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有人在南山市味美食品公司的园区内发现了材料科科长安孝山的尸体。早上七点,保安刚开始在园区内巡逻,就在主楼背后的通道上发现了尸体。
尸体在水泥路上躺成大字,流了许多血。
虽然辖区派出所的警察很快赶到,但由于存在有他杀的可能性,所以派出所报告了市刑侦支队,支队的刑警也很快赶来了。
“似乎就是从这扇窗户坠楼的。”
市刑侦支队队长田春达带着部下刚走到六楼的材料科办公室门旁,就听到派出所警察刘明指着大开的窗户说道。
“窗框上残留有疑似安孝山的血迹与毛发。”
“在哪儿?”
田春达走到窗旁,从下方仔细查看了一下窗框。“是不是在坠楼的时候,脑袋撞到上边去了啊?”
“似乎是的,应该挺疼。”
“或许吧。”
田春达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他又问:“当时那扇窗户开着吗?”
“据说是开着的。”刘明警察回答道。
“据说?”田春达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这家公司的保安早上巡逻发现尸体时,向楼上材料科窗户望去,看到窗户是大开着的。”
“从死亡推定时刻来看,”刘明掏出手册,“应该是在昨晚的十一点左右。”
“这样啊。”田春达站在窗边,底窗框只比腰部稍高一些。探出头去,可以看到尸检人员正在收拾尸体。这高度让人感觉两腿发麻。
“安孝山的座位在哪儿?”田春达问道。
“这里。”刘明指了指背靠窗户的两个并排座位中的一个。
安孝山的桌上收拾得干净整洁。除了文件和笔记本全都用书架竖起之外,就只放着一只装满了烟头的烟灰缸。
田春达望了望桌旁的垃圾筐。里面装有昨晚工作后的残迹,纸张不是被揉成一团,就是被扯成了碎片。他把纸团一个个捡出,摊开来看了看。然而却并非会议资料之类的东西,有张较大纸上边用记号笔写着斗大的字:尽量不要在室内抽烟。
田春达再次把纸揉成一团,扔回垃圾箱。
没过多久,员工们来上班了。公司经理、安全科长一类的人纷纷露面。
材料科的员工们全都到附近的会议室里去了,随时等候询问。田春达把他们当中最为年长的左野叫到了屋里。
左野身材矮胖,脸色苍白,虽然神色有些胆怯,却担任着组长的职务。据他说,昨晚安孝山本来预定要加班加到深夜的。今天购买部要开个会,为了做报告需要准备些资料。
“就只留下了安孝山一个人吗?”田春达问。
“不清楚,一般情况下都会同时留下几个人的……看过考勤记录之后您应该就会明白。”
田春达朝郝东刑警使个眼色,他立刻便起身走出了房间。
“话说回来,你们估计也挺吃惊的吧?”
趁着等郝东回来的工夫,田春达点燃了一支烟,随口问道。左野点点头,也跟着掏出了香烟。深吸了一口之后,他的脸上才终于稍稍恢复了些血色。
“今天本来还有两件事等着科长确认签字,来公司的路上,我满脑子就在想这事。我就连做梦都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左野手里夹着香烟,轻轻摇头。
“昨天安孝山的样子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呢?”
“不清楚……我倒是觉得他和往常没啥两样儿。”
“你刚才说,今天本来要开个会的,那会议是否很重要呢?”
“也不是特别重要吧,不过是个定期例会罢了。”
说完,左野再次匆匆地吸了口烟。
没过多久,郝东便拿来了材料科员工的考勤卡。从考勤卡上来看,昨晚跟着科长加班的是一名叫沈天的男员工和一名叫仲希红的女员工。沈天和仲希红两人先后在九点五分和十点二十二分打过卡。因此,警方决定先从沈天问起。
“昨天有份必须完成的报告,所以就留下了。”
沈天此人一脸天真,是那种属于运动型的人。虽然已经年过三十,却依旧单身。田春达感觉他这人应该有不少追求者。
“你回去的时候,安孝山在做什么?”
“似乎是在准备什么资料吧。仲希红当时在给他帮忙。”
“那他当时的样子如何?有没有表现得很焦躁之类的……”
“没有,反而在笑,我在的时候,他还一直和我们开玩笑呢。”
“哦?还笑着啊……”
从沈天的供述来看,应该是没有自杀的可能。
仲希红身材不高,长着一张很漂亮的脸,比她实际上二十四岁的年龄看上去要小上许多。她似乎很紧张,手里紧攒着手帕。仲希红的工作主要是材料科的秘书类事务,所以她的座位才会在科长的旁边。
“昨晚一直在给科长帮忙。科长先写好草稿,之后再由我用电脑打字誊抄一遍。大概在十点刚过的时候工作结束,科长跟我说辛苦了,可以回去了,于是我就先走了。”
“当时安孝山在做什么呢?”
“应该是在收拾东西吧。”
仲希红低着头回答。
“加班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些什么?比方说有人打电话来之类的。”
“没有。”
声音虽然不大,但口齿清晰。
仲希红出去之后,田春达问郝东:“有啥想法?”
“现在还不好说。”郝东回答,“如果仲希红所说属实的话,那么安孝山应该是在十点二十分以后坠楼的。还有,把他们两人所说的话综合到一起去看的话,自杀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是啊。还有一点——”
田春达望了望窗框,“就算是要自杀的人,应该也不会把头撞到那地方去的。”
这事有点玄乎啊,估计有什么问题,田春达心想。
“你知道死者的大概体重吗?”郝东似乎已经明白了田春达的想法,开口问道。
“不知道。多少公斤?”田春达问。
“八十到八十五公斤。”
嗯,田春达沉吟了一声。这间屋里并没争斗过的痕迹,从窗框的高度来看,如果只是有人从身后推上一把的话,估计也不会因此掉下去的。而且死者体重八十公斤的话——
“有点困难啊。如果有人想从身后把他给推下去的话。”
“至少我是很难做到。”郝东说,“换成职业摔跤手的话,倒还有点可能。”
“如此说来,难道是场事故?死者莫非是失足跌落的?”
田春达再次走到窗边,朝楼下望了望。“但究竟是出了什么差错,会让他从这种地方摔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