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知道师尊是好意,想要保护我,可终日只能待在静室里,不能与外界联系,甚至我想去看看沈墨图现在的情况也被师尊不允,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我知道若我现在魔修的身份被其他人发现的话,恐怕玉清宗会再容不下我。
身上所有的传音符跟法宝都失去了效力,对于修行者来说,独处并不难熬,最难熬的是在外面我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还有太多不明白的疑团,可一想到师尊现在定是费心为我寻找清除体内魔煞的办法,我根本没脸开口让他放我出去。
直到有一天,我在静室里听到春生的声音。
“师父,你现在还好吗?师祖说你受了伤需要闭关养伤,所以徒儿不能来打扰,便在这里遥拜,希望师父你能早日恢复,顺利出关。”
静室外面被师尊布下了隔绝的阵法,我能听见她的声音,甚至可以站到静室的门口感知她所站的位置,当下所做的动作,但我说什么她都听不到,也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听师尊说,这些年玉清宗对付魔族的几场战役里,春生表现得十分杰出,成长也非常快。但也因为剿魔行动,导致她与李韩诚的关系渐渐疏远,她的全部时间都花在对付魔族以及到处奔波寻找我的消息。
我多想走出静室,与她聊一聊这些年我不在的时候,她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一想到我做人师父的,可也没有真正教过她什么东西,更多时候都是让她自己修炼,靠她自己领悟,我就心生愧疚,眼睛酸涩得厉害。
明明感觉只过了一夜时间,为何回到现实就过去了十年,难道心魔所在的那个秘境时间流速也如师姐的黄龙秘境那样,与现世不同,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对了,秘境,我一直还没试过自己是否能入秘境。
静室外的阵法并不能干扰已经嵌入我识海内的秘钥,在我重新进入到黄龙秘境之后,明显察觉到这里灵力流动气息与以前不同了。
直到现在我依然不能适应自己已经变成了魔修,体内的灵脉分明没有变化,但我现在攻击出来的招式都带着魔煞之气,甚至临空画出的符箓颜色也变得与之前不一样了。
难怪师尊要把我关在静室里不让我出去,现在的我如同一个怪物。
一定是心魔对我做了什么!
我该要立刻出去找他算账的,可凭什么呢?凭我现在依旧是合体期的修为?
我在秘境里漫无目的地转悠,一边思索着那些想不明白的问题,路上遇到各种妖兽我都尽量躲着,不想出手攻击,不想让魔煞之气沾染到这片秘境。
当我无意间进入境中境时,看到了自己最想见的人,激动地上前抓着她的手。
“师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傻丫头,想见我,你自己照照镜子不就好了?”她抽出手掌,在我额头上点了一下。
我疑惑地揉着额头,“你的意思是你一直都在?”
“小叶子,其实我就是你呀,只不过不是这时的你。”
“这时的我?你也看出我入魔了吧。”我自嘲地笑了笑。
“你这不叫入魔,只是与魔煞融合了而已。别钻牛角尖,若是你看到魔修残害无辜凡人,你会出手救人还是会认为自己与那魔修是同伙?”
“当然是救人了!”我立刻回答。
“那不就结了?这个世界灵力运转的方式有两种,正道修行的方法以及魔修修行的方法,因为方法不同所以才会互斥,说白了就是能量互斥……”
“呃,师姐,我有点听不懂。”我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
她望着我,无奈笑出声,“好吧,那我换个比喻,就像人要呼吸吐纳,但在水里却不行,除非用避水的术法。而鱼在水里可以正常呼吸,离开了水却活不下去。空气就好比是能量,人获得空气的方式跟鱼不同,本来是两不相干的事情,若是人强迫鱼上岸呼吸,或者鱼强迫人在水下生活,这才是邪道。”
我拧眉苦思了许久,好像有些明白了,但又有些不太理解,刚想再问问她,一抬头就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师姐?师姐!你去哪儿了?”
“这个世界的剧情已经完全脱离,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所以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小叶子,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你已经救下了很多人,在原本的剧情里他们本来都会死掉的,被当做炮灰被人遗忘,这已经很好了。不要再自责愧疚,你很好……”
我看不见她的人影,而她的声音也渐渐变弱,直到完全听不见。
我想跟自己说,这里只是一个幻境,所有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眼泪还是莫名其妙地掉了下来。
百余年间,我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作为一个修士,享受着孤独的修行之道,但原来还是渴望有亲人在身边的感觉,不论什么情况都会有人无条件地相信我,支持我……
从境中境里离开之后,我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打坐调息,进入内观,细细审视着自己的识海,检查紫府,顺着灵脉游走。我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灵力与魔煞之间到底怎么融合。
时间不再成为束缚,我不记得过了多久,直到身体感应到有人进了静室还在唤我的名字。
从秘境里出来之后,我看到师尊惊讶的表情,于是并未隐瞒自己所做的事情,老实交代了我与师姐约定的秘密,那个时间流速更慢的秘境。
师尊并不是外人,就算被他知道了,师姐应该也不会生气的。
“你的修为似乎有所提升,可你……”师尊望着我,欲言又止。
“我没事的!”我扬起脸来,像往常那样露出笑脸。
师尊轻叹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临走到门口时,“吾唤春生过来照看你,若有什么不适,不必再瞒着。”
“我真的没事!”刚想要解释,但听清师尊说可以让春生与我见面,我立刻闭嘴。
等到春生出现在我面前时,她先是一愣,然后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倒把我吓了一跳。
“春生,你怎么了?我不是好好的吗?你哭什么?”我扶着她的胳膊,却听她边哭边说,“师父,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为何你的头发全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