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们清洗了西班牙人的城堡,粮食、衣物、日用品、家具,只要能搬走的,全都清空。
里面的很多东西,还是他们从汉人家里抢来的,就那样明晃晃地摆在那里,还未来得及处理,因为屠杀还在进行,他们的抢掠还没完。
紧接着,在陈良弼等汉人领袖的组织下,汉人们拿着从西班牙城堡搜缴到的武器,对参与屠杀汉人的土着,展开进攻。
这些土着充当走狗,跟在西班牙人后面,抢夺汉人的财物,占据他们的屋子,杀害老弱妇孺。
如今,到他们血债血偿的时候了。
汉人有了武器,这些土着又没了西班牙爸爸的支持,简直不堪一击。
他们被赶出汉人的屋子,赶到街上,再赶到山林里,最后,他们被围困在大仑山上。
大仑山上,还有很多饿死的汉人遗体,这些土着为了报复汉人,竟把这些遗体堆起来,点火焚烧。
汉人最看重入土为安,死者为大,土着们的举动,彻底激怒了俞咨皋,他下令:“火烧大仑山!”
当王衍爵一行人,坐着福船赶过来时,大仑山的大火,已经烧了三天三夜,那些土着,早从山的另一面逃走了。
王衍爵在海上,遇到了南来的林逸南,往年,他都是提前到马尼拉,准备接待大陆来的海商,今年,因操持家里老母亲的七十大寿,他耽搁了十来天,躲过一劫。
林家大宅,被土着们抢去,做了土酋的王城,房屋还算完好。汉人杀回来,他们被赶走时,抢走了家里所有能拿走的东西。
连林氏花园里的花盆,都被抢走不少。
在王衍爵的主持下,吕宋四大汉人家族:杨家、陈家、林家、方家,还有一些有影响的头面人物,共十二人,组成了临时的汉人自治会。
陈良弼,因为在反抗斗争中表现英勇,被推举为第一任会长。
自汉会的首要任务,是组织汉人重建家园。在他们的组织下,汉人们返回家园,修整被烧坏的房屋,修理好被砸坏的家具,打理地里的庄稼。
安葬死难的亲人,擦干眼泪,继续生活。
汪年四人,在无名岛上,就帮助收留、安置难民,成了王衍爵的得力帮手。
如今在马尼拉城,他们没有看到安东尼奥描述的繁华之城,只看到满目疮痍,大街上,还残留着黑色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味道,不知是尸体还是死去的动物发出的。
西班牙人的大帆船上、沙滩上、城堡上,到处是被烧灼的痕迹,大仑山上的大火,还未熄灭,马尼拉城,笼罩在呛人的浓烟中。
人间地狱,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四人协助自治会,组织青壮清理街道,维持秩序,救治伤员,安置无家可归者,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舜华跟在王衍爵身边,为他出谋划策。
“汉人没有武装,才会被人轻易屠杀,他们需要一支军队。”她说。
于是,自治会挑选青壮,成立了一支自卫军,并用缴来的火绳枪,武装起来。
“要立即组织起防卫力量,谨防西方人的武装商船撞进来。”她说。
熊明臣立即组织官兵,检查岸防炮,还用从西班牙人的武装商船上,拆下来的重炮,沿着港口,又修了十几座炮台,保证有足够的力量,跟海由的武装商船对轰。
王衍爵把办地点,设置在林家的客厅里,他带着自治会的各位理事,在这里,接受西班牙总督朗雷,和军事指挥官卡罗尔的投降文书。
教堂里的西班牙平民和士兵,已经被饿了七天,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让他们也尝尝挨饿的滋味。
朗雷和卡罗尔也被饿得奄奄一息,他们被带上来之前,被允许吃了一顿饱饭,洗了一个澡,否则,众人要被他们身上的气味给熏死。
朗雷被带进来的时候,还在嚷嚷:“我抗议!我是主动投降的,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一位西班牙贵族!你们要保证我们的食物和饮水……”
在座的汉人,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扫向他,目光能杀人的话,他早已经被片成一副骨架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识相地闭了嘴。
卡罗尔见到王衍爵,心想果然是他来了!他苦笑着说:“亲爱的王,我想说,如今这个局面,并不是我本人的意见,你相信吗?”
王衍爵严肃地说:“不管是不是你本人的意见,你们对汉人的屠杀和抢掠,都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怪尼拉今日的局面,你要负主要责任。”
年轻的总督朗雷,还不服气,对王衍爵警告道:“这里是西班牙的领地,奉劝你们大明,不要干预马尼拉的内政,否则,等我西班牙的无敌舰队开过来,连你们大明本土,也将要像玛雅帝国一样,在地球上消失!”
王衍爵看着手上的资料,冷笑道:“你们的罗马主教给你们定的规矩,是谁先到一块地方,那块地方就是谁的。
你知不知道,我们大明人,两百多年前,就到了这里,这南洋群岛上的三十多个国家,都是我大明的藩国。”
他拿出伊鲁那份,盖有永乐皇帝大印的册封文书:“看看,这是我大明皇帝,两百年前册封吕宋王的证书。
按你们的逻辑,这块地方,是我大明的领地。”
雷朗和卡罗尔的吃惊地张大嘴巴:天,两百年前,他们的前辈,还在非洲西海岸探险呢。
“至于你说的无敌舰队,”王衍爵冷笑道,“正在跟荷兰人开战吧?别急,后面还有法国、英国呢,葡萄牙也在寻求独立……
等你们抽得出身来,再说吧。”
朗雷没想到,这位大明的南洋经略,对欧洲的现状,比他这位总督,知道得还清楚,他威胁不了人家。
卡罗尔更没话说,就算回到本土,对此次事件负主要责任的,也是总督阁下。
他说:“王,说说你们的条件吧。”
安东尼奥做为王衍爵的助理,从王衍爵手里接过一份文书,这就是投降书了。
投降书用汉文和西班牙文书写,上面列明了大仑山惨案的经过,附有汉人的死难人员名单,财产损失清单。
最后,是大明政府的要求:
第一,大明政府和吕宋王朝,只承认西班牙商船刚来时,购买的那片土地,也就是西班牙城堡内的地方,西班牙人有自治的权力。城堡外的地方,属于当地人。
第二,作为挑起战争的罪魁祸首,西班牙总督府及军队,要负全部责任,全额赔偿汉人的生命及财产损失。
第三,作为战败方,西班牙总督府要支付一百万两的战争赔款,用于赎回被俘的西班牙平民和士兵。
第四,马尼拉城的税收,属于大明政府和当地人,西班牙人,只拥有城堡内的收税权。
第五,西班牙人不得在吕宋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