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清进了侯府当天晚上,原本已经入殓的城阳侯,就起死回生。
第二日,便去小厨房找事,将一干婆子的贪赃证据,罗列的清清楚楚,随后又将人打包,送回了侯府老夫人的院子里,更是雷厉风行。
第三日,沈临清更是过分,只因在华阳居伺候的一个丫头,长相清秀,她便醋意大发,一怒之下,将那些在屋子里伺候的丫头,全都给发卖了!
阳春三月,日头正好。
魏羡又被楼枭等人,抬到院子里晒太阳,之前在他跟前伺候的人,这才短短三日的功夫,便被沈临清用各种借口打发走了。
人进人出的华阳居,就只剩下了沈临清和楼枭,以及茗药和重新调遣过来几个贴身伺候魏羡的侍卫。
魏羡远看见沈临清,在拿石臼研磨什么玩意,这一早上,愣是没闲着。
“不是说与本侯解毒?
这几日,你时常做的,便是让我出来晒太阳,你休要与本侯说,晒太阳便能解毒!
沈临清,你该不会是黔驴技穷,故意推脱吧!”
沈临清起头来,她的脸,并不像是一般世家的千金小姐那般肤白胜雪,吹弹可破,甚至是脸颊上,有一些红彤彤的皴裂痕迹。
足以看出,她脑子还不灵光的时候,也吃了不少的苦头。
“侯爷着什么急呀!
你的身子底子极差,我与你的解毒药丸,药性很是霸道,不能接连使用!
你这身子虚弱,是要遭不住的!
不过,侯爷还真是说对了,你体内的毒素,是至阴之毒,晒太阳吸收的紫外线,会帮助你体内的阴毒解开一部分!”
“什么线?”
沈临清酣然娇笑:“就是一种能够让侯爷身上的毒素,快速分解的东西,您这几日,不是觉得轻松不少吗!”
那倒是!
沈临清这小丫头,又会用手段震慑,又会装傻充愣那一套,这才来了不过几日,院子里老夫人的人,就被她折腾的不轻。
即便是不能给魏羡解毒,就这么个小东西养在后院里头,倒也平添几分生趣,有意思的紧。
这时,茗药行色匆匆的,来到了后院里。
见着几人,支支吾吾。
“夫人,侯爷!”
“怎么了?”
“老夫人那边来了人,说是今日广陵王府上会来了人,唤您过去坐一坐!”
茗药口中的“您”,自然是沈临清!
只怕整个大胤朝,人人皆知城阳侯娶了一位冲喜夫人,还是一个痴傻的!
魏羡的脸色,瞬间沉了几分,广陵王府上,乃是魏羡的外家。
当年,魏羡的生母去世没多久,广陵王便将宗族里,另外一位世家女送进了侯府。
他本该唤那人一句姨母,却不曾想,冯氏成为了老侯爷的继室。
偶然一次,魏羡听见那冯氏姐妹之间的谈话,才知道母亲死后,外家为了巩固与侯府之间的关系,还是择了宗族之女进门。
全然不顾魏羡的死活,意愿 。
到底,在那些人里,母亲的命,不过是各大宗族之间彼此稳固关系的牺牲品。
年幼的魏羡,开始憎恨外家。
他断了双腿之后,便与世隔绝,更是与那些人,再无往来!
提起来外家,魏羡都有些年头未曾见过了!
“去告诉老夫人,就说你家夫人身子不适……”
“别呀!”
沈临清脏兮兮的手,抹了一把脸蛋,原本那一张微微皴裂的脸上,更是添了几分滑稽。
“我隐约记得,茗药说过,广陵王府上,是外祖家?”
“走动的并不甜香!”
只此一句,沈临清便听出来了,魏羡话语里,清冷疏离之意。
“这长辈们传唤,我岂有不去之理?
更何况 ,我还没有见识见识这位老夫人, 是何等的人物,怎么不去!
去,必须去!”
茗药的眼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侯爷,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才有道:“那奴婢陪着夫人一同去!”
沈临清临走之前,还不忘记提醒楼枭:“过一会儿,便把侯爷抬回去,记得要喂些温水补给!”
这才几日的功夫,侯爷从病殃殃的半罐子气,到如今,脸上都有了一些活人气色,状态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夫人并不是个痴傻的,反而很是有手腕,一进侯府,便知道侯府的后院,一团糟乱,侯爷早已是虎落平阳。
沈临清单刀直入,直接将那些人做的龌龊事抖落出来,借此为由,直接把人全都遣送。
如今的华阳居,虽然清冷,却都是侯爷身边的人。
楼枭早就对沈临清改观,对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打心眼里佩服!
看着满脸脏污的女人走远,魏羡英气的眉宇之间,闪烁一抹异样:“等等,若不然,让楼枭随你一同去?”
“楼枭虽是侯爷身边的人,但是出入内宅,住怕是不妥的,免得落人口舌,被人诟病!
侯爷放心吧,就让茗药与我一同前去便可!
侯爷不必担心,临清不会有事!”
魏羡见那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上,含着笑意,却还在安抚他,不由得心中一紧。
那冯氏,是个笑面虎,这一点,魏羡是在他落魄之后才知道的。
他在这侯府,若不是身边还有个楼枭,只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也正是身处这样的泥沼之中,魏羡才觉得生活无望,一心求死。
沈临清把一个罐子,交给了楼枭道:“这是我做的熏香粉末,你拿去试试味道,看看侯爷可否喜欢,侯爷,我去去就回!”
望着那一抹娇俏的身影离开,魏羡的视线,一直锁定在她身上,眸光深邃,揉杂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楼枭手里抱着那装着香粉的罐子,松枝特有的香气,混合着绿茶茉莉的香气,甘甜清冽,只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魏羡竟然莫名的觉得欢喜。
楼枭有一些担忧的道:“主子,老夫人那就是个笑面虎,夫人去了,该不会吃亏吧!”
魏羡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只是淡淡的道:“自此以后,她便与本侯捆绑到了一处,侯府的后院,有多么气派,水就有多深。
她是该学习一下如何从中周旋,由她去吧!
不过,你还是暗中跟着,且别让她受了委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