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住的屋子外,围满了俘虏们的亲属,他们听说族长不下山,都哭闹起来。
“族长,你要救救我儿啊,他可是族里最好的猎手!”一个老妇人哭喊道。
“族长,昆仔他,可是为族人才受伤的,要赶快接回来救治啊,”一个年轻的妇人在为她的夫君求情。
“死了不入祖坟,灵魂不安啊。”一位老人在哭他战死的儿子。
布农熊被哭喊声扰得心烦意乱,只得又问那两个跑回来的俘虏:“他真的说了,要与咱们讲和?做邻居?”
两个俘虏忙点头:“那位头领说了,咱们可以用樟脑,与他们换盐巴和布匹。”
其中一位恳求道:“族长,去吧,去把昆仔他们救回来吧,最我,我陪族长去,他们敢伤害族长,咱们全族老少,同他们拼了!”
第二天,布农熊穿戴整齐,领着昨天那两个俘虏,下山来见王衍爵。
王衍爵严肃地说:“布农族长,你们的地盘,在高山深林里,这山下的平原地区,在我南洋公司到来前,你们从未涉足,所以,这些地区,现在属于咱们南洋公司。
布农族长,屡次带人,抢劫我南洋公司的粮食和牲畜、甚至人口,是何道?”
布农族长有点心虚,他们抢这些人,就跟打猎一样,哪里有食物,就去哪里打猎,哪有什么道理?
就听对面的王衍爵又说道:“不过,本官今日请族长来,不是要兴师问罪,而是来谈合作的。
本官用这些俘虏和伤员,把被你们抢走的粮食和牲畜,换回来。
然后,咱们再谈合作的事。”
抢回去的东西,都分给族人了,布农熊哪里舍得再还回来。
他打量着基地里活动的人,心中估算了一下人数,冷笑着说:“我部族有八百多人,就算再打一场,也是你们输,我布农熊凭什么要还给你?”
熊明臣气得一拍桌子,满脸络腮胡子乱抖:“不服气?那就再打过!”
王衍爵伸手阻止他:“熊将军稍安勿躁,来人!”
小七站上来拱手:“大人!”
“给布农族长演示一下,看看本官说的,烧掉他们的寨子,是不是虚言?”
小七一招手,于兴提着一颗燃烧弹跑过来,熟练地装上引线,点燃,往河面上一扔。
只听得彭地一声,瓷瓶在水面裂开,跟着“轰”地燃起一团大火,浓厚的黑烟升上天空,在基地上空久久不散。
布农熊见那东西,居然能在水面上燃起如此大火,真要往他的寨子里丢上两颗……
不但要引燃寨子,连森林都得引燃,就跟天火下降一样,他和他的族人,都得被迫迁徙,跑得慢了,全得变成烤猪。
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久久说不出话来。
“布农族长,本官刚才的建议,你能否接受?”
布农熊拿出一块拳头大的樟脑,问王衍爵:“大人,这块樟脑真的能换盐巴和布匹?”
“可以,只要我们有的,你都可以用它来换。”王衍爵肯定地回答道。
“那好吧,”他犹豫了一下,又说,“从这里拿回去的那些粮食,都分给族人了,我能拿这种樟脑来抵账吗?”
王衍爵说:“牛羊要还回来,牛要用来耕田,羊,要用来繁殖小羊,这两样要还回来。
其他的,可以用樟脑来抵账。”
布农熊只好同意,他吩咐跟来的两个俘虏:“你们回去,让左长老去收回族人拉走的牛羊,右长老把族里所有的樟脑,全部背到这里来。”
他自己留在基地当人质。
听说跟土着人谈好了条件,汪海、汪洋、曹栓宝三人跑过来询问情况。
汪洋听说粮食还不回来,有些沮丧,那是他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自己还没尝一口呢,就被人抢走了。
王衍爵安慰他道:“用一季的粮食,换来以后的和平,是值得的。
这些粮食换回来的樟脑,和山里的其他药材,你们都可以卖给公司,再从公司里购买农具,种子。
甚至佛朗机炮、火绳枪、砍柴刀,都可以换。”
汪洋一听,眼睛顿时亮了,他还以为换回来的樟脑,会被公司无偿收走。
“基地初创,南洋公司会像支持大陈岛那样,支持大员岛,把大员岛建成一个往来南洋的中转站。
所以,咱们第一步的目标,就是在这条淡水河畔,站稳脚跟。”
第二天下午,布农熊的两位长老,带着十来个青壮,赶着被掳走的牛羊,背着换粮食的樟脑,下山来了。
居然有近二十斤樟脑!
樟脑是用香樟树的枝、干、叶、根部位,提炼出来的颗粒状结晶,树龄越大,含量越高。
这些樟脑运回内地,做药材,要卖十七两到二十两一斤!
当然,南洋公司从土着那里收货,能给三五两一斤就不错了。
大陈岛的稻米,才卖六钱银子一石!一斤樟脑,要换五石大米。
汪洋痛快地按三两银子一斤的价格,冲抵基地被抢走的粮食。
再用这些樟脑,从南洋公司的商船上,换来五十把大砍刀,和其他一些生活物资。
清理了两天,总算把基地清理干净,地面上残留的血迹,只能等待雨水来冲刷了。
这天,王衍爵把汪海、汪洋和曹栓宝召集起来,拿出一张图纸,说:“关于基地重建之事,我有个建议,诸位请看。”
他摊开图纸,上面画着一座园型的建筑,周围高高的土墙,只有正面一道大门进入,正是舜华画的客家围楼。
三人第一次见到这种房屋样式,都很好奇,不明白它的作用。
王衍爵指着图,为他们解惑:“这种围楼,外面用砖石和夯土筑成,内部,用木料和夯土搭建。
一楼是厨房和客厅,二楼放粮食,三数才住人,所以,三楼才开窗子,以目前土着人的武力,根本攻不上来。
里面的人,可以从窗户上往下扔石头、滚木等武器打击敌人。”
曹栓宝毕竟是军户出身,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就是一座城堡嘛,住在这样的围楼里,再装上几门佛朗机炮,还怕土着来抢东西?
来多少都攻不进来,还怕啥?”
几句话,说得汪洋心头火热,立即拍手道:“建!”
王衍提醒他们:“建这样的围楼,费时费力,为了保证基地人员的安全,花点功夫也是值得的。
福建漳州那边的工匠,最会建这种围楼,可以去那边请人。”
汪海说:“我在大陈岛那里帮你找点工匠来,只要给高价,总会有人从陆地上,来岛上做活计的。”
船队在大员港停留了五天,派到福建水师联络俞咨皋的人,终于带着两艘福船和一艘巡海船赶来汇合。
俞咨皋参与巡海活动后,截获了几支走私商队,收取了不菲的税金,按南洋公司的奖励制度,他本人和他的船队,都发了一笔小财。
这次,接到南洋公司的护航任务,他立即率队前来汇合。
他只是一个百户,到旗舰上来见王衍爵时,还要向熊明臣行拜礼。
熊明臣知道他是将门之后,哪敢受他的礼,忙用双手托起他:“俞小将军快快请起,本官对俞老将军,十分崇敬。
今次有幸同俞小将军并肩作战,以后也可以向儿孙们炫耀一番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