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瑬绷着小脸哼哼唧唧,“知道了。”
“我,我可以抱抱你吗?”帝俢突然道。
水瑬先是呆住,小脸涨红,垂着脑袋不说话。身子一轻,被抱到男子腿上。他抬头,正好对上那双极力压抑着激动和欢喜的眸子。
爹爹没有骗他。这个男人很爱爹爹,也很爱他。
“我……对不起,我让你们吃苦。”男子眼眸泛起水光,手指轻轻抚着他的软发。
水瑬绞着小手指,很久,他说:“爹爹都同我说了。不,不是你的错。”
沉默片刻,猛地抬头指着他的心口,说:“你不要再受伤,爹爹会哭会疼的。”
水瑬担心他再寻死。
闻言,帝俢神色黯了下去,又小心将他抱起,“好。”
“你,你的伤!”水瑬吓了一跳。
“没事。”
帝俢把他搁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跟着躺下。这两日他们都是一起睡的,小娃娃不放心,守在床榻边,困的睁不开眼睛也非要守着他,让他去隔壁睡也不肯。僵持不下,两父子只好各自一半床榻。
他年纪还小,却能将他照顾的很周到,可想而知小娃娃应当是看多了那个魔头这般对他爹爹。
知更他们为了能让两父子熟络起来,这两日就没来,水瑬又不肯旁人插手,时时刻刻跟在男子身侧,这些日辛苦又忙碌,一沾到床就睡了过去。
帝俢细细的看着他的眉眼,很像他,也很像阿漓。
水瑬又陪了他两日,小大人一样绷着小脸同他说话。
梵荥梵莐看着小娃娃把他们帝君管的死死的,忍不住对视一眼。
这是生了个爹吧。
水瑬见他点头,才放心道:“大伯他们一会就到,等他们到了,我再回去。”
“好。”帝俢再点头。
水瑬已经四十日没见他阿爹,飞的很快,梵荥和梵莐安静的跟在身后,直到看着他从洞口钻进魔域。
魔君的寝殿,魔侍都不在,高大英俊的男子和漂亮的少年坐在桌案旁,似乎在作画。
听到动静,他们一同笑着看来。
“阿爹爹爹!阿瑬回来了!”水瑬大声道,激动的飞扑过去。
倾吾伸手接住他,举了举,“我们小水瑬回来了,累不累。”
“不累!”水瑬道,眼眶立刻就红了,两只小胳膊圈上去,哭着道:“阿爹,我想你,好想好想。”
红眸盛满笑意,倾吾让他坐在腿上,轻轻给他擦泪,“阿爹也想水瑬。”
“呜呜呜……阿爹……”
小娃娃第一次同他阿爹分开,还是这么久,抱着他阿爹的脖子哭的止不住眼泪。
水明漓低头擦去泪珠。
倾吾心疼坏了,一手握着水明漓的手,一手拍着小娃娃的背,哄了好一会。
水瑬渐渐平复下来,仰着小脸,“那,那水瑬今日可以同阿爹爹爹睡吗?”
他真的好想阿爹。
“当然可以。”
水瑬顿时开心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看见桌案上的画卷,惊呼道:“阿爹,爹爹,还有水瑬!”
他笑着一手抓着他阿爹的手,一手抓着他爹爹的手,抱在一起。
水明漓笑着,喉咙哽咽着。
小娃娃腻歪他阿爹,再去腻歪他爹爹,正好烈焰栩羽他们过来,才恋恋不舍的下来。
六个魔围着小娃娃又是抱又是摸,兴许是这么久不见,小娃娃乖乖的任由着他们上下其手了。
水明漓再次红了眸子。
他们,真的是把水瑬当作心爱的小殿下好好疼的。
吃了晚饭,洗过后,水瑬睡在他阿爹和他爹爹中间,开心的小脸通红。
想到什么,有些紧张的看一眼他爹爹,又去看他阿爹,“阿瑬喊他父君,阿爹,阿爹……”
倾吾知道他想说什么,笑着捏捏他的小脸,“他本就是你父君,爹爹不会不开心。那么多人都疼爱水瑬,阿爹高兴还来不及。阿瑬不要害怕,他会是一个很好很爱水瑬的父君。”
水瑬抓住他阿爹的大手,小脸认真,“阿爹,我不怕了。”
“这才对。”
水瑬咬着手指,小脸纠结,“他,他说过些日想在太荒开神宴,如果我不想就不开。”
倾吾拍拍他的小身子,“嗯,是该开,在魔域没能办,这次是该好好办一办。”
水瑬怎么也想不到他阿爹是这种反应,悬着的心却不知不觉松下。许久,又支吾道:“我有些紧张。”
“阿瑬不怕。你大伯大师伯他们都在。”
“也是。”水瑬点点头。也不纠结了。
小娃娃终于放心,困的揉着眼睛睡着。
水明漓看着眉眼柔软的大魔头,偷偷扭头把泪擦去。
这点点滴滴,终是都剜在了大魔头心里。
倾吾捏上他的手腕,如往日的许多个日日夜夜中那般,水明漓越过小娃娃扑在大魔头怀里,压抑着哭的呜咽。
“小公子不要哭了。”
倾吾不想他掉泪,可也知他无论怎么也哄不好小公子了。
“不要再哭了好不好。我不疼的。真的不疼。”
怎么会不疼。
虽然迟,可他的爱,不比那个神明少。
少年将永远自责。
…
腰侧的传影石亮起,俊美的男子抬袖拂过,神色意外的愣住。
两个男人静默无言。
许久,倾吾道:“他不在魔界。”
帝俢一愣。
什么意思。
不在魔界。
倾吾抿了抿唇,“他走了。”
帝俢猛然起身。
…
不知名的一座山脚下,几间孤寂了一百多年的竹屋重新燃起了烛火,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少年在屋里忙忙碌碌,似乎是修补门窗。
开着的屋门,各种精怪小动物轻车熟路的来回进出,一点也不怕生,也……也不困……
“唉。”少年低低叹口气,“小白,你能别啃了吗,都啃一日了,从早到晚,你好歹歇歇啊。外面那么多新鲜竹子你不吃,这椅子你让我怎么坐嘛。”
还未开灵智的毛团,露出兔牙还在认真的啃。
“……”
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他转身继续忙手里的活,终于将破裂的门窗都修补好,又出去打了水简单的洗了洗,随便吃两口白日摘的野果,扑在软和的皮毛上,身子一滚,睡过去。
木门底下开了个小门,时有体型小巧的小兽钻来钻去,一只肥胖的幼翼兽卡在小门,拼命的挣扎,拍打着小翅膀,着急的叫唤。
少年翻个身,迷迷糊糊一记神力打出,幼翼鸟弹了出去,滚了几滚。
繁星眨眼,弯月含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