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贵淡然望着她,神情麻木:“我这里有和慕小姐对话的全部电话记录。”
说完他摁下手里的手机,将声音开了外放:
“你继续扮惨,把视频发出去,怎么惨怎么好,找个农民的家拍几张照片,其他的交给我们来做。”
“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钱一分都不会少你的,但是你记着,张毅已经起诉你了,没有我们你什么都不是,你凭什么斗得过他?”
“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凭什么威胁我?”
……
全场哗然,然后一片寂静,即使是向来听风是雨为了吸取流量略有些“不择手段”喜欢玩弄文字的娱记,也为之震撼。
全网被强行降智,判断力和智商被几祯做作虚假的视频按在地上摩擦,善心被人利用来对付竞争对手,所有人,都被这个女人的一己私心迷惑,成为她手中挥向无辜人的刀。
在一片寂静中,顾沫沫拿起了话筒。
她心情略有些复杂,一边是剧组事情水落石出的踏实感,另一边,却也有些自己的想法想要说。
许久未开口,嗓子有些涩,她说:“台下各位都是体量很大的媒体,在这个信息传播飞速的时代,言论,可以成人,也可以杀人。
无论是之前针对我的绯闻和一些……不好的言论,还是这次针对张导和时影帝的全体网暴,都反应了这个问题。我们倡导言论自由,但华国是礼仪之邦,文明一直是我们的坚持。”
她叹了口气,“我今年十八岁,可是已经感觉自己不太跟得上时代了。我不知道所谓的祖安文化,不明白洗地控评是什么意思,也不了解什么饭圈文化。”
“是到了这个圈子我才知道这些的。说实话,最开始张导找我演戏,因为要在研究院学习我拒绝了。”
她看一眼时瑾,一笑:“但是后来知道时影帝在这个剧组,我自己又腆着脸找了张导,然后因为这次演戏的经验对我来说很珍贵,我也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份工作,所以才决定签约进入娱乐圈。”
“但是这两件舆论场上的事让我挺无语的。虽然卉姐常说,进了这个圈子就要适应,我也承认,我享受了许多人的喜欢,那也要接受一些人的指责和谩骂。”
“但是我诚心想借这个机会和大家交流一下,追星的同时请保持理智,不要被一些言论诱导,保持独立思考。”
“最后说一句,希望大家喜欢一个人是因为他她优秀善良,业务能力好,并且,最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自己也要变成很优秀的人呐。”
她前半段是对媒体说的,到了后面又变成对粉丝说的了。
其实饭圈的事情很难说清,她这话说出来只能代表主观意见,哪怕这观点看起来那么根正苗红,还是会有杠点。
这话本来也不该她说,作为一个明星,还是一个发展势头向好的明星,她应该会是饭圈文化的受益人。
这一番话就彻底斩断了这层可能。
不过顾沫沫并不在意,原本演戏只是爱好。
这一番话说完,郭本山手机都险些没扶稳,直播间的界面抖了两抖。
下一秒,弹幕杀气腾腾:
“郭狗子!镜头对准我女神!!”
“晃什么呀!老子眼泪都出来了,还得边抹边睁着眼睛找聚焦!”
“啊啊啊啊郭狗,替我表白我女神,老娘给你刷游轮!!”
郭本山也算反应快,原本因为顾沫沫一番话内心有些震动,现在也知道顺坡下驴,笑眯眯说:
“顾小姐不愧是医科大高材生,直播间的粉丝们看见了也表示很认同呢。”
顾沫沫看着镜头,弯唇一笑,道:“大家都在直播间的话我借这个机会说一下噢,时影帝是被冤枉的,他根本没有伤害群演。”
这一下便又将话题扯了回来,顾沫沫功成身退,拉着时瑾和林今告辞了。
只留下慕曦身着白裙脸色也惨白的站在台上。
走出大厅时,他们听到李富贵灰败漠然的声音:“那个病人是我哥哥,他是在街上跟别人打架打伤的……”
——
外面雪花飘飘,天寒地冻,时瑾的车安静趴在地上,黑黢黢的看着怪落寞。
顾沫沫这才想起来时瑾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不由问:“舅舅,你怎么来了?”
时瑾望着她的时候眼里有闪烁的微光,像极了她考上医科大时顾家三长辈那种欣慰又骄傲的眼神。
“觉得心里不太安稳,所以就过来了,然后发现我的小侄女表现很不错,可以独当一面啦!”
他郎笑,说着还拍了拍顾沫沫的肩。
顾沫沫弯起眼睛:“还是舅舅来的及时,不然我可没有五百万。”
说完她又脑袋凑近了小声问:“舅舅,你是真的带了一张卡在身上?”
时瑾一笑,也凑近了说:“假的,那是公司门禁卡。”
看着顾沫沫懵懂的眼神,他笑了:“我和老刘是认识的,早就打了电话请他关照你,那个时候我就是给张硬卡片他也能收下来。”
“放心,我明天亲自给他送过去,一千万一分不少。”
顾沫沫摇摇头:“不,舅舅,这钱应该我出,”担心时瑾不接受,她又补充说:“我也想给山区的孩子一些帮助。”
时瑾和江靳砚一般高,比顾沫沫高出一个头,这个角度低头看她,只觉得自己这个小侄女又聪明又可爱,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让舅舅出吧,毕竟是我答应下来的。”
话音未落,一道清冽男声响起:“一千万而已,不必如此推倭。”
时瑾面色一变,将手放了下来,看着阴影里走出来的男人眼神淡淡。
江靳砚径直走过来,站到了顾沫沫身边,直面着时瑾。
两个男人对视,夹在中间的顾沫沫只觉得寒气逼人,比鹅毛大雪飘在脸上还冷。
最终还是时瑾叹了口气,一副不跟小孩子计较的样子,然后声音沧桑了几分道:“既然靳砚来了,那舅舅就走了啊沫沫。”
上车之前又摸了摸顾沫沫的头发,力气有些大,使得顾沫沫吃痛的捂着头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