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完祖先,舜华二人来不及休息,又来到客堂,家里的丫环小厮,全都前来拜见,有些舜华认识,有些叫不出名字,全都给了赏。
最后,是雷大刀和杨氏,来拜见东家。
雷大刀没什么变化,只是两鬓添了几根白发,看起来越发精神。近年来,他不仅教秉良练武,培训袁家的护院队伍,培训袁家村的护村队,还为袁鸿泰这位皇帝的亲家,培训了一支三十多人的护卫队。
现在袁鸿泰出门,身边不仅有杨钲这个得力助手,还有四五个身手了得的小厮护卫,比县太爷出巡还安全。
高高大大的杨氏,又添了一个小儿子,加上雷杨,雷和尚已经有三个孩子,雷家没有请人,杨氏一个操持着全家人的生活。
唯一能帮点手的大女儿雷杨,成了秉良的尾巴,一点也指望不上。
晚上的家宴,就清静多了,只有周阿公、周阿婆、芸姨娘、秉望、秉良和舜华夫妻。
芸姨娘抹着眼泪说:“平日,只有我和秉望两人吃饭……今日热闹,饭也多吃两碗……”
周阿婆打断她道:“大小姐好不容易回来,你说这些做什么?让大小姐吃顿安乐茶饭,好好休息才是正事。”
秉望也说道:“阿姐,姐夫,你们住阿姐原来的房间,日日有人打扫的,房里的帐幔被褥,都是新换的,除了清明和谷雨,小弟又派了两个小丫头、两个小厮暂时用着……
家里的事,等阿姐和姐夫休息好了,再说吧。”
舜华感慨道:“有劳三弟,又要读书,又要管账,还要操心家里……”
秉望有点不好意思,他心虚地说:“家里之事,主要是阿公阿婆在管,只阿姐的这些事,小弟亲自过问了一下……”
舜华房间里原来的帐幔,还是细麻布的,现在,都被秉望吩咐换成了纱缎,她是皇帝亲封的县主,配得上这些纱缎。
没见隔壁钱氏,自从有了一个公主儿媳,连身边丫环用的手绢,都是丝绸的了么?
晚饭后,王秒爵跟着舜华来到她的闺房。
他在袁家村往来十几年,从来没进过舜华的闺房,甚至连后院也没有跨进来过。
他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和书房连在一起的闺房,房间里的家具,被下人们擦得锃亮,在烛光下闪着丝丝金光。
“这是,金丝楠木?”他抚摸着南窗边的茶几桌面,好奇地问。
在江南,这种木材抢手得很,世家大族都喜欢用它来制作家具,冬日触之不凉,夏日不热,还能防蚊虫。
“这木材好,你从哪儿得的?”他凑近去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幕阜山中啊,”舜华也凑上来,屈起手指,把那桌面敲得邦邦响,“听听这声音,如撞击金石般清脆!
阿公的一个师弟,家里有一片祖传的山林,这些木料,都是从他家里买出来的,据说全都是生长了上百年的老树……”
王衍爵闻言,眼冒精光,一把将她捞过来,坐到自己的腿上,跟她商量道:“你说,咱们家的新园子,要是配上这金丝楠木的家具,住起来该有多舒服啊……”
“好,下次去阿公家,请他为咱们带路。”
久违的闺房,熟悉的气息,舜华这里坐坐,那里摸摸,每一件家具,都带着满满的回忆。
“给你看样东西,”舜华坐到拔步床边,招手让王衍爵过来。
王衍爵笑咪咪地走过来,只见她的手伸进床底下,要拉一个东西出来,谁知那物件很沉重,她憋红了脸,也只拉动一点点。
“咦,”她有点好奇,跳下来蹲在地上,用双手去拉那箱子,“三弟用了我的箱子?他自己有啊。”
王衍爵也蹲下来,伸出一只手来帮她,二人合力,慢慢地拉出一个樟木箱子。
王衍爵默默地看着,舜华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把黄澄澄的铜制钥匙,一边开锁一边说:“以前卖茶叶的时候啊,舅舅收了钱回来,我就装在这口箱子里,看着它一点一点装满银子,心里就越来越踏实……”
王衍爵扯扯嘴角,不满地说:“那都是我的银子啊,几斤花茶,卖得那么贵……”
舜华哈哈笑道:“是吧,不止是你的银子,现在,连你这人也到我碗里来啦,哈哈哈。”
她笑着,一边说着“快到我碗里来”,一边“啪嗒”打开了箱子,然后,两人的笑容就凝聚在脸上了。
箱子里,满满一箱银子,全是五十两一锭的,排得整整齐齐,难怪那么重。
家里建有银窖,为何还放一箱子银子在她这里?
“哇,想不到你还藏了这么多私房钱啊?”王衍爵跟她开玩笑,“现在被我知晓了,怎么办?”
舜华摇摇头:“这不是我的钱,我得找三弟问清楚先,不然晚上睡不着。”
忙叫清明去请三公子来。
秉望正听秉良讲出使琉球之事,见阿姐如唤,忙跑了过来。
“这银子是怎么回事?”舜华指着箱子问道,“我记得走的时候,把这箱子清空的。”
秉望见到打开的箱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咳,本来想等你们休息好了,明天再告诉你的,哪知你自己却拖出来了。”
他解释道:“阿姐不是瑞昌县主么,这瑞昌县封地里的税入,就是阿姐的俸禄啊,知县大人都送到咱们家里来了。
这银子是一部分,大部分是粮食和油菜籽,没地方放,都存在社仓里,就等阿姐回来处理呢。”
舜华和王衍爵对视一眼,才恍然道:“我还以为,瑞昌县主就是个虚名呢,谁知竟有这般好处……”
看来,用飞梭织布机,换一个县主封号,也不是太亏嘛。
秉望跑回去,很快拿了一本账册过来:“这是两年来的收入明细,阿姐看看吧。”
舜华接过账册,对秉望说:“我们先看看,至于怎么处理,我要和你姐夫商量商量,你休息去吧。”
送走秉望,二人把账册凑到烛光下,只见上面用表格列出每年的收入明细,最下面是汇总数据。
秉望不愧是舜华手把手教出来的,一张表格,就把账目记得清清楚楚,在汇总数据那一栏,列明白银二千一百两、稻谷一千三百石、小麦六百八十石、菽类(豆类)三百石、油菜籽九十五石。
“朝廷的税收,不是都改收银子了吗?怎么还收这么多粮食?”舜华不解地问。
王衍爵想了想,才不确定地说:“也许,封地上的税收,与户部的税收制度不一样?”
这样一笔意外之财,要怎么花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