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命,是生是死。就全看天意了。”
文镇侯府。
臻马坐在主位。
其女臻义坐在次位。
其余赵系势力成员,按照尊卑而坐。
仆从举着签桶在一旁候着。
一名赵系成员开口道:“我等做事小心谨慎。为何要我等犯错,落于吕系口舌?”
她们不明白臻马是怎的了。
前些日子,吕不韦被放出来。
吕系势力,士气大涨。
在朝堂之上,不断针对赵系势力。
原本赵系势力成员,想要臻马带领她们反击回去。
却未曾想,她们等来的并不是反击的号角。
而是认罪。
认一个莫须有,甚至还没犯下的罪名。
这很莫名其妙。
“是啊!臻侯,难道你怕了吕不韦不成。吕系势力如此咄咄逼人。臻侯不仅不让我们反击,反而从我们之中挑选五人,去犯错。这不是自断手脚?”
“怕吕不韦?”臻马手指自己,“我?本侯会怕她吕不韦?笑话!”
她大手一挥,“想当年,我以微末之躯,随王妃入秦营。视数十万大军如无物,岂会怕吕不韦这个小儿?”
“那为何让我等自断手脚?”
“臻侯,此事不可为之。”
“一味的忍认,只会让吕不韦觉得我等赵系好欺负。”
“没错。我等有王妃撑腰,有臻侯率领,商文君,铁甲军,乃至纸圣皆是我等赵系之人。何惧吕不韦?!”
“投降于敌,不可!唯有与吕系势力一斗,方有生机。”
听着众人的义愤填膺,臻马叹了一口气。
如果有的选,她又怎会舍得牺牲一些人呢?
关键是没得选。
臻义说的没错。
吕不韦官复原职,就是一个信号。
那就是嬴政与赵姬不想要赵系势力一家独大。
现在吕系明显处于弱势。
所以嬴政才让吕不韦官复原职。
赵姬告诫她要放手。
现在,能保全赵系整体,唯有如臻义说的那般,以退为进。
牺牲一些人,来达到嬴政与赵姬所想的平衡。
避免等到吕系真正露出獠牙的时候,损失更多。
再者,只有拉到与吕系同一实力下,方能去与吕不韦进行对抗,才能有胜的概率。
否则,在赵姬与赢政的默许下。
赵系势力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败。
见臻马叹气,臻义知晓臻马是心慈手软了。
她起身,朝着诸位一拜,“诸位,我这有言,烦请诸位一听。”
对于臻义,所有赵系成员早已内定她是赵系未来的掌舵者。
自然是不敢造次。
赵系成员连忙回礼,“请言。”
“对于如此决定,义在此先向诸位赔个不是。”
“臻义,你也觉得此决定有些荒唐?”
对于赵系成员的话,臻义摇了摇头,“并不是。”
见赵系成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臻义伸手虚按了下来,“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我言来龙去脉。”
顿了顿,她继续道:“诸位可知吕不韦为何会被公子放出?”
“公子有言,暗害王妃一事,并非是吕不韦所为。”
“旁人不清楚其中缘由,难道诸位还不清楚吗?”
赵系成员陷入思索。
臻义这话说的没错。
王妃昏迷一事,闹的沸沸扬扬。
朝野上下皆暗流涌动。
百姓有可能不知道真相,可她们这些身居于高位者,怎么可能不知晓。
王妃昏迷,是因吕不韦安插一名携带毒药,名叫嫪毐之人导致。
是啊,公子为何要放一个弑主之徒官复原职?
“想必诸位也看出了。”臻义叹息一声,“公子放吕不韦出来,并不是因为吕不韦不是暗害王妃的凶手,恰恰相反,吕不韦正是暗害王妃的凶手。可为何如此,诸位有想过吗?”
不等众人回答,臻义又开口说道:“要论世间,谁最敬重王妃,那属公子无疑。王妃出事,我坚信公子定有杀吕不韦之心。可公子并没有这么做,甚至主动替吕不韦消除罪名。”
她环视众人,“为何?”
又不等众人回答,臻义开口道:“理由很简单,因为公子需要吕不韦!需要吕不韦来对付日益庞大的我们!不知诸位可知道楚系?”
混迹秦国朝堂,岂能不知晓曾经的楚系。
甚至有些人还亲眼见证过楚系从衰落,到强盛,再到衰落。
众人点了点头。
“公子担心我们会成为第二个楚系,故而需要吕不韦,需要吕系势力遏制我等。如今我等比吕系强横,如若不主动自断手脚,恐后面在公子纵容下,吕系会伤及我等根基。与其将刀子握在吕系手中,不如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
臻义的意思很简单。
那就是反正都是割肉。
与其让吕不韦来割,倒不如自己痛快一点,主动割下肉来。
不然,等到吕不韦来割。
谁知道吕不韦会不会奔着大动脉去割。
众人先是一阵沉默。
她们听懂了臻义的话。
那就是舍小保大。
有人小声说道:“不如我等去求王妃做主?”
臻马摇了摇头,她叹了一口气,“我去了,王妃暗示我放手。公子毕竟是王妃唯一的子嗣,自然宠爱有加。怎么可能为了我们,去与公子对抗。”
“难道我们···我们就只能如此?”
赵系成员心生绝望。
她们没犯错,又犯了错。
犯了一个名曰强大的错。
错就错在,赵系在逐渐成为第二个威胁王权的楚系。
在此刻,楚系又好像没有灭亡。
哪怕已经成为了过去,却依旧影响着她们。
甚至影响整个大秦。
臻义闭上双眼,“还是那句话,是生是死,人各有命。诸位抽签吧。抽到上签勿喜,抽到下签勿悲。抽到下签之人只要不死,我定许尔等日后富贵。若是死了,我就算拼着文镇侯爵位不要,也会在王妃那里长跪不起,保全尔等全家性命。”
赵系成员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选择了。
为了集体利益,只能牺牲一些人。
纷纷从签桶里抽出竹签。
正如臻马所言的那般。
抽到上签的人,并没有高兴或者喜悦。
而抽到下签的人,则一脸惨白。
甚至有人瘫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数年寒窗,数年在朝堂之中沉浮,经历过大风大浪。
却在此刻,一朝丧!
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最后只能化作一声苦笑。
叹上一句,奈何,奈何。
看着抽中下签的五人,臻马朝着这五人深深行了一礼。
所有赵系成员也行了一礼。
“诸位。”臻马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请放心。”
五人齐刷刷朝着众人回礼,“多谢。容我等无礼,先行一步,料理后事。”
众人一直目送着这五人离开。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关于五人的罪行,在不掩饰的情况下,送往了吕不韦的案桌。
吕不韦此时正吩咐其他吕系势力,收集有关于赵系成员的罪证。
此时便有赵系成员的罪证,被呈递了上来。
当看到这五人罪证时,吕不韦一愣。
想打瞌睡,结果就有人送上枕头?
吕不韦本就是多疑的人。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将罪证呈递给嬴政。
而是安排人手,开始着手调查这五人。
吕不韦有些怀疑这些罪证是假的,是赵系,又或者是赵姬主动给她下套。
可让吕不韦没想到的是。
她还没递交罪证。
这五人居然直接认罪了!
吕不韦有些懵。
嬴政倒是好像看出了什么,一脸玩味的看着臻马与臻义。
这五人的罪行,本来就不大,又是主动认罪。
嬴政倒是没有难为她们。
罪行最大的两人被发配去了边疆。
其余三人则是准许告老还乡。
臻马也没忘记自己的承诺。
全力保住了这五人的家人。
并且这五人的子嗣,皆安排到了官场之中。
这相当于利益交换。
舍弃自己,而保子孙仕途。
于此同时,王翦收到了嬴政让她准备进攻楚国的信。
王翦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只是派人回了信。
言说没有八十万大军,不足以灭楚。
可函谷关现如今满打满算也就是三十万。
而王翦的意思是要八十万。
这就意味着不仅要调动秦赵边境的蒙氏军团。
还得抽调正与大,小月氏交战的王陵军团。
相当于灭一个楚国,得动用大部分的大秦军队。
看到王翦的回信。
嬴政气笑了,“八十万?哈哈哈···。”她看向下面的诸臣,“这个王翦,居然要八十大军?!长平一役,武安君白起也就率领六十万,而她要八十万。哈哈。王翦以为自己是谁?第二个武安君吗?”
武将纷纷请战。
言说不需要八十万,只要二十万,就能踏平楚国。
这个王翦,在嬴政心里倒是一个将才。
对于大言不惭要八十万大军,嬴政并没有答应。
而是给王翦画了一个大饼。
让王翦先打着,五十万支援,随后就到。
可王翦压根就不吃嬴政画下的大饼。
在给嬴政回信中,更是硬气的表示。
我腿疼,我腰疼,我哪哪都疼。
没有八十万大军,好不了。
公子要想伐楚,恕老臣无能为力。
不如让其他人当将帅。
这可把嬴政气着了。
跟她玩武安君那一套?
当即让王翦歇着。
派遣蒙武,暂管函谷关的军队。
同时诏令王翦回咸阳养病。
于此同时,有关于边关的捷报,在传令士卒的高呼下,人人皆知。
“捷报!与大,小月氏一战!我方大胜!斩杀敌寇十六万余,大月氏族长率领族人献降,小月氏远遁匈奴!”
“捷报!与大,小月氏一战!我方大胜!斩杀敌寇十六万余,大月氏族长率领族人献降,小月氏远遁匈奴!”
传令士卒的声音不断在咸阳城内回荡。
咸阳城百姓奔走相告。
朝堂内。
嬴政听着捷报,眉头一皱,“降了?”
百官高呼,“恭贺公子,恭贺大秦。”
嬴政微微摇头。
她很不满意这个战报。
嬴政想要的是,灭掉大,小月氏一族。
让这个族群,彻底消失。
而不是献降。
蛮夷,不可教化。
若留着,只会是危害。
可···。
现在欲要伐楚,只能暂时勉强接受大月氏族长的投降。
嬴政对传令兵说道:“告诉王陵,让她将大月氏族长带来咸阳。政要好好看看,这个大月氏族长究竟是何等模样,居然敢犯我大秦疆土。”
传令兵低头,“诺。”
嬴政又看向卓子央,“让赵国丞相范奇,告知匈奴王。若想要她的女儿,就将小月氏族长的头颅送来!”
匈奴王小女儿被迷路的李信与魏无知俘虏。
此时正在赶往咸阳的路上。
卓子央一拜,“诺。”
臻马站了出来,“臣有事禀告。”
“言。”
“魏王增派使节言,秦国并非诸夏,而是其一。魏国愿派遣五万精锐,远赴边疆与大,小月氏一战,以正诸夏之名,请我秦国让道。”
嬴政一笑,“告诉魏王,她来晚了!大,小月氏已降诸夏。至于那五万精锐。还是绕道去赵国打匈奴吧。”
“诺。”
嬴政站起身,以睥睨之态,俯视众人,“数月前,政有言。不灭大,小月氏,绝不登基。如今大月氏已降,小月氏远遁。边关无碍,百姓再无颠沛之苦。政无愧于诸夏,无愧于百姓。令祭祀挑选良辰吉日。寡人即日登基为王!”
百官拜道:“我等恭贺公子,恭贺大秦。公子万年,大秦万年!”
原本登基的日子被定在了五月。
可因大,小月氏一战,一直拖延。
如今入夏。
五月显然已经不可能。
只能将日子推后。
在百官的争吵中。
敲定了好几个日子。
六月,七月,八月,九月都有。
更有甚者,将日子定在了明年的正月初四。
最终,赵姬发话。
将嬴政登基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初九。
九为极。
九月九,更是极致中的极致。
有巫师言,九月初九,不能说是吉,也不能说不是凶。
能压得住是吉。
长长久久,象征永恒。
压不住就是凶。
一切皆幻影,瞬间崩塌。
赵姬让这些巫师去算,若嬴政在九月九登基,是凶是吉。
结果巫师因各种意外死了十个,都没能算出什么。
有人建议嬴政与赵姬,换一个日子。
并且将巫师的死,认为是上天的警告。
认为九月九,并非什么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