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丛楼顶见到北地王子呼延应,这对姜衡来说,既意外,又在意料之内。
呼延应这个人在原书中,是作为甄山帮忽悠来的盟友出现的。
作为在关外一直对大原虎视眈眈的北地,一直觊觎着关内大片的美好河山和丰富的资源,大原从建立至今百余年,在前前任皇帝的手中度过了鼎盛的时期,在前任手中又度过了一段“无为而治”的时光,如今到了宇文疆手中,看着像是什么都没变的中原大国,其实内忧外患愈发明显,又是权力转移的初期,小皇帝根基不稳,人心浮动,北地那只关外的狼,此时也愈发显露自己的勃勃野心了。
这个时候甄山帮就跳了出来,披着江湖商人的皮子,向北地兜售自己的情报消息,称原朝已是怨声载道,到了需要改头换面的时候了,他们有能力在关内成为北地的接应,提供信息和资源,只求新朝成立之时,朝中能有钟家的一席之位。
当然这都是骗人的。
钟家在爷爷的爷爷辈就吃过那样的亏了,怎么会重蹈覆辙呢?
只是为了让混乱和斗争来得更猛烈些,自己好坐山观虎斗,等到两败俱伤时渔翁得利罢了。
原书作者——姜衡本人在写这些权谋争夺时,明显脑子不够用,留下了不少的bUG,但是这段日子看来,书中世界很好地补足了这些地方,比如焚兰教的出现,在她的认知之外,却让她窥见甄山帮野心的端倪。
书中女主少不了会在后期和北地接触,尤其是在次年选妃之时,北地为了麻痹原朝,还往后宫送去了公主,女主少不了到处打探消息、搞搞小动作,也就和北地人有了来往。
但那也是次年的,此时的碰面又是为了……
呼延应看着姜衡的眼中充满玩味的兴致。
“果然是你。”
他说。
一句话在场两人皱眉。
姜衡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忙提醒自己放松了表情,钟无缺却探寻地看过来,目光沉沉。
“之前平湖相遇,不知是大王子,加之姜衡需要隐蔽身份,多有冒犯了。”
姜衡抱拳过眼,语气诚恳地致歉。
“你去平湖做什么?”
钟无缺问。
这问题问得姜衡有些发愣。
她现在的身份是官家小姐,出去吃吃喝喝搞搞社交,融入各个圈子,尽管有自己的私心,但也是符合人设,又方便后续工作开展的动作。
就和你投其所好,和甲方聊聊兴趣爱好,请他吃饭一样,这么做没有上级的直接受命,但又是你觉得必要的事——可如今这问题问得,就像上头问你这个月费用怎么花超了,宴请又是怎么回事一样,叫她怎么答?
“属下……”
姜衡斟酌了一下,正想着该如何作答,呼延应出声打断了。
“姜姑娘与桂家那个小子走得很近么?”
呼延应明明隔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眸光却如有实质地盯着她,似乎要在她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姜衡呵呵笑了笑。
“大王子说得对。多个朋友多条路,不要人到用时方恨少。”她补充道,“特别是对我这样的人。”
“‘你这样的人’?”
呼延应轻笑。
“你是什么样的人?”
姜衡看了看钟无缺。
“少主怎么跟您介绍的,就是什么样的。”
把话头又转回到钟无缺身上。
大半夜把人叫出来,还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华丽的厅堂里灯光如昼,钟无缺保持微笑的脸有些僵硬。
“……叫你过来,是为了明日的比武大会。”他说,“事关重大,大王子要亲自见见你。”
“也不是什么大事。”
呼延应摸了摸手上的玉戒指。
“就是老头子非要我给他把人翻出来——如果死了,也得从地里给他掘出来。”
他用分外随意的语气说着这话。
“至于你……”他嘴角微勾,“我就是听了名字觉得耳熟。”
姜衡自上次起就总有种感觉。
这呼延应……有点太过分在意她。
她甚至怀疑在平湖碰见过后,他已经找人去查过了自己,才有了今日上述的对话。
啧。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又牵扯到什么隐藏的剧情。
姜衡抿了抿嘴,没有说话,看回钟无缺。
坐在桌子另一边的他简单说了一下她的任务。
……
事关一个叫“应红指”的人。
姜衡听完之后心里不住皱眉。
这也是个新人物——而且还是个棘手的人物。
多年以前,恶名昭着、江湖人称“毒丈夫”的应红指,其人痴迷制毒下毒,心肠更是狠毒如蛇蝎,常常无差别地向人投毒,不管是无辜村民,抑或是武林高手,都成为他试毒的对象,因此也招惹了无数仇家,却从未有人能抓到他——不是被他跑了,就是被他毒杀了——或者是让他跑了后回来报仇杀了,不管哪一种,死相都不会好看,但也因此惹下了越来越多的仇家。
就在十五年前,正当众多武林高手总算要将他围剿得手之际,忽然天降数十黑衣杀手,里应外合竟有将人救走,一个月后有人在京城发生了他的踪迹,紧接着原朝便发生了一件轰动朝野的大事——皇后金步婉为争独宠,巩固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在平日的熏香中用了迷情香迷惑圣上,并下毒毒死了三皇子。
江湖人纷纷猜测,皇后定是与应红指有了交易,才能换来那无色无味的迷情药,还有见血封喉的毒药。
后来便是,一门下狱、九族被诛,显贵的金家从此世间消失没落,昨日的荣光只成了笑话。
而被传言相关的应红指,却一直没人能找到他的踪迹。
“……所以是让我找他?”
姜衡有点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
……这是做什么?
怕她死得不够早吗?
似乎是听到她心里的反问,呼延应笑出声来。
“让你死还需要那么复杂吗?”
似乎掌握别人生死,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放心,不是那么回事……”
他朝后面一人扬了扬下巴,那五大三粗的汉子,便恭敬地端着一个匣子走到了姜衡面前。
“明天的比武大会,还请姜姑娘务必盛装出席。”
他说着,那侍从也跟着打开了匣子。
“——并且戴着这件东西。”
匣中金光闪闪。
姜衡仔细打量,一张薄薄的织物,纱如蝉翼,平铺在匣内,正如展翼之蝶。
翼尖两端,缀着极细的金珠链,末端是花朵形状的金饰。
这精致的东西,让姜衡这个从现代过来的人都不由看呆了。
“……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