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漓,再不醒来莲蓬要老了。”有苏灼抱着蚌坐在石头上,将蚌壳擦的干干净净发光发亮,一边描绘着蚌壳的纹路一边喃喃自语。
水明渝躺在竹椅上,看着白狐狸忍不住开口道:“不如你先回青丘,等阿漓醒了我传信给你。你这么等着,青丘和雨洲那边怎么办?”
有苏灼摇了摇头,“我就在这。有白玉看着,没事的。”
白狐狸撵也撵不走,狐君和洪荒帝君的传信接也不接,最后干脆连红狐狸的传信也不接了。日夜守着蚌,也不管听不听得见,对着蚌从早说到晚,比他这个兄长还要紧张。
只是,明漓醒来,怕是会不知怎么面对这份情谊。
想到那个每到夜深都会悄悄过来的男子,水明渝心里又叹一口气。
有苏灼轻轻的擦着蚌壳,温声细语的同他说话,“阿漓的蚌壳好漂亮啊,原先总想着看一眼阿漓的原身,就知足,可现在看到,却一点也不开心。”
说着说着,白狐狸又掉泪了,“阿漓,你在哪呢,理理我吧,你理理我好不好,我知道,阿漓最好了。”
突然,指尖被什么夹住,有苏灼低头看去,蚌壳打开一道缝隙轻轻夹着他的手指,泪水模糊视线,他又哭又笑,“阿漓!你终于醒了!”
下一秒,白白嫩嫩的少年将他紧紧抱住,嗓音乖软,“阿灼,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明漓!”水明渝跌跌撞撞从竹椅上滚下来握住他的胳膊。
“明漓,你的眼睛?”
有苏灼和水明渝很快发现他似乎看不清东西。
…
知更回来时见水明渝背着身子在荷花池里摸藕,于是偷偷摸摸趟水下去,一手拍在水明渝臀上,“阿渝,有没有想为夫?”
那道身子僵住,下一秒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阿兄!大师兄他非礼我!”
白狐狸扔下勺子从小厨房蹿出来。
水明渝杀气腾腾匆忙走出,一把提着知更的耳朵将他揪过。
知更跪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水明渝他们三个坐在桌边喝着莲子粥。
顾不得白狐狸在场,知更委屈道:“阿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叫他穿你的衣裳。我,真不怪我,我知错了,阿渝阿渝,你把我手剁了吧。”
水明渝狠狠剜他一眼,有苏灼和水明漓也跟着瞪他。炎阳神君从黄昏跪到暮色沉沉。
“滚进来!”
竹屋传来冷漠的嗓音,知更连忙乖乖滚了进去。
水明漓和有苏灼对视一眼。
“炎阳神君和明渝哥很恩爱。”白狐狸笑着道,凤眸里尽是羡慕。
“大师兄对阿兄很好。”
有苏灼暗暗道。他也会,会对他这么好。
“你怎么知道的,阿兄匆匆离开溬水河,不出沧泧,也再没回去过。”
水明渝将蚌族交给雁溪,离开溬水河,再不愿回到那个地方,更不愿出沧泧半步。那个本该是他们生活一辈子的家,现在哪怕只是想想,都足够痛的。
有苏灼眸色暗下,“偶然得知他那时也向师尊求了三神水,我便去找他。”
他故意试探,哪知天华当时却直接什么都说了。那是他们第一次交手,他伤的很重,被他阿爹带回,在狐狸洞躺了几年。
水明漓垂下眸子。他竟也去求了三神水,他想给他治眼睛?难怪他当时说给他一双眼睛。可那又如何,那些欺辱根本不是一双眼睛就能抵消的。
“阿灼,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要说谢。”有苏灼紧张的坐直身体,“我回去同师尊要三神水,你的眼睛会好的。”
水明漓轻轻摇头,“不用了,我可以看清些,这样挺好。”
闻言,有苏灼面容极其难过,快要哭出来,“你,你是怕欠我人情?”
“不是,我,我。”水明漓先是一怔,不禁软下嗓子,摸摸索索握上他的手,“好。我等你。”
有苏灼哭着扯出笑容,回握他的手,狐狸心也落下来,可下一秒,他再次将心高高提起。
“阿灼,你对我那么好,我,我却忘了之前的事,也记不得你。我。”
“阿漓!”有苏灼急急打断,脸色又白又恐慌,“我不在乎。我不介意。我,我真的,真的。”
我真的爱你。多久都愿意等。
“你不要觉得有负担,也不要为难。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没有关系。只要你开心,只要你好好的,不管结果如何,我,我都接受。”高傲的九尾白狐低下了头颅。
水明漓张了张嘴,心里酸涩。白狐狸找了他一千多年,毅然决然奔向神雷,抱着随他去的念头,同他一块死。在这里守着他,日日同他说话,说着说着便难过的掉泪。
模糊看向少年腕间圆滚滚的珠子,是年少的热烈。若是没有那条金龙,兴许,兴许他们已经很幸福了。
见他迟迟不开口,有苏灼凤眸通红,嗓音沙哑,“我,我是不是让你觉得难受了。阿漓,你别难受,我走,我可以走。我。”
“阿灼。”水明漓握紧他的手,“不是的。我只是。我不说,我们不说了。”
看着快要哭出来的白狐狸,水明漓又怎会不心疼。
“不说了?”有苏灼喃喃问道。
“不说了。”
那双惑人的凤眸湿润可怜,水明漓虽看不清,可听见那带着湿意的嗓音,心底生出深深的自责和愧意,侧身将手臂圈上去,“阿灼。”
有苏灼回抱他,将他紧紧拥住,泪水滴在少年那白嫩嫩的脖颈,“我知道。什么都知道。我愿意,什么都愿意。阿漓,你知道的,你知道的。”
“我知道。”
粗壮的树干后,玄衣男子静静站立,泪水模糊双眼。他醒了。
翌日一早,正吃着饭。寂缈,东离和了弋都来了,围着水明漓又是哭又是笑,折腾许久,水明漓才艰难的喝完那碗莲子粥。
“小五,我得去太荒同师尊说一声。”知更小心观察着水明漓的反应。
“我同大师兄一起。”水明漓道。
“我们便不去了。”寂缈沉思片刻道。东离和了弋赶紧跟着点头。自从神宴后,师尊脾气变得又臭又古怪,他们去了也是挨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