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稷看着这一幕。
想起自己年幼之时,也是这般。
顿时会心一笑。
“秦王,政可好看?”
“好看。这冕旒因寡人之曾孙,而增色添彩。”
她走到宫殿中央,朝着嬴政行礼,“寡人赢稷,拜见秦王。”
范睢错愕的看着这一幕。
秦王稷如此做法,不合规矩。
可作为陪伴秦王稷十几年的她。
哪里不明白秦王稷的心思。
秦王稷这是认为自己活不到,这位被她认定的秦王即位之时。
以此来弥补内心的遗憾罢了。
范睢也学着秦王稷,向坐在王椅上,那幼小的身影拜道:“臣范睢,拜见秦王。”
嬴政微微抬手,“尔等起身。”
···。
时间过的很快。
转眼已到了晚上。
秦王稷依依不舍的看着赢政离开。
哪怕她再如何宠爱嬴政。
就算晚上想要搂着嬴政睡觉。
她也不能将嬴政留在宫中。
甚至是留在秦国。
因为王宫,乃至秦国都被楚系势力渗透的千疮百孔。
虽然自宣太后芈八子被罢免后。
楚系势力得到了大幅度削弱。
但这并不意味着楚系势力的威胁性有所下降。
相反,楚系势力从明面转移到阴暗处。
变得更加隐秘。
也变得更加难以铲除以及具有威胁性。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为了保障楚系势力能够扶持嬴子楚上位,
为了保障嬴政的生命安全。
嬴政前来秦国的事情,绝对不能让楚系势力知晓。
甚至白起死后,嬴政都要呆在赵国。
因为只有赵国,这个秦国最大的敌人,才能保护嬴政的生命安全。
直到赵姬可以做到能在秦国保护好嬴政的安全。
又或者嬴子楚继位。
如此,赢政才能回秦。
才能在楚系势力的眼皮子底下,强行拿走其处心积虑,想要获得的权利。
说来也可笑,只有敌人才能保护她嬴稷的子嗣。
她不敢赌。
不敢赌她死后。
楚系势力会不会为了篡位,让赢子楚断绝子嗣。
也不敢赌,楚系会不会为了另一个完全听话的赢子楚子嗣,从而伤害嬴政。
翌日清晨。
秦王宫内。
随着宦官的一声高喝,百官进入宫殿内。
一进入宫殿,便见秦王稷一言不发,冷眼看着众臣。
众臣顿感不安。
向秦王稷行了一礼后。
楚系势力的几人相视一眼。
最终在秦国担任官职的楚国公子熊启站了出来。
哪怕知晓秦王稷心中不悦。
哪怕知晓秦王稷要保范睢。
她也要站出来。
因为郑安平投敌一事,是扳倒外卿势力的掌舵者范睢的最佳时机。
只要范睢倒台,那外卿势力便群龙无首。
等秦王稷死后,那楚系势力便能彻底掌控朝堂。
让秦国朝堂成为她们的一言之堂。
否则,范睢不死。
秦王稷必然让范睢成为辅佐新王的肱骨之臣。
从而瓜分楚系势力应得的权利。
甚至是阻碍楚系对于新王的掌控。
熊启对秦王稷行礼道:“启禀大王,数月前,范睢推举之人郑安平率领我大秦将士投降了赵国,致使我大秦国格沦丧。依秦律,范睢当与郑安平同罪论处,如此才合民心,才能阻如今百姓诉不公之口。请大王责罚范睢,以示公正。”
阳泉君芈宸此时也开口道:“请大王责罚范睢,以示公正。”
楚系势力在朝堂中的最高领袖,魏冉的接替者芈宸发了话。
其余楚系诸臣又怎会不捧场。
她们当即对秦王稷拜道:“请大王责罚范睢,以示公正。”
“请大王责罚范睢,以示公正。”
“请大王责罚范睢,以示公正。”
秦王稷冷眼环视这些好臣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寡人就是不公正,尔等又能如何?”
“大王,我大秦如此昌盛,便是依靠秦法之严明,王子犯法也得与庶民同罪也。”熊启拱手道:“若大王不遵先祖之法,循大秦之律。那日后,何人将遵守?国将不国矣!”
一谈起祖宗之法。
秦王室子孙此时也站在了楚系势力这边。
弄死一个范睢,不足为虑。
祖宗之法,不可变也!
“启禀大王,臣有话说。”蔡泽此时站了出来。
“言。”
“郑安平降敌一事,尚且不知真假。若仅凭些流言蜚语,便治应侯之罪,如此才是枉顾秦法秦律也!”
“那郑安平降敌一事,天下人皆知。”芈宸冷声道:“岂是流言蜚语?”
“哦?天下人皆知?”蔡泽疑惑的看向芈宸,“为何我知晓的和阳泉君所言的天下人,并不相同呢?”
她对着秦王稷抱拳道:“大王,臣听闻,降敌的并非是郑安平,而是许寇。此人还被赵王封了侯···。”
此言刚出,熊启打断道:“那郑安平可是被赵王封了武阳君。如此,还不算降敌吗?”
“请问,若大王许以赵王君侯之位。”蔡泽质问熊启,“那是不是可以说,赵王降了我大秦!”
“这···。”
熊启哑口无言。
芈宸冷哼一声,“诡辩尔,那降敌的秦人,可都说郑安平降了,岂能有假?”
蔡泽冷笑两声,“降卒之言,岂能信之?再者,若郑安平真降了赵,又岂会身死于信梁城?!”
她对秦王稷拱手道:“大王,此流言蜚语不过是赵国惧应侯,设计陷害应侯而已。大王绝不能和愚民蠢妇一样,中了敌人的奸计!”
“你···!”芈宸怒视蔡泽,良久才开口道:“郑安平死于信梁城,乃是我大秦忠勇之士,不屑与郑安平同流合污,故而将其斩杀!”
“据我所知,信梁城活下来的皆是降卒。阳泉君之言的忠勇之士,可都魂归于九幽。”蔡泽朝着芈宸拱手道:“我想请问阳泉君可曾下过九幽,与忠勇之士把酒言欢,所以这些忠勇之士,告知你此事?还是说阳泉君梦里私会郑安平,郑安平亲口对你所说?”
“我···。”芈宸被说的哑口无言。
蔡泽朝着秦王稷行礼道:“大王,臣认为此事颇为蹊跷,待查明真相,再处置应侯也不迟。”
或许是蔡泽因范睢的举荐,从而极力的想要保住范睢的性命。
可无论她再怎么努力,范睢都是一个死。
范睢知晓。
秦王稷也知晓。
蔡泽···也知晓,毕竟她是范睢与秦王稷认定的外卿掌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