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马环视周围百姓。
要不是少主仁慈心善。
天生共主。
要咱说,哪用着管这些泥腿子死活。
不仅没啥好处,还搭进去不少。
关键还惹一身骚。
“臻大娘子。”
一中年妇人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什么风把你老人家吹来了?你这个时候不该在贵人面前伺候吗?莫不是贵人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咱们?”
“没有,我就过来看看。”臻马瞅了瞅太阳,“这也快到晌午了,我在这吃顿饭再走。”
“好勒。”中年妇人对远方的难民吆喝道:“欸,哪个人去醉月楼给臻大娘子备一桌酒菜送来。”
难民争先恐后。
“我!”
“我腿脚麻利!”
“让我去吧!”
“不用。”臻马开口道:“我就在这里吃,和你们吃一样的。”
她转头看了一眼赵胜,“平原君可要一起?”
“自然。”
“咱这等饭菜,怎能合臻大娘子的口味。”中年妇人有些局促。
“莫非你克扣了其他人的伙食?”臻马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若是如此,休怪我不讲情面。”
“不敢,不敢。”中年妇人连忙摆手,“一日两餐未曾短缺,就连荤腥也不敢少半点。就算我吃不饱,也要让这些娃娃们吃饱。这些娃娃可都是要干苦力活的。”
“如此便好。”
不多时。
数十名男子抬着木桶而来。
高喊一声开饭后。
所有人端着碗,围了上来。
木桶去盖。
香喷喷的粟米饭,随即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再去一盖。
里面则是白水炖肉块。
白水上漂浮着点点油花。
煞是好看。
再揭开盖子,则是半桶粗盐。
每个人皆吞了吞口水。
她们拿着破碗上前。
木桶旁的男子,便挖了一勺的粟米饭,放入碗中。
而后便是一块带着些许汤汁的,肥腻腻的炖肉。
接着捏了一点点粗盐,洒在粟米饭上。
难民便兴高采烈的端着碗,随地一坐,便吃了起来。
臻马与赵胜没有上前。
不一会。
中年妇人便差人将装好的饭菜,放到两人面前。
碗中的粗盐早融入汤汁里。
赵胜看着碗里的肉,“这肉……。”
“这肉是猪肉。”臻马夹起肉,美美咬了一口,“我主让人从齐国运来的。齐国那帮夫子,自持身份。常以猪来祭祀,视其为贱肉,不食。暴遣天物也。”
臻马咀嚼了几下,“我主便让人送来,好料子供应酒楼,春阁。上等料售卖给那些商人仆从。下等料则是落入这些百姓口中。那些个豪商,一盘菜的价格,便是整只猪价格,甚至更高。她们相当于帮咱们养民。”
赵胜也吃了一口,膻味甚重。
她差点将其吐出来。
再看周围难民,吃的甚香。
赵胜默默将肉咽了下去,“今日方知百姓之苦。”
“苦?”臻马撇了撇嘴,“有饭有肉,还有楚国的粗盐,苦甚?美着呢。”
想她为贱奴时。
莫说吃肉了,就连吃个饱饭也是难事。
偶尔饿极了,便跟着马儿抢吃的。
倒不是卓家亏待她。
只是她一直想要为自己赎身,当个自由人。
赵胜听此一言,顿时对臻马改观不少。
她也大口吃了起来,“你可知此处打算修建什么?”
“听我主说,好像是什么交易所。”臻马咀嚼了几下,“嗨,咱也不懂。”
她看向赵胜,“只用听我主的话,这就够了。”
赵胜默不作声。
良久方才开口道:“那些奢靡场所,都是用来养我赵国百姓?”
“嗯,应该吧。”臻马摇了摇头,“不知道。”
顿了顿,她继续道:“我只知道,只要带着这些人吃吃喝喝,偶尔举办宴席,就是在帮我主。”
臻马好似想起什么,接着说道:“就比如今晚的宴席。我主在玉露阁设宴,请那些豪商免费吃喝玩乐。那些豪商食不厌精,烩不厌细,并且吃的还不多。而那些剩菜剩饭便能给难民们开开荤。”
赵胜眉头蹙了蹙,“照这样吃下去,他哪还有钱?”
臻马嘿嘿一笑,“这你就不知晓了。豪商不收钱,那些大大小小的商人是要收钱的。一张今晚出入玉露阁的请柬,可值二十金。”
她神神秘秘的凑到赵胜身边,“告诉你个秘密,勿要对别人说。那请柬其实以二十金的价格,只卖出去二十份。而其他请柬,则是以四十金,甚至是五十金的价格卖给那些商贩。”
“那些小商贩真的会用高价买请柬吗?她们此次运粮来此的利润也不过如此吧。”
“平原君,这你就不知道了。商人最注重关系,尤其是在各国往来的游商,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臻马感慨道:“我若是商,也会对请柬趋之若鹜。毕竟售卖粮食,只是一锤子买卖,谁也不知道我主何时收粮,又何时收足粮食。而与那些豪商多亲近亲近就不同了。这些豪商指甲缝露些米粟,就能让她们一辈子不愁。更别提豪商宴席之中偶尔也会讨论商道之心得,若听懂了,那便是受益终生,若听不懂,也可以抄录下来,予以后人。这些可都是无价之宝。”
商道一途,赵胜并不感兴趣。
她在意的是这宴席的花销与收益。
赵胜询问臻马道:“这宴席一共请了多少人?有多少张请柬?”
“六十七人,六十张请柬。”
“六十张!”赵胜吃惊道:“这么多?!”
臻马贱兮兮一笑,“贵人说了,这只是开始。等天下商人齐聚邯郸……。那估计玉露阁都不够用。”
赵胜没有听臻马这句话,而是在心中盘算。
这一宴,能赚多少金。
二十张二十金,也就是四百金。
还有四十张,就算四十金一张,那也有八百金。
嚯。
一顿饭,收益一千二百金!
抢钱啊!
要来个十次,那岂不是有一万两千金?!
她和赵王两人现在能拿出手的,也只有六千金左右。
轻轻松松富可敌国了?!
赵胜咽了咽嗓子,“这一宴花费多少?”
臻马想了想,“好像并无什么花销。厨子是我主训出来的。器皿是卓氏送的。房子是难民盖的。地是赵王的。各国男子是各地商人带来的。食材是一些商人为了购得请柬,免费送的。”
她看向赵胜,“如果给百姓吃的粟米,也算花费的话……。不对,这些粟米好像是平原君给的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