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里每一处倾注的都是我和你爸爸的心血,垒院墙的土砖都是我们一块块脱的胚子,现在就让人这么给占了,我看着心里就难受!”
赵云香眼泪落了下来,一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结婚没两年她们就起了这个房子,那时候丈夫的工作还没调动,她们原本也是准备在这边过一辈子的。
要不是这几年儿子得了病,他们怕村里人明里暗里的说道,也不至于这么久没回来过。
她捂着胸口哀哀的叹了口气,“欣欣,妈脑子里现在都乱成一团了,你说派出所能管咱们这事吗?”
兰欣点头,“如果他们真是自己破门进来,又堂而皇之的住了这么多年,公安一定会管的。”
赵云香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一定要让他们搬走,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一路已经够乱的了,这还有没有完了!
兰欣的脸色也不好看,但她感觉这其中似乎还有什么她们没有察觉到的问题。
怎么随随便便来的人就能直接登堂入室,周围的邻居就没人问过吗?
再看他们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要不是心里清楚父母不可能卖房子,兰欣都要信了。
她不由的停住脚步,再次确认了一下。
“妈,我们确实没有把房子租给别人过,对吧?”
赵云香拧着眉头,沉下心来,认真想了片刻,之后才说道:“没租过,我和你爸都没这个心思,那会还不知道会隔了这么多年才回来,想着老家也是个家,逢年过节要回来看看呢。”
她心里也懵,毕竟这一回来看见自己家住了别人,反而把他们当成贼一样的防,这场景就跟做梦一样。
红着眼睛,赵云香哽咽道,“还说交了租金呢,说的有模有样的,什么15什么18,亏她编的出来,说的跟真的一样。”
兰欣眼神一暗,其实要不是刚才那妇人嘴里不干不净,他们坐下来谈谈也好。
不过找公安也是一样的,能解决问题就行。
“那我们就走吧,先报了案再说。”
赵云香点了点头,周玥搀扶着她软声安慰,三人再次出发。
而另一边,洪家的几个男人回来以后,就看见洪四婶急得在院子里绕圈子。
“娘,你在这杵着干啥,小妮说有人欺负你,我们还想着回来打一仗呢。”
肩扛着农具的男人摸了摸后脑勺,黑黄的脸上一脸不安。
“打什么打,这死丫头传个话都传不清楚,什么让人欺负我?你娘我是那能让人欺负了的人吗!”
洪四婶看着躲在门口畏畏缩缩的小妮一脸嫌弃,转头和自己男人说道:
“刚才是那沈家的婆娘带着孩子回来了,说他们没租给咱们房子,也没收过租金,天可怜儿见的,哪有他们这么欺负人的!”
洪四叔用灰黑的布巾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汗,“这有什么好说的,交没交租金咱们心里能不清楚,他们这时候回来吵吵是为了啥?嫌咱们租金交少了?”
他儿子一脸愤懑,“这还少,要不是看他们家是三间簇新的房子,院子还这么大,能租得了15块钱?现在还涨价了,黑心不黑心!”
村里的房子只要是闲置的,跟村长一说,一般一年交三五块的就能住进去。
这也就是他们家人口多,还有个在城里上班的,新房不用修葺,又觉得这里地段好才租的,换了别人谁交的起一年15块钱?
“要不说他们家黑心呢,这么多年年年我都把房租在年前准备好,给隔壁村送过去,就怕耽误了年节被人说道,可他们…”
说到这里,洪四叔脑海里突然闪过几个片段,他一瞪眼,急忙说道:
“你们等等!我们这么多年一直把钱给了隔壁村的曹家人,他们说替我们转交给沈家,现在沈家的说没收到,你们说会不会是哪里出了岔子呀?”
几个儿子也突然心里一惊,隐隐约约感觉窥到了真相。
“爸,你是说咱们租房的钱让曹家给偷偷昧下来了?不能呀,这两家人不是关系好着呢吗。”
另一个儿子也摇了摇头,“不可能,而且这么多年了,哪里瞒得住,真有这样的事早就露馅了?”
“不对,”洪四叔摇了摇头,“你们还记不记得刚租房那会,我们看房说要钥匙,老曹带着他大儿子直接过来把门给劈了,说沈家给他递信了直接住就行,我那时候就觉得心里不踏实。”
洪四婶的腿又开始抖了,她哆哆嗦嗦道,“不会真是这样吧。”
洪四叔一说,他几个儿子细琢磨之后也觉得有点道理。
“那曹家人胆子大着呢,就看他们家那大儿子就知道这一家人是什么种,一窝子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我看这事他们能干的出来。”
“对,也有可能,不过那就是他们和曹家之间的事了,反正我们租金是交了,他们要找租金就去跟曹家说理去!”
他们几个儿子理清了其中的关系,自觉就算怪也怪不到他们头上,正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呢。
一回头,几人就看他们老娘抖得都成筛子了。
“娘,你这是干啥呢?”
“我们这么多年的房租就没交给正主过,”洪四婶脸上的表情跟天塌了一样的表情,欲哭无泪,“那住进来不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那沈家的娘儿几个去镇上报公安了,是不是得把我们家都抓起来呀!”
毕竟他们确实没把钱给房主,就算交给别人家了,那房主也是没收到钱。
这事要是私下里闹一闹还能把责任撇给曹家,可现在公安都出动了,曹家有责任,他们家确实也有。
他们没核实清楚就稀里糊涂的交钱,还住了这么多年,这不就跟私闯民宅一样吗,那不得也去蹲号子?
“什么?”洪四叔一拍桌子,脸色铁青,对媳妇吼道:“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快快快,快去把人给追回来!”
四个儿子干瞪着眼睛,刚才洋洋得意的心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撒腿就跑,脚上带起来的灰土都扬了一米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