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军队返回琉球后,南洋公司的海盗队伍就奉命散了,回到各自的老巢,做回老本行。
本次出征,他们的缴获很少,但南洋公司给他们发了晌银,同大明水师的晌银一样。
不仅如此,他们还得到了经略使大人的承诺:今年的税银,按出兵数量,每出一个士兵,减税银五十两。
海盗们高兴地做岛兽散。
剩大明水师的船队,还停靠在那霸港的海面上。
为了表示对大明水师的感谢,琉球王尚宁,主动承担了水师官兵的粮草供应。
奈何琉球被萨摩藩洗劫后,国贫民穷,就算拉回来的,也尽是些不能吃喝的珠宝,能吃的大米蔬菜,却是紧张得很。
免为其难地供应了两日,张文光拉来的粮草,粮食蔬菜就减少了,增加了从海里捕捞的鱼类。
秉哲见琉球群臣为难,拒绝了尚宁的粮草,表示,大军准备的粮草,足够供给军需。
他还提出,希望早日启程返航,现在已经是三月,海上刮的是南风,虽然从琉球往大员岛航行慢一点,但是,从大员岛往北,正是顺风顺水,很快就能返回大明。
琉球君臣,供应了两日粮草后,也巴不得大明使臣早日离开,只因为册封副使王士桢带来的货品,还没有卖完,无法启程。
不是王副使带的货多,还是因为琉球被萨摩藩洗劫后,无钱购买大明来的奢侈品。
明军在鹿儿岛犁庭扫穴的进攻,着实吓坏了九州地区的倭人,他们现在连鹿儿岛都不敢去,更别说到更南边的琉球了。
王副使为了卖他的货,私下里找到张文光,让他找找琉球的官员们,把他的货买下来。
琉球的官员,还是明军救回来的呢,现在他们的钱袋子,比脸都干净,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可把双方都为难死了。
以往,也有使臣带的货多,滞留琉球两三年才回去的,但这次的册封使带着大军,不可能滞留那么长的时间等他。
王士桢的几个随从,日日在国宾馆外,靠近王宫的街道边摆摊设点,上下朝的大臣们都能看到,奈何个个囊中羞涩,看的多买的少。
王士桢在国宾馆里,急得满嘴的燎泡,这日,终于忍不住,跑来找秉哲计主意。
秉哲正在与俞咨皋讨论正事,见他的样子,吓了一跳:“王大人这是上火啦?此地炎热,要多饮凉茶。”
俞咨皋也起身,为他斟了一杯茶:“这是从福建带来的凉茶,大人饮一杯,有点苦,去火效果不错。”
王士桢只好放下心事,坐下来喝一杯跟药一样苦的凉茶。
秉哲说:“王大人来得正好,我们正要派人去请您呢?”
这二位找他,肯定是谈公事的,王士桢只好把私事放在一边,听听二人找他做什么。
“找本官何事?”他说,凉茶太苦,他的五官都皱在一起,心事重重地问。
“是这样,”秉哲又给他斟了一杯凉茶,才说,“琉球担心萨摩藩来报复,请求我大明在此地驻军。
我等出使之时,朝廷没有这个旨意,请王大人来,咱们商量一下,此事如何处理?”
王士桢心心念念的,都是他卖不出去的货,该如何处理,闻言便回道:“袁大人是正使,下官听袁大人和俞将军的。”
俞咨皋见他心不在焉的,只好问他:“王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王士桢见他询问,索性也不装了,哭丧着脸说:“本官失算了,听闻琉球这里,大明的货销路很好,本次出使,就带了点货来,谁知,琉球被萨摩藩洗劫一空,根本买不起这些货。
倭人也不敢来了,大军开拔在即,这……这却如何是好?”
俞咨皋和秉哲对望一眼,不解地问:“本官听说,琉球王愿意出宫中珠宝,购下你的货,大人为何不愿意呢?”
“不是本官不愿意,实在是本官出自寒家,不知那些珠宝,如何估价啊,谁知道一国国库,竟连三万两银子也拿不出来……”王士桢失望地说。
很正常,几十年后,大明最后一个天子,临死的时候,连一千两银子也拿不出来。
俞咨皋在南洋,是做惯贸易的,他给王士桢出主意道:“上次交付琉球国财物的时候,本官看见有一块龙涎香,要是运回大明,怎么也值得三五万吧。
大人何不请求沿宁王,用此香来换取大人带来的货品?琉球只是暂时穷困而已,他们的王室和大臣,迟早会用到那些丝绸和茶叶的。”
“真的?”王士桢一听,双眼发亮,急切地问,“大人看清楚没有,到底值三万?还是五万?”
“大人要是在北京城卖,能卖三万,要是卖到北边鞑子那里,应该能卖到五万。”俞咨皋说。
“哎呀,不愧是镇守南海的将军,见识就是广,本官听大人的,这就回去找那张文光去!”
王士桢得了这个主意,兴冲冲地就要起身离去,屁股刚离开凳子,突然想起二人刚才谈论的正事,老脸一红,又坐了下来,悻悻地说:“那个……还是先谈正事吧。”
驻军这样的大事,三人也不敢擅自做主,最终商量的结果,还是要把大军带回去,等朝廷下旨后,再派军队来驻扎。
琉球君臣已成惊弓之鸟,想请求大明驻军,又供不起粮草,不驻军,又害怕凶残的萨摩藩再次来袭,君臣再次被劫走。
琉球王请王衍爵出面斡旋,王衍爵找到了老爹,心情大好,痛快地答应道:“这样吧,我南洋公司,在首里城设一个办事处,一来,从大员岛运来琉球急需的粮食、药材和种子,协助王上重振琉球。
二来,萨摩藩胆敢来犯,我南洋公司将派遣护卫队,扫平九州岛,消灭萨摩藩!
等朝廷派来军队驻守,南洋公司再撤走护卫队,只做贸易。
王上觉得如何?”
尚宁羞涩地问:“那……护卫队的粮草供应……”
王衍爵痛快地说:“琉球百废待兴,粮草之事,就不劳王上挂心,我南洋公司自筹即可。”
尚宁王感动得痛哭流涕:“上国天恩浩荡,我琉球愿世世代代追随上国,做大明的藩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