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着鲁智深说起孙二娘的过往,满脸同情。连孙新这个顽固分子也觉得可悲可叹,不胜唏嘘。这世道混乱,官不如匪,受苦的终究是百姓呐!
他相信大师说的都是真的,毕竟没有一个人天生就是坏蛋,孙二娘之所以变成狠辣的泼妇,黑店老板娘定有原因,才造成这种愤世嫉俗,报复社会的心理。人被逼急了走极端,这在后世非常普遍。
鲁智深见孙提辖脸色缓和不少,继续说道:“那个屏凤岭少林寺的广惠头陀,洒家在陕西时也听闻过,特意派人去打探过。果然名声狼藉,好色如命,是个酒肉头陀。祸害了不少良家女子。调戏二娘,还想动手动脚,自然被她麻翻弄死了。
二娘杀了对方,也算是为民除害!至于洒家嘛!当时身上带了不少银两,便被盯上,不慎中招。只是二娘没有害我性命的意思,否则早被卸掉剁了。后来,夫妇俩摆酒赔罪,热情款待自是不提。洒家叮嘱他们多做善事,少行恶果,一晃至今……”
“大师,你倒是豁达呀!”孙新见鲁智深说起这件事来没有避讳,生气,暗自喝彩,也竖起大拇指。
“哈哈哈……”鲁智深仰天大笑:“好坏洒家自会分辨,当年渭州三拳打死镇关西,我还是我,始终不曾变过。禅杖打遍天下,恨不得杀尽恶人恶鬼。”
武松也为自家兄嫂说好话:“提辖哥哥,兄嫂二人开黑店,并非肆无忌惮。多是处理掉恶人污吏,从不杀害周边百姓,反而多做好事。家境困难者赠送钱粮,不少百姓受到恩惠。不然如何经营十多年?怕是早被人举报官府,引来官兵绞杀。”
这就是给洗白了?孙新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想到人肉连锁店的原班人马几乎死绝,只剩下一个孙二娘。不想追究谁对谁错,于是顺着两人之意感慨。
“哎,这样说来,张青夫妇为民除害,值得称赞。人在做天在看,二娘遇到我们,或许便是天意。希望这件事情过后,二娘收敛杀心,开心地活着。”
把话说开之后,众人对张青,孙二娘没有那种敌意。鲁智深大笑:“哈哈哈,那多谢提辖一行相救!”
武松也松了口气:“不错,嫂嫂醒来,定当报救命之恩。”
说实在话,两条大汉担心孙新这个提辖脑袋缺根筋固执,对开黑店卖人肉的人喊打喊杀,他俩无法面对。毕竟对方伸出援手相救,岂能拔刀相向?好在孙新被说服了懒得计较,鲁,武二人甚是高兴。
孙新这个人精早就考虑过,心中跟明镜似的敞亮。谦虚地摆手:“举手之劳,路见不平,拔刀相……”
这时,张大炮拎着锄头,大声吼叫:“嘿,鲁大师,你快快让人来帮忙啊,早些善后,离开此地。”
“对对对……,瞧洒家这记性!”鲁智深一拍光头,大手一挥:“愣着做甚?赶紧去帮忙,顺便把那些帐篷也给拆了,岂能让孙提辖等人露宿荒野?孙提辖,咱们非常投缘,你得去寨里多住上时日。”
鲁智深豪爽仗义,是那种看顺眼真心结交,能托付性命的汉子。拉着孙新的胳膊不放并使劲摇晃。孙新暗自惊叹和尚的力气好大,苦笑着点点头。
跟来的百多个骑兵,哪敢忤逆胖和尚的话?有的协助挖坑,有的收敛尸体,也有的跑过去拆卸帐篷……连武松也告罪一声,要为菜园子张青入敛。
孙新心中了然,只是想到菜园子张青死状惨烈。便吩咐众将前去帮忙,鲁智深见状,也跟了上去。
转眼间,马车旁边,只剩下孙新和顾大嫂,扈三娘三人。孙新望着忙碌的人群,脸上的表情喜怒难辨。
顾大嫂最了解自家男人,见他的表情柔声劝说:“郎君,你别板着脸,孙二娘的经历也挺可怜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孙新勉强挤出个笑容,随即叹息:“我担忧的是这个浑浊的世道,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各地强人四起,又不知死多少人。”
“那郎君更应该挺身而出,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顾大嫂握住了孙新的大手,深情款款的鼓励。
“就是,一步步来!”扈三娘也在旁边安慰:“好了,郎君,你不要想得太多,总皱眉会成小老头。说些开心的事情,之前鲁大师说缘分,我突然想到。”
“你想到什么?”孙新和顾大嫂同时问。
扈三娘狡黠地反问:“郎君,你两个夫人,对吧?”
“你有话就说!”孙新点头回应。
扈三娘这才看向顾岚,又指着自己:“一个是顾岚姐姐顾大嫂,我呢,是扈三娘,是不是缺点什么?”
“缺了什么?”孙新有些莫名其妙。
“排行第二!”顾大嫂回过神来,斜眼看着孙新。
“嘿嘿……没错!”扈三娘怪笑几声,不怀好意地看向马车:“这不,你救下的女子名字却是孙二娘。”
“你别乱……”孙新恼怒地喝斥。
哪知道顾大嫂也来了精神:“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像是缘分!你姓孙,排名老二,来了个孙二娘。偏偏这么巧被咱们遇上强人劫掠,这么巧救下来。”
扈三娘冷若冰霜的俏脸上满是八卦之色,越说越带劲:“就是,越琢磨越令人心惊。当时我们要走大道。是郎君要抄近路,结果怎么样?一炷香的时间,便听到喊杀声,上天把她送到你身边。”
两个女人明显约好的,一唱一和。
顾大嫂又要接话茬,孙新赶忙厉声打断:“好了,你俩莫要胡扯,老子被说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二娘命也挺苦的,遭逢大难,莫要开这种玩笑。”
“孙老二,什么叫开玩笑?老娘说的都是事实好不好?”
“不错,我和姐姐没说别的,只是说事儿巧合玄乎。”
“二娘男人遇难,这时你应该多给些关怀,嘘寒问暖。让她不要再执着以前,重新生活不是好事吗?”
“二娘人长得不错,身材还好,武功又高,以后是个臂力。美女保镖,这不是你孙提辖喜欢的类型吗?”
“靠,可老子怕呀!”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怕什么?”
“我家里有了两只母老虎,再来一只那不是要我命?”
“好哇!你敢骂人?妹子,上,打他。”
……
马车外面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只剩嘈杂。孙新,顾大嫂,扈三娘可不知道马车里面的女人苏醒,也不知道在外面的小声谈论全被她听了个正着。
夫妻打情骂俏给醒来的孙二娘莫大的冲击,满脸通红。挣扎着起身却失败了,只能咬牙切齿骂着登徒子。同时也仔细回想着那番话,越想越心惊……
外面,有了鲁智深和武松带来的百多人加入帮忙。十多个帐篷最先拆卸完,善后也很快处理妥当。百多个强人的尸体丢入坑中埋了,无人知名姓,连块墓碑都没有,烧了一些黄纸钱,算是安葬。
从孟州来的数十个人被收敛入棺,安葬树立新坟。只有菜园子张青的尸首入殓后,棺材抬上马车,准备送回二龙山请道士做一场法事,然后再安葬。
事情处理妥当,给了些银钱打发走那些帮忙的农夫们。鲁智深拎着他那条水磨禅杖,恶狠狠地看着一群俘虏:“你们这些撮鸟,全给我返回山寨挑粪,喂马。要是做不好偷懒,洒家让尔等粉身碎骨。”
说罢,这个暴躁的莽和尚抡起水磨禅杖,啪的一声。把一块至少五六百斤的山石打得四分五裂。俘虏吓得瘫软在地,一个劲磕头直呼大师,爷爷。
鲁智深心满意足地威胁一番,这才邀请孙新一行人。率领队伍护容车辆,浩浩荡荡地奔赴二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