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尔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听到两声沉闷的响声,似从天空滚过来的雷声,紧跟着,他感觉脚下的城墙在颤抖。
“上帝,这是什么?”他惊恐地看到,城堡紧固的城墙,在闷雷声中,跟猫一样弓起了背,然后,塌了。
冲天而起的飞石,砸在城头的士兵身上,本来就混乱的士兵,死上加伤,再也组织不起来。
城头上的一门佛朗机炮,被炸得滚下了炮架,从混乱的士兵中间滚过,又压倒一批人。
“上帝!上帝!”卡罗尔瞪大眼睛,只来得及喊出这几个字,就看到无数手持刀枪棍棒的汉人,从大仑山上冲下来。
“快!拦住他们!他们要冲进城堡!”卡罗尔大喊,妄图组织起从睡梦中冲出来的士兵,和从其他方向冲到这边的士兵,往人群开枪。
有几个士兵,刚开了一枪,就从人群中,投过来一枚燃烧弹,卡罗尔见那东西飞来,顾不得其他,飞快地往后躲藏。
那群听他命令,聚在一起,正在点燃火绳枪的士兵,立即着火,跟他们前一批战友一样,吱哇乱叫,四处乱滚。
汉人们冲进城堡,立即往无人驻守的西班牙侨民家里涌去,居民区,顿时响起惨烈的喊杀声。
卡罗尔急了,不知道救哪里的好,他一转身,看见惊慌失措的总督朗雷,提着一杷精致的短铳,正朝他这边跑过来。
“都是你惹出来的好事!”卡罗尔冲上去大叫,“我要向国王揭露你,要是你的愚蠢,让帝国失去这块控制亚洲的中心,你和你的家族,就等着承受陛下的怒火吧!”
年轻的朗雷被吓坏了,他看着被烧是惨不忍睹的士兵,看着被炸毁的城墙,疯狂地喊道:“快撤,撤到船上去!”
卡罗尔大喊道:“汉人正在抢劫西班牙侨民,做为总督,你居然要逃跑?”
他指着正在不断涌进来的汉人,喊道:“看看,看看!你撤得出去吗?”
朗雷望着身后的街道,汉人已经涌上了街道,涌进了店铺,涌进了西班牙人的家里,把西班牙人从他们手里抢走的财物,重新抢了回来。
“快,发信号!让船上的士兵,下来救援,杀了这些明人!”他慌张地喊道。
卡罗尔还想劝他跟汉人妥协,通过谈判,也许能保住马尼拉。听到他如此荒唐地指挥,正要劝他。
就见朗雷用短铳指着他的脑袋,大喊道:“我是总督,快下令!”
停泊在港口的四艘盖伦大帆船,船上的人早已看到岸上激烈的战斗,只是,汉人已经冲进了城堡,他们再开炮,就是无差别打击。
城堡里还有总督和指挥官,没有命令,他们也不敢向自己人开炮。
好不容易等到城头的灯光信号,让船上的步兵,上岸支援。
四条船上的近四百名士兵,呼啦啦冲上岸,还没站定,就迎来的一阵猛烈的枪声。
陆战队的三十把迅雷铳,在黑暗中,对着他们不间断地射击,他们放一枪,迅雷铳要打五枪。
这谁受得了?
指挥官见对方的火枪装填如此快,知道自己没有胜算,忙要叫士兵退回船上去,在海上,他们就是王者。
还没等他转身,就听身后的大船上,响起惊天的爆炸声,他回头一看,四艘船,有两艘已经跟城墙一样,被炸得面目全非。
另两艘船上,燃起了熊熊大火,挂在桅杆上的布帆,连同复杂的帆绳,全都烧了起来。
“上帝!上帝!”他跟卡罗尔一样叫喊起来。
俞咨皋和陈良弼,还站在原地,注视着两处,啊不,是三处,海上、岸上,城堡里,的战头。
见到海里的舰船被毁,陈良弼高兴地跳了起来:“炸,炸死这群死鬼佬!大人,这是什么武器?”
俞咨皋没有回答,而是指着城头说:“看,西班牙人投降了。”
城头上,朗雷一见四艘船,燃起熊熊大火,这一下,想撤也撤不了啦,他只好喊道:“投降,快投降!”
卡罗尔顾不得其他,冲进卧室里,扯出一张床单,用一根杆子高高地撑了起来。
总督府里,挤满了从床上爬起来,穿着睡衣,就跑过来的西班牙人,他们看见城墙上的大火,看见垮塌的城墙,再看见海面上燃烧的武装商船,忍不住地瑟瑟发抖。
这一刻,他们体会到了,当他们带着土着仆从,冲进汉人家里抢劫杀人时,汉人的绝望。
如今,汉人以牙还牙,他们还有生还的希望吗?
东边的天空,露出一点鱼肚白,天就快亮了。
俞盗皋和陈良弼走下大仑山,他们身后,有五人举着迅雷铳,另有几人,手里提着燃烧弹,走上城墙。
城墙上剩余的西班牙士兵,全都把火绳枪放到地上,举起双手投降,他们惊恐地望着走近的大明人,和他们身后的武器。
他们知道,这时候,他们只要有一点点动静,对面的人就会丢出那可怕的地狱之火,让他们跟地上那些战友一样燃烧。
要是能一下子烧死还好,就怕烧得半死不活,那就要遭大罪了。
随后,从持枪的大明人身后,涌出一群汉人,把他们一个个五花大绑起来,他们也不敢有任何反抗,就像他们抢大明人一样,第一个反抗的人,被一柄大砍刀,一刀就削掉了脑袋。
其他人就老实了。
有人上前绑朗雷和卡罗尔,朗雷大叫:“我是总督!我是总督,我们是主动投降的,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一位西班牙贵族!”
绑他的几个汉人,听不懂他在喊什么,见他扭来扭去地不配合,抬手就给他一个耳光:“收声!有话对咱们大人说去!”
卡罗尔平静让人绑起来,直到俞咨皋走过来,他才说道:“我是西班牙帝国,驻马尼拉军事指挥官卡罗尔,率军向阁下投降。”
大仑山惨案,在原本的历史上,汉人被杀两万多人,整个马尼拉,只有七百多人生还。
这一次,因为有了南洋公司的救援,汉人攻破了西班牙人的城堡,七百多西班牙士兵,和两千多西班牙人,终于自食其果,死伤过半,其余的,全部成了南洋公司的俘虏。
先把俘虏关进城堡里的教堂,让他们待在上帝身边,祈祷上帝保佑他们,能逃得一条性命。
俞咨皋挑选了两百名青壮,拿着缴来的火绳枪,在教堂外守着,只要有人敢出来,就乱枪打死。
还找到个会西班牙语的通译,往里面喊话:“有一人逃跑,就立即烧掉整座教堂,送你们去见你们的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