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少年摇头,倾吾唇角弯出一抹再明显不过的笑意,“小公子,我好爱你。”
水明漓彻底呆住,他第一次听这个男人直白又热切的表达爱意,一时间开心酸涩愧疚和剜心一般下定决心的自私齐齐涌上心头。
他心底开始退缩。
开不了口。
却听,这个英俊的魔头轻轻捧着他的脸,声音无比温柔,“小公子,我很开心。不是你的错,你们都没有错。若不是发生了那些,他定会比我还要爱水瑬还要爱小公子。你和水瑬陪了我一百年,水瑬在我身边长大,喊我阿爹,我很满足。你能回来,我已经很开心了。小公子不要再自责,也不要再哭了好不好,只要小公子偶尔能想一想大魔头。”
倾吾什么都知道。
他的小公子,至始至终都是热切的爱着一个人。
那个神明呵护少年一千六百多年,从年少就养在身边的,爱少年爱的深入骨髓,这一千六百多年剖心剖肺的爱才有了这么可爱的小蚌精。
他仅仅是送了一条极光,一枚琻溧,便换来一百年的陪伴。
他真的很满足。
其实,只要少年点头,这两个身份尊贵的男人都愿意为他退让,允许对方的存在。
他的小公子其实很执拗,很单纯。
一定偷偷哭的很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的小公子,至少是舍不得他的。
这就够了。
这样也好。
他也不想让三界认为,谛水神君抛弃与他合籍的神明,扔下自己的血脉转身投进魔君的怀抱。
那样,对他对水瑬都不好。
他也希望水瑬光明正大出现在诸神面前,有他该有的太荒殿下地位。
这一百年,很值得。
比起寻了小蚌精一千六百多年的白狐狸,他得到的够多了。
水明漓怔住,他呆愣愣的看着男子,眼眸湿红,“你,你,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倾吾笑了笑,握住小公子白嫩嫩的手指,“阿漓,我知道。不要怕,往后,都会好好的。”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错,我特别不好,让你们都难受……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我却这般自私。”水明漓痛哭出声。
倾吾把脸凑近他,声音带的一丝揶揄笑意,“小公子说的不对,小公子和水瑬陪我了一百年,怎么会不好。小公子很好,大魔头甘之若饴,求之不得,巴不得小公子贪心些。”
“呜呜呜……”
他没想到大魔头会是这种反应,他紧张着,害怕着,不知道怎么办。他让大魔头等着他,答应大魔头会回来,可他现在却食言要抛弃他。
大魔头明明在笑,可他知道他很难过,很伤心。
在他痛的神志不清的每一次,都是大魔头在身边,这一百年的日日夜夜都是这个男人,陪着他,陪着水瑬。
这两个男人爱他爱的太深太狠,把他看的比命都重。
他好怕。他好痛。都是他错,他害了师尊,还害了大魔头,水瑬也会伤心。
他和谁在一起似乎都不对,他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个难过,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
他觉得自己无比讨厌自私,对他们不公平。他从来只觉得爱是两个人的事,怎么能再多一个。
这两个最尊贵的男人愿意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他却还在矫情,还在犹豫不定。
他原本也决定把那个男人放在心底,同大魔头好好在一起。可他看见那个男人,心就会疼的快要冒血。
水明漓抱紧他的脖颈自责的痛哭,“大魔头,对不起……是我不好……”
倾吾轻抚着他的软发,笑哄,“小公子最好。我来看看,谁家小公子又在哭。小公子不难过好不好,开开心心再陪大魔头一日。”
倾吾在笑,可那双红眸却浸着泪意。
他的小公子。
原来。
九层月塔,天赐的缘分。
仍漆黑的印心石,结尾是遗憾。
…
吃过晚饭,水瑬伺候着男子沐浴后,替他蒸干发换好衣裳,扶他在软椅上坐下,“这里有书,我去洗洗。有事的话,你喊梵荥和梵莐,不要乱动。”
“……”帝俢额角轻轻跳了跳,“好。”
他这两日被小娃娃管的死死的,他的伤口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神魂受创,有时头晕目眩,昨日差点栽在地上。
小娃娃脸都白了,当即勒令他不许乱走动,不然就告诉他爹爹。
帝俢静静的看着那道隔门,眉眼柔软,待听见动静,立马敛了神色,把目光挪回书上。
“……”水瑬纠结的看他一眼,过了会终于忍不住问:“你平时都这么看书吗?”
“什么?”帝俢下意识接道,垂首看去,耳尖一热,书竟然是倒的……
他慢吞吞把书合上,手指虚拢,轻咳一声,“你头发乱了,我帮你梳。”
水瑬脸上浮现一丝扭捏的神色,乖乖的坐到他旁边,小脸绷紧,感受着轻轻落在他头上的手掌,身子也跟着绷紧。
帝俢仔细给他梳着发,“过些日,我想在太荒开神宴,请太荒诸神前来。你,你愿意吗?”
他爹爹在这个男人昏迷时对他说了很多很多的事,走前告诉他要听这个男人的话,也知道爹爹是要将他留在太荒,留在这个男人身边。
他知道这个男人爱他爹爹,也会爱他。可他,他心里的阿爹,只有魔族的魔君。想到他阿爹,水瑬忍不住眼眶红了。
帝俢知他心中所想,轻轻给他擦泪,“一会我让梵荥梵莐送你回去。”
水瑬一愣,许久,他红着眼睛问,“你让我走?那你呢?”
“我。”帝俢笑了笑,“没关系。如果你愿意来看看我,我会很开心。”
他明明不开心。水瑬能感觉到。
水瑬垂着头,过了一会儿,他把泪一擦,仰起脸对男人说,“我要在这,你别想不管我。”
帝俢错愕,随即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欢喜,他看着别扭的小娃娃,认真道:“好。我不会勉强你,神宴的事你可以同他们商量。他养育你百年,你自当该喊他一声阿爹,你想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