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沫沫眉心微皱，没有说话。
慕家也是商界起家，早年慕家老爷子是个很会来事朋友天下走的人，生意也做的广，规模很大，门类很多，却也都是正统正经的赚钱生意。
现在老太太说这算是毁了，那慕曦到底做了什么？
她张了张嘴，犹豫片刻还是劝慰：“慕奶奶您别太有负担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灵儿就挺不错，我相信她有很大发展空间的。”
慕老太太只在听到“灵儿”这个字眼时脸上的悲怆才少了一些。
她面上缓了缓，身子佝偻下去，沉声咳嗽，抓紧了顾沫沫来搀扶她的手，用力到以顾沫沫的金刚体质都觉得有些吃痛。
她侧过头来看顾沫沫，眼睛里泛着红，布着柔软的祈求：
“丫头，慕家是长歪了，我拦不了。”她重重的咳，以手握拳抵住了，只道：“我只求你，求你帮帮慕灵！”
“她是我带大的孩子，十几年来顺风顺水没见过什么世道恶意，没什么心防也不懂得算计，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拿你当姐姐，丫头，看着我老婆子和你奶奶的份上，帮我照顾她！”
她眼里几乎是祈求。
顾沫沫心尖一颤，眼里水雾弥漫，眼前老人的形象和远在青城那个总是拄着拐杖笑呵呵叫她沫沫的老人重合。
她咬着下唇，强忍自己没落下泪来，将老人搀扶起来蹲在她旁边，微笑着说：“慕奶奶您放心，慕灵叫我一声姐姐，那就是我的妹妹，我一定会对她很好的。”
她握着老人沧桑的手：“慕老夫人，您也要好好保重身体，家里的事情不要太操心了，少劳累多休息，您身体好了，慕灵才会开心呢。”
慕老夫人眼眶通红，望着她许久说不出话来。
顾沫沫抿了抿唇，眼神里有一丝不落忍，她起身：“我去跟慕灵说说话。”
将房门关严了，外面慕灵来回踱着步子，看起来有点焦灼。
见到她出来，立即欢欣的走上来：“顾姐姐！”
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奶奶跟你说什么了吧？姐姐不要放在心上，奶奶就是太不放心我。”
她挠着头，有点委屈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憨笑：“她老觉得我傻。”
顾沫沫眼泪生生憋了回去，看着眼前无忧无虑天真单纯的丫头，发自内心的露出一抹笑。
她帮慕灵把耳边头发理上去，笑笑说：“奶奶有点累，你先下去吃点东西，让她休息一下。”
说完她便下楼去，留下慕灵一个人站在原地，兀自有些怔愣。
不知道是不是顾沫沫的表情太温柔，抑或是她语气太亲昵，又或者是因为她没有喊“慕老夫人”、“慕奶奶”，而是直接喊的奶奶，竟让慕灵觉得她比慕曦更像个姐姐。
她看了看慕老夫人的房间，脚步挪了挪，终究是没有打开门，去了楼下。
楼下，满室宾客觥筹交错，言语间有十几个弯弯绕绕，各自推杯换盏打太极，顾沫沫直接出去，找了个僻静处。
她打电话给林今，那边接得很快。
“林今，查一下慕家的产业，看看他们最近在跟那些势力做生意。”
林今有些诧异：“顾小姐，怎么好端端的查慕家生意做什么，慕家很一般啊，中规中矩，不出彩也不落后的……”
顾沫沫想起慕老夫人那些话，眉心微微蹙了蹙，“你查查看，慕曦接手之后的慕家产业应该有变化。”
林今虽然疑惑，但是也不好再发问，直接应了句好，尽心尽力做事去了。
她站在一处小阳台上，没有窗户遮挡，冷风直接灌进来，挂断电话，顾沫沫才觉出些冷意来。
身子刚反射的缩了一下想要往屋子走走，身后便有一个高大人影走近。
江靳砚手里拿着外套，从后面替她披上，又替她拢了拢前襟，才问：“去见慕老夫人了？”
“嗯。”顾沫沫点点头，看着他，被冷风吹红的鼻子更红了。
“我觉得她好像我奶奶。”她依着他站着，望着外面渐渐没有那么明媚的天，自顾自的说：“我以前也很不懂事，经常闯祸，那时候老顾也不管我，只有我奶奶和小姑疼我，尤其我奶奶，偏心的都没边了，就是那么宠我！”
她脸上表情又是哭又是笑的，迎着冷风到底是没能流出泪来。
江靳砚伸手揽住她肩膀，将人搂进怀里，垂眸看着她道：“很快回去看他们！”
他手指刮过她左脸：“你以后再闯祸，就是我替你兜着了。”
顾沫沫破涕为笑的样子，转脸瞪他，样子娇俏又可爱，看着像个喜气而精致的娃娃。
顾沫沫笑着正打算说话，身后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完美破坏了氛围。
“顾沫沫你脚踏两条船心里真就过得去吗？”
顾沫沫眉心跳了跳，转身去看来人。
见到人时顾沫沫还有些惊讶，她记得黎微的表面功夫向来很好，声音婉转动人娇媚入骨。
如今，竟也舍下脸撕破皮展现出这么刻薄的一面了？
黎微见她愣着不说话，不由的气势更加嚣张：“顾沫沫，我还在想你怎么也可以来这个宴会呢，原来是傍上的富二代带你来的！顾沫沫，你玩弄感情这么久，难道不能给句痛快话么？”
顾沫沫垂在身侧的手拉紧了江靳砚。
傍上的富二代？！
她是说江靳砚么？
顾沫沫嗤笑，还给句痛快话，这话说的，活像她顾沫沫欠了她黎微感情债似的！
慕家做寿来的大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按理，黎家老爷子来还算合理，黎平应该是跟慕家没有半点生意联系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慕曦请来了这两个人了。
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四周，顾沫沫不打算跟她泼妇对骂，拽着江靳砚的手要走。
黎微见她要走，气势又像浇了燃油，咄咄逼人的努了努嘴。
她刚想说点什么尖刻话，却见顾沫沫牵着的那个男人转眼看过来。
那双眼睛漠然无情，墨色瞳仁冷淡深沉，看她的目光犹如不是在看人，仿佛只是一个物件，随时可以毁掉那种。
黎微心里忽然句发怵了，眼神颤抖着崩散，垂下头躲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