养出余子安庄远望这样的人才,又有如此眼光,学识应该不差,任意突然生出要招揽此人的念头。
“这个人能不能用?”任意看着风照影说道。
风照影想了想轻声说道:“不妨见见,如不合适,必须除掉!”
任意点点头,来到隔壁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网
一个年轻读书人打开房门,看了任意一眼,问道:“这位兄弟有何贵干?”
任意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只见房里有五个人围坐在一张八仙桌前,正对房门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人。
这个人身上穿着一件有些显旧的灰色长袍,但浆洗得非常干净,一眼看去,就是一副老学究的模样,一身的书卷气还带着些许迂腐的味道。
他的相貌甚为普通,面容清瘦白净,只是一双浓眉如扫帚一般有些夸张地向两边翘起,一双眼睛闪着精光。
坐在他下首的是一个留着雪白山羊胡子的老者,左右两边坐着三个带着些许书卷气的年轻人。
任意不理开门的年轻人,走进房里对众人拱手作揖,说道:“在下韩意,就住在隔壁,正是要上京谋取功名,料想诸位仁兄应是同道中人,特来讨教。”
众人见到任意一袭白衣,气质不凡,估计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也不敢怠慢,纷纷起来还礼让座,唯有那个中年人端坐不动,静静打量着任意。
任意向中年人点点头,微笑着坐了下来。
山羊胡子笑道:“俗话说,千里当官只为财,老夫看韩公子不像是缺财之人,难道韩公子是为了名?”
任意说道:“只要当了官,不但名利双收,还可以光宗耀祖,何乐不为?”
一个年轻人给任意端来一杯茶,说道:“听韩兄的口气,莫非有十分把握?”
任意抬头向年轻人致以谢意,说道:“在下自小博览群书,知识渊博,满腹学问,今科三甲必取,嗯,就算不能取三甲,但要上榜料想应该不是难事。”
任意这句话说得有太狂了,不但三甲必取,还敢说自己知识渊博满腹学问!
风照影站在门外没有进来,听到任意在胡吹,不由得偷偷掩嘴而笑。
中年人眉头一皱,嘴角一翘,说道:“无知!狂妄!”
任意对中年人拱了拱手,说道:“我就是有学问,何来无知狂妄之说?请先生教我。”
“学海无崖,你自称渊博是为无知!敢视三甲为囊中之物,是为狂妄!”
中年人把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扫帚眉一扬,说道:“国家取士是要招揽安邦治国之才,你要名利双收光宗耀祖,就是立意不正,要是让你这样的人当官,首先就苦了百姓,百姓苦,国家衰,要你何用?”
任意笑道:“别人不都是这样当官的么?贪官污吏多的是,先生你如之奈何?”
人的天性贪婪,贪官污吏在历朝历代都是杀之不尽,就如割韮菜一般,割了一茬又一茬,的确是没有什么良策。
中年人冷哼一声,说道:“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人人都先正己身,出于污泥而不染,就满塘皆清。”
任意突然想起西沼国荷花镇里的满塘莲荷,但终究还是有些折了沉于泥中,想了想,摇头说道:“清不了。”
中年人说道:“是清不了,但愿半塘能清,也是百姓之福,国家之幸。”
但愿半塘能清!
任意在铁国当权多时,深知几乎无官不贪,吏治要是能做到半塘能清,国家何愁不兴?
任意低头想了想,不由抬头问道:“先生有何良策?”
本是清谈议论,众人听到任意突然问起国策,不禁愕然。
中年人看了任意一眼,若有所思。
任意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掩饰着站起来对众人拱手一圈,说道:“敢问诸位先生尊姓大名?”
山羊胡子笑道:“失礼韩公子了,老夫郁东林,这位是文树青先生,门下弟子多有出色。”
接着又介绍了几个年轻人的名字,任意一一记在心里。
任意估计文树青已经起了疑心,知道不宜再留下,连忙告辞出来。
回到房间,风照影问道:“这个人如何?”
任意摇头说道:“这个人倒是有些见解,不妨再看看,只是这些人怎么料理却是为难,要是他们其中有某个人的大嘴往外一说,后果就严重了。”
风照影看着窗外正自飘扬的白雪,说道:“估计他们也是因为被雪困在这里,一时还走不了,如迫不得已只能下手,总不能因为几个人就影响到我们的大计。”
任意微微点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只能这样了。”
……
……
文树青看着任意走了出去,总感觉这个人在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散发出一股上位者的气息,心里想着韩意这个名字,似乎在那里听过。
韩意?寒意?他猛然想起,自己的大弟子庄远望曾经说过灵武王的事,皇帝曾经有意让灵武王改回寒姓,但灵武王坚持不改,名字就叫任意。
寒意就是任意,刚才这个人就是灵武王!
灵武王借讨教之名而来,肯定是因为听到自己所说的统一四国这番话,这本来是灵武王还没有实施的秘密计划,却被自己无意中说了出来。
文树青想到这里,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惹上了泼天大祸!
他深悔自己多嘴,甚至房间里的人都难逃一劫,他的身体微微抖了起来。
郁东林看见文树青神情有异,有些惊讶地望着他问道:“宇瞻兄,你身体不舒服?”
文树青摇摇头,缓缓扫了众人一眼,沉声说道:“你们听着!刚才我所说关于统一四国的话你们要永远烂在肚子里,半个字也不能对人说起,或者能保存你们的性命,否则,你们难逃一死,都记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