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头市外面的喊杀声乃是疑兵之计!
正是韩五主动提议,独自率领百来个擅射的精锐奔赴曾头市。等到约定好的时辰到了行动,在外面狂笑,挑衅大骂,截杀求救之人,顺便拖延时间。
韩五,这个名字普通,或许没多少人知道。可是呼延通的好友兼上司,要是孙新在这里绝对会欣喜若狂,因为此人非是别人,乃是南宋四大中兴名将之一的韩世忠,与精忠岳飞齐名,战功彪炳。
只是眼下年纪还轻,没有被重用!
但是其军事才能毋庸置疑,故而他建议,并亲率精锐来骚扰,阻敌增援,为三路兵马争取更多的时间。
借着浓浓的黑夜掩护,镇子上的人不知道来人是谁?又来了多少人?是否有埋伏?最初没人敢轻举妄动。直至曾弄和一群族中贵族齐聚,担忧庄园安危。所以强行命令族中儿郎往外面冲,查明情况。
面对人数少的敌人,韩五率队隐藏在黑夜之中,冲举着火把的人群开弓射箭,把对方射的哭爹喊娘,狼狈而回。要是对方出来的人多,以小队分散在各处,先埋伏一波,随后他亲自率队冲杀,到处都有人喊杀,忽远忽近,造成援军不断赶来。
目的就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营造出人不少的氛围。以寒其军心,韩五这个猛将带头冲锋杀敌。即便对方数百人,在这种情况下也被杀得连连败退。
这期间来不及截杀报信之人,只能错过。
屡次打退敌人,使得曾头市援军怕被埋伏迟迟不敢出来。最终是数以千计的人冲出来,人数太多。
韩五当机立断,带队撤退。
不过这反复来回折腾,也已经快到天明。
为三路人马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按照计划袭击各处庄园。以摧枯拉朽之势剿灭守备力量,缴获战利品。牛羊驱赶,马匹牵走,继续奔赴下一处。
一夜之间,一处处饲养庄园沦陷,牛羊牲畜被抢走!要不是人手不足,无法驱赶更多的牛羊马匹,怕是还会多袭击几个庄园,掳掠走更多的牲畜。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独龙寨抢了一晚上,非常舒爽。
曾头市则是提心吊胆,担忧不已。当援军出了集镇,怕被埋伏,小心谨慎地赶去增援却已为时已晚。抵达后,破损的大门,狼藉的战场,牛羊皆光。
经统计,共有九处庄园遭遇袭击。
族中儿郎战死两百多人。共损失了四千多匹好马。驮马牛羊等牲畜两万余头,连带着马夫都被掳走。
其中包括几处隐蔽的种牛,种牛庄园,无一幸免。配种的牲畜没了,损失超出想象,一下子伤了元气。
曾弄和十来个贵族闻讯赶来,看着满目疮痍的庄园,看着空荡荡的马厩兽栏,也看到成排盖着白布的勇士尸体。人人脸色阴沉,难看到了极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
自古以来,华夏大地上是这样,草原塞外也不例外。莫名其妙地被袭击,损失惨重,得有个交代。
一群女真部落的贵族彼此对视,心照不宣,矛头指向曾弄。
以前曾弄在族群之中非常有威望,又有几个喜欢惹是生非的儿子帮衬。这些贵族不敢过于得罪。如今前后损失数百人,战马丢失了四五千匹。关键是曾头市两位教师和曾家五个儿子生死不明。
自然有人跳出来:“答剌罕,昨天到底发生了何事?”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而且越来越多,阴阳怪气的质问:“就是,如此大的损失,你得把话说清楚。”
“是极,你儿子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遭到报复。”
“据几个重伤抢救回来的儿郎说,对方身穿铁甲,绝对是官兵。大宋禁军又怎生无缘无故地袭击我等。史文恭,苏定,你五个儿子如何还没归来?”
“哼,难道是追击敌人被抓了,这是丢草原狼的脸。”
“牵扯到了朝廷官兵,不得不慎重,不然大难临头。查询过后若是真的是昨天起因,你难逃干系。”
……
贵族们言辞越来越犀利,联合起来向曾弄发难。曾弄心情本就不好,看到这群权贵的丑陋嘴脸毕露。脸色更加阴沉,冷哼一声:“你们先管好自己,加派人手去其他庄园,我去趟凌州官府问问。”
“那此次损失又当如何?战死儿郎家眷……”
“哼,他们都是草原上的勇士。”曾弄不给权贵说话的机会,厉声打断:“儿郎们没有退缩,全是好样的。狼神回祝福他们。”至于损失,回头再说。没搞清楚问题出在哪,老夫希望大伙一致对外。最好是不要有什么歪心思,不然老夫绝不轻饶。”
曾弄年轻的时候也是有名的勇士,说这番话时杀气腾腾。一众贵族被吓住了,好半晌不敢说话。有的下意识点头回应,眼睁睁看着曾弄拂袖离去。
“呸,什么玩意,上千人有去无回,怕是要出大事。”直到曾弄离去,有人恼羞成怒地狠声说道。
“那几个是惹祸精,说不定是被人抓了或是死了。”
“哎,无端惹来了一场祸事。”
“可不是,让他们收敛收敛,不听呐!现在如何了?”
部落贵族们又在这里大发牢骚,埋冤曾家五虎猖獗。而曾弄则是骑上快马,在数十个壮硕勇士的护卫下。入了凌州城,到了府衙,来找本州洪知州。
“曾长者,你来了!”洪知州正在衙门审理案件,主要是把曾头市近年来所犯的事整理上交给孙大人。得知曾头市长官曾弄来了,换做以往出厅相迎。眼下心中有底不再忍让,只派个衙役去领路。见老头阴沉着脸入了公堂心中暗爽,语气冷淡。
曾弄人老成精,从见衙役领路便有所猜测。又见洪钊态度急剧转变心里咯噔一下,这回怕是有麻烦。
老头强作镇定,昂首挺胸,主动提及昨天之事:“大人,昨天我曾头市放牧队伍遭受敌人袭击,庄上两位教师领着数百人去追赶,至今杳无音讯,昨夜……”
“呔!”老头话还没说完,洪钊一拍惊堂木,大喝:“曾弄老儿,你还敢在这里惺惺作态,装模作样?你曾头市作恶多端,素来劫掠成性,该当何罪?”
“大人,这话从何说起?”曾弄眼皮狂跳,沉声反问。
“哼,你个老东西还在这里装?”洪知州冷冷地喝斥:“本府替你讲来,昨日,你三儿子曾索领着数百族人伪装成山贼劫掠商队却瞎了眼,抢到了官商头上,抢夺蓬莱府军马。丢下三四百具尸体狼狈逃窜。哪知道贼心不改又带人去追杀,公然袭击官兵,劫掠牛羊,彻底惹怒蓬莱府兵马大总管,京东东路平海军都统制,云麾大将军孙新孙重光。”
“甚么?”曾弄知道事情糟糕,可没想到糟糕到这种地步,居然惹到名头拢长,一听就是了不得的人物。怪不得自家五个儿子和两位教师至今杳无音信。
最好的结果是被抓,极有可能?
曾弄不敢再往下想,浑身颤抖,声音有些发颤。
“大人,我那……”
洪知州脸上越发不耐,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哼,你庄上两位教师成为阶下囚,五个儿子死了一个,好像就是那个老三曾索,剩下四个全部被俘。”
“啊,我儿!”曾弄身子踉跄,悲呼一声,双目泛红。
洪知州此刻没有丝毫同情,只有解气,扬眉吐气:“呸,死了那是活该!你们这些女真人真当自己多了不起,敢在宋朝境内胡作非为,欺压百姓,现在公然袭击禁军,惹谁不好,惹上不该惹的人。连累本官小命堪忧,尔等摊事了,摊上大事了。”
“洪大人,念在往常没少孝敬的份上,帮忙说话则个。”曾弄心中悲痛,又充满愤怒,很想弄死眼前这个州官。可想到被抓的几个儿子硬生生压住火气,佝偻着身子,满脸谄媚,带着祈求地说。
果然这种白眼狼软的欺负硬的怕,一群烂人贱种。洪知州见曾弄卑躬屈膝心中更是不屑。也没为难,把昨天管家李强嘱咐的话复述了一遍:“哼,大人让我告诉你,杀你儿子不过挥刀便是几颗人头落地。之所以没弄死是想换取些好处。若是想救你儿子,亲自去东平府独龙寨详谈,尽快吧!”
“东平府独龙寨?”曾弄喃喃自语。
“对了,大人还说,你可以尝试强攻。”洪知州打趣道。
“不敢,小老儿不敢。”曾弄唯唯诺诺,连连摇头摆手。洪知州居高临下地看着,心里无比畅快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