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雷什伯爵在这次谈判之中展示了高超的政治素养,当然,他没有为俄罗斯帝国减少哪怕一丁点的领土和利益损失,但是却保证了合约的顺利签署,为了沙皇费奥多尔的利益,虽然俄罗斯战败了,但沙皇没有受到损失,在纳雷什伯爵的操作下,沙皇不仅在战后仍然是沙皇,而且还不用为战败承担责任,因为是沙皇保住了莫斯科和全城的贵族和平民,如果没有沙皇,所有人都得死或者成为奴隶。
而沙皇按照纳雷什伯爵和亚基克夫联合写作的稿子,拖着病躯在大议事厅,站在寒风中,面对一大波头破血流满脸淤青的杜马代表们,发表了后世历史上非常着名的演说,用解放农奴的谎言成功吓住和欺骗了绝大部分的杜马贵族代表。
演讲的成功不仅是因为沙皇个人的魅力和演说能力,更是因为这份演讲稿的内容有理有据,至少百分之九十是真的,但是剩余的百分之十是夸张、是艺术加工,也是谎言,但没有人能够看出来,在帝国远征军的铁蹄踏在俄罗斯大平原上之前,很多杜马贵族对于帝国的了解很大程度上只是契丹的发音、黄种人、茶叶和丝绸,而失败真的也让他们冷静很多。
所以,谈判不仅顺利进行,而且《莫斯科条约》也率先得到了俄罗斯杜马贵族会议的承认,只需要李君威和沙皇费奥多尔签署名字就可以了。
拉丁文、波兰、俄语和中文的条约呈现在了莫斯科城外的大炮台下,这是李君威为攻破莫斯科城建立的大炮垒,大大小小上百门攻城炮陈列在这里,它们被铸造出来,可惜却没有被使用,而谈判桌则放在两门巨型攻城炮中间,一门被李君威命名为沙皇,另一门则被命名为伊万,而这些沉重且挪移不动的火炮最终作为李君威的私人礼物被送给沙皇费奥多尔陛下。
在谈判桌上,在帝国七十多位陆军和内外藩将领、俄罗斯四十多位贵族和将军的见证下,沙皇费奥多尔骑乘白马而来,在《莫斯科条约》上签署了自己的命令,而李君威签署的过程则非常繁杂。
沙皇使用的是鹅毛笔,精致的天鹅羽毛和加了香料的墨水已经是很罕见了,但是李君威却让侍从官拿来一个盒子,里面是十几支钢笔,还有配套的镶金琉璃墨水瓶,当然,因为帝国的硫化橡胶行业还刚刚起步,这些钢笔依旧没有墨水囊,但金笔看起来非常精致和华丽,李君威在四份条约上签字,每写一两个字就停下,把自己用过的笔赠给身边的人,定边将军陈平,驻疆大臣常阿岱、禁卫军中将乌以风等等,最后连年轻的侍从官都得到一支,惹得很多人艳羡。
而很快,工匠们抵达,把条约的内容铭刻在两门巨炮之上,算是留作一个纪念。
“沙皇陛下,可以参观一下您的克里姆林宫吗?”在签署完,李君威笑着对沙皇费奥多尔问道。
乌以风和陈平闻言都是一愣,陈平悄悄握住了李君威的手,说道:“王爷慎重,城内到处都是想杀你的人。”
而费奥多尔则是说道:“我想,冬季的克里姆林宫并不那么美丽。”
“是吗,我还想和您更深入的聊一聊呢。”李君威接受了费奥多尔的婉拒,笑着说道。
而费奥多尔则是问:“裕王殿下想要聊什么,历史还是美食?”
李君威微微摇头:“想要聊聊正事,比如奥斯曼、黑海或者其他有关贵我两国切身利益的事情,当然,您现在看起来没有时间,不过很快就会有的。”
李君威亲自送了费奥多尔离开了大营,让禁卫送其回了莫斯科城,等回到大营的时候,将领们已经高歌起来,《莫斯科条约》签订了,战争结束了,伤亡不大,但所获丰厚。
大半个俄罗斯被帝国远征军的骑兵横扫,至少获得了上百万人的奴隶还有无数的金银财富、牛羊牲口,经历过一个苦寒冬季的内外藩军官们都知道,马上要到来的新的冬季会是一个惬意而温暖的季节。
大牲口上绑着粮食和各类生活器具返回草原,所经过的地方满目疮痍,那是远征军们留下的痕迹,俘虏们被捆着,跟在马队车队后面,战争持续了半年之久,从三月到九月,现在是凯旋的时候。
抓到的奴隶中,女人是战利品,分属于各个内外藩的各个旗佐,而男人则被威尼斯、犹太、亚美尼亚等商人瓜分,他们做奴隶生意很久,只不过以前是从克里米亚鞑靼人手中购买南俄、乌克兰和罗马尼亚等地捕捉来的奴隶,现在是从帝国远征军手中获得,相对于鞑靼人那种匪帮似的军队,远征军的组织性、纪律性带来了高效率,一次战争,半年时间抓到的奴隶可能比克里米亚鞑靼人过去三十年乃至五十年抓到的都要多。
“殿下,我不得不告诉您一个噩耗,奴隶的价格在降低,只有三月份时期的五分之一,即便如此,商人们也付不出充足的现金,他们想要货物冲抵,可我们什么货物都不缺。
这还只是没有大量出手的情况下,我清点了一下,我们手中的巴什基尔人和斯拉夫各族的男人,还未出手的超过了三十二万,如果这些人全都扔在市场上,甚至价格会降低到二十分之一。”常阿岱在李君威的蓝色大帐之中汇报说道,脸上写满了哀伤。
李君威看了常阿岱一眼,问道:“是那些外藩的将军和贵酋让你来的,哦,对了,怯薛营和巴图鲁营的将领也找过你,对吗?”
在奴隶之中,强壮的男人是仅次于美丽少女的奴隶,这是在世界上任何地点都尊奉的铁律,显然,外藩的贵酋们也需要能耕种和放牧的男人,虽然女人也可以做,但比之男人效率还低一些。但这与帝国政策是相悖的,至少在帝国的申京,说破大天去,也不能如此大量的接纳肤色、信仰、语言文字及生活习惯完全不同的族群,即便是作为奴隶,但是外藩却根本不在乎这些。
李君威说道:“常阿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从中挑选五万人作为参战将士们的奖励,但仅此而已,你是驻疆大臣,陈平是定边将军,我需要你们两个安抚下这些家伙,如果他们还不依不饶的话,我不介意让禁卫清点一下大家的斩获,我相信谁都不会喜欢的吧。”
在开战之前,负责扫荡和收集战利品的多是外藩,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没有如实的上缴该缴的那一份,李君威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会有人蹬鼻子上脸。
常阿岱连忙答应下来,他与李君威待的越久,对他的脾气越了解,这位裕王平时玩世不恭,但只要认定某件事,做起来那就非常的认真了。
“那其余的奴隶呢,总不能一下出手吧。”陈平则是问道。
李君威说道:“先散到内藩各旗佐劳作,顺便就粮越冬,你们把人数统计好了,一个冬季过去,水土不服也好,逃亡打死也罢,定个指标,明年夏季我要不低于二十五万人。”
陈平眼睛瞪大:“王爷,您不会要把这些人口送给大王爷吧。”
“大哥若是愿意接纳,我早就送去了,可是他不愿意要,大哥要的是上马拉弓的汉子,不是放牛耕地的农奴。不过我一惊让人去各营去挑了,工匠之人的优先给大王爷那边送去。”李君威把靴子砸在了桌子上,随口说道。
陈平说道:“西疆新辟之地,其实也需要工匠的。”
闭眼养神的李君威睁开眼睛,看向陈平,目光如电:“陈平将军,我是在和你商议吗?”
陈平低头,不敢接触李君威的眼神,他在西疆十几年,执掌军政,却没有李君威两年开辟疆域广阔,人家又是亲王,陈平心里就比之矮一头,此番西疆提前开战,又因为他的工作失误,陈平哪里敢违逆李君威呢,摇摇头说道:“不,王爷,这是你的命令,我和定边将军府所有人一概执行。但到底是二十五万人呢,您要做什么,得给卑职等定个章程吧,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这其实就是探问探问李君威接下来的计划,横扫哈萨克与远征俄罗斯都像极了一时兴起,而且陈平也不是为自己问的,而是为申京的皇帝问的,在这两次战事中,李君威不告诉西疆的文武也就罢了,连申京朝堂和皇帝都瞒着,陈平是心里忐忑,不敢不问,生怕李君威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我拿这二十五万人和那位可爱的沙皇陛下做一个交易。”李君威笑嘻嘻的说道。
“什么交易?”陈平小心问道。
李君威说:“比如打打克里米亚鞑靼人啦,再比如和奥斯曼打一架了,再比如夺取黑海出海口,占领北高加索啦,都可以嘛。”
“殿下,不是.........这个.......这个这个,战争不是结束了吗?”陈平和常阿岱相互看了一眼,语无伦次的说道。
李君威打了一个响指,着意提醒道:“错!是和俄罗斯的战争结束了,扩张的战争还没结束!陈将军,我现在明白蒙古人当年为什么能横扫天下了,好家伙几万十几万的人,说开拔就开拔,上阵能打仗,下马能抢劫,让屠杀就屠杀,让干嘛就干嘛,这游牧民族也太好使了吧,而且费奥多尔和他的那几个手下也挺有意思的,配合能力很强嘛,我们有这样的手下,又有这样的盟友,为什么不能一鼓作气,再进一步呢,哈哈哈哈哈。”
“殿下,战争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连续打了两次大战,士兵们很疲惫,而且,卑职小小的提醒您一下,我们现在的盟友是奥斯曼帝国,现在距离您签署和奥斯曼结盟条约过去了还不到十一个月。”陈平小心的说道。
李君威满不在乎,说道:“撕毁了就行吗,不承认不会吗,耍赖皮不会吗?”
“这是您代表帝国签署的条约........。”常阿岱小声说道。
李君威瞪了他一眼:“迂腐!条约嘛,就是用来违反的,用来撕毁的。”
常阿岱登时不敢说话了,反正他是民政官员,不需要参与太多的军事战略。而李君威则说:“好吧好吧,再派使团去奥斯曼,进行开放印度洋港口的谈判,他们若是不愿意,我撕毁条约总行了吧。”
这个勉强是个理由,因为在联盟的条约里规定了,奥斯曼与帝国之间应该相互尊重和相互开放,而帝国的南洋行省,对任何商人都是开放的,自然也就可以对奥斯曼要求对等的开放,如果对方不同意的话,似乎也很合理。
“关键是现在如何向奥斯曼帝国交代我们与俄罗斯的停战行为。”陈平则是提醒道,要知道,在联盟的条约里,第聂伯河是主战场,帝国从侧后横扫俄罗斯本质上支持主战场的行为,但实际上,那只是为了忽悠奥斯曼签署条约的说法罢了,帝国确实有意横扫俄罗斯,击败沙俄,攫取利益和土地,但根本无意帮着奥斯曼在黑海沿岸称王称霸。
而奥斯曼的军队晚于帝国投入到第聂伯河的主战场,并且迅速打开了过去四年都没有打开的局面,渡过第聂伯河,但是却没有成建制的歼灭俄罗斯的军队,远征军横扫全俄的时候,俄罗斯前线军队也断了粮草和补给,但很快波兰与立陶宛联邦的参战使得形势逆转,现在奥斯曼又与老对手们在前线对峙起来,冬季逐渐来临,战争的烈度必然下降。
可以说,帝国远征军完成了自己的一切任务,只不过奥斯曼军队不争气,也没有考虑波兰王国这个对手罢了,可这怪的了谁呢。
李君威说道:“不需要和奥斯曼交代,忽悠他们就好了,现在我们要准备与俄罗斯、波兰结盟,进行一场夺取黑海出海口的战争,而你们则需要利用这个冬季和申京那边的老爷们好好商议一下,是我们单独占一个出海口好,还是让波兰、俄罗斯也拥有出海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