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少爷,小人已经谈妥了价钱,包下了一条返回杭州的运粮船,后天早上启程”赵元义的随从赵有财进来禀告,赵有财是侯府的家奴,专门跟随赵元义的。
“你跟船主说了咱们是有马车的吗?”赵元义问道。
“小人说了,船主说既然是咱们包的船自然由咱们做主,只是船家不承担责任,他们也不会伺候马,万一马匹在船上生病、水土不服,他们也没办法。所以还得咱们自己经管”
“二哥,怎么办?咱们还得带一个兽医?”
“那倒不用,咱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牵马上船,另一部分骑马沿着运河走,过一段时间再换过来走”
“运河边上的路很不好走,有的地方还得绕着山走,一圈绕出去一两百里地呢!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骑马的都空着手,绕点路算什么?反正咱们哥俩也不着急,正好能挨个地方走一走,你三哥没让你了解沿着运河周边的情况吗?”
“没有呀!就让我注意安全,把东西带回去就行”
“那是你三哥偏向你,我就有任务,得把经过的地方都记录下来。就这么定了,咱俩在一起走,我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来的时候,你爹和你娘让我看着你,你得听我的!”
赵元柱翻了个白眼,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非得整景!
运河码头,密密麻麻的船只停泊在河道里,赵元义他们包的船已经洗刷干净,整理好船上用具,等候出发了。
“二少爷,小少爷,就是这条船”赵有财在前面领路。
船主走过来:“两位少爷,小人是这条船的船主,什么时候出发,请吩咐”
赵元义挥挥手:“上船!”
二十个人,十五匹马,四辆大车登上了运粮船。
船主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然后扬起风帆,大船缓缓驶出了港口。
到了晚上,赵元义和赵元柱,哥俩大眼瞪小眼。跑了一天,跑出去还不到四十里地!
“二少爷,小少爷,晚饭好了,先吃饭吧!”
“赵有财,一天走四十里,几天能走两千四百里?”
“小少爷,你别急呀,过了这一段就好了,你没看见咱们对面的那些船,一天走了还没有五里地呢!咱们这是往外走的,还算快的哪!等着进码头卸货的,等上十天半个月的都正常”
“二哥,我后悔了,咱们不如骑马走了!”
“明天就好了,我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走,陪二哥喝一杯,睡一觉,明天就走的快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船就动了。船和船之间逐渐拉开了距离,船速也逐渐加快了。
赵元柱站在甲板上,伸展双臂,感受迎面吹来的凉风。
“怎么样?爽歪歪吗?”赵元义在一旁说风凉话。
“小伙子沉不住气不行啊!以后有的练哪!”
“你看你昨天晚上是不是白着急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呐!”
“二哥,你能不能不说话?”
“不能!我负责教育你,督促你,好让你尽快长大!”
赵元柱服了,说吧,我没听见!
赵元义比赵元柱大七岁,赵元柱一两岁的时候,长得又白又胖,属于得得胖那样的,小胳膊小腿上的小肉,一节一节的,走起路来,大腚一拽一拽的。
赵元义经常跑到赵元柱他们家把赵元柱弄哭,然后被二伯母拿个小棍子撵的可屯子跑!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赵元柱的师傅罗玉茗说道。
“元柱可知这条运河的意义非同小可,可以说是沟通了南北,把万里江山连成了一体,可惜的是隋炀帝把事情做得急了,引起了民怨,最终导致丢了江山。隋炀帝若是能像咱们侯爷那样,用钱粮招募人工来挖河道,而不是强征劳役,那么千古一帝的称号就落在了隋炀帝的头上”
“光靠用钱粮招募人手,那得挖多少年?”
“名垂千古的功业岂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你看咱们侯爷就不急,一年修一段路,这才几年,那条路不也快修好了吗?那条路对于辽东来说,其意义不亚于这条运河”
赵元义说道:“那是,我听说等那条路修好了,咱们辽东新港建成了,将来通了海运,用不了多久辽东就富裕起来了”
旁边站着听热闹的船主和船伙计们都偷偷的撇了撇嘴,这几个人是真能吹牛逼!
又过了几天,船到了沧州。
“柱子,走吧!轮到咱们上岸上走了,等到了德州咱们再换回来”
赵元义和赵元柱带着十多个人牵着马,下了船,换另一伙人去坐船走。
赵元义和赵元柱两个人下了船,嗬!晕陆地了!忽忽悠悠的!居然要吐!赶紧掏出来治疗晕船的神药人丹,弄点水送下去,不长时间就好多了。
“二哥,咱们在沧州住两天吧,我这几天在船上没睡好觉”
“住呗!咱们挑一个最好的客栈住一住,看看沧州有什么好东西!”
沧州最好最大的客栈是悦来客栈,赵有财已经提前去订房间了,赵元义和赵元柱带着众人沿着大路走到了沧州城下,新修的城墙,应该是夯土外面包的青砖,高度能有八九米高,看着还挺好的。
进了城,三街六市看着就不怎么的了,不怎么富裕的样子,还不如现在的开远县城好,逛了一圈,城里的面积也不大,除了新建的衙门,别的地方都很陈旧。
众人被赵有财领到了悦来客栈,我去!这就是沧州最好的客栈?灰突突十几间大瓦房!
赵元义回头对赵元柱说道:“兄弟,咱们好好住几天?”
“拉倒吧!住一宿得了,还赶不上驿站呢!”赵元柱挺失望:“二哥,沧州不是挺有名的吗?动不动就说发配沧州,这么多年发配的人干什么了?”
“我哪知道干什么去了?我也没来过这里”赵元义说道。
罗玉茗说道:“这个问题老夫知道,原来的犯人除了使钱的,能出来劳动,剩下的都关在牢房里磋磨死了,沧州没有粮食养活犯人”
“犯人怎么需要官府养活呢?他们自己也能干活养活自己啊!”
“那是在辽东,侯爷心善,不磋磨犯人,别的地方,流放的犯人,如果家里没有钱,到了地方,活不了多久。老夫就是从沧州被送到辽东的,捡了一条命!”
罗玉茗和罗玉良是亲哥俩,都是被同一个案子牵连,发配到了沧州城。因为辽东缺人,又被发配辽东,没想到因祸得福,不但没有死在辽东,反而有了起复的机会!
老头遇到了伤心事儿,抑制不住的悲伤,看来只有美食可以治愈。
沧州虽然不咋地,但是,沧州的驴肉真不错!闷驴肉,酱驴肉,驴肉火烧,驴肉蒸饺,驴三件,十几个人一顿狂塞,差点干掉了半头驴!
第二天早上起来,众人又吃了一顿驴肉蒸饺,打包了一大块酱驴肉,然后就离开了沧州城。
“二哥,这里的小麦可比咱们辽东的小麦长得好,这才几月份就灌浆了!”
“这是春小麦,快成熟了,人家这里是一年两茬小麦,收了春小麦,然后继续种冬小麦”
“咱们那里也可以跟着学啊,咱们也种两茬呗,打的粮食不就翻一倍!”
“咱们那里气候不行,种不了两茬。再说咱们辽东荒地有的是,为什么要可着一块地扣?多开点荒,多养点熟地不好吗?过两年就要给那些自愿落户的人,分土地了,没有熟地怎么行,开荒的话,一家一户的也干不了”
“二哥,我发现你现在懂的挺多的”
“不懂能行吗?你三哥让我给他找高产麦种,我不得好好学一下!”
“二哥,你说这里都一年两熟了,怎么还挺穷的呢?你看咱们招的长工是不是都是从这里招的!”
“元柱啊!你这个问题问的好,我也不知道!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有完没完了?有问题你去问你师傅去!”
赵元柱笑了,我就烦死你!让你不告诉我三哥的媳妇是谁!等着吧!好事儿还有呢!
不一日,到了德州,赵元义他们要在这里重新开始坐船。
运粮船比预计时间晚了一天,说是堵船了,北上的运粮船队,为了给后面的几条官船让路,发生了事故,一条船上的粮食都掉进水里去了,堵住了河道,那段河道是原有的河道,不是人工挖出来的,河道狭窄,水深流急。
赵元义和赵元柱又坐上了大船,这次居然感觉很舒服!想躺着就躺着,想坐着就坐着,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然后就看着两岸的风景向船后跑去,赵元柱躺在甲板上,优哉游哉的看着蓝天白云。
一路上就这样换来换去,骑几天马,再坐几天船,等到了扬州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船到扬州,集体下船,全部奔向扬州!准备快乐三天!
躺在扬州客栈的大床上,身上盖着溜滑的绸缎被子,身下铺着柔软的褥子。哎呀!舒服啊!睡一觉浑身都得劲!
“赵元柱!起床了!”
赵元柱正在梦里晃悠,被一个恼人的声音吵醒了。
“干什么!没看见睡觉呢?别来烦我!”
“哈哈哈哈哈!”门外传来赵元义阴阳怪气的笑声。
“小柱子,娶媳妇儿了!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呦!”
草!
赵元柱迫不得已的起床了,“二哥,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还早?再过一会儿都吃中午饭了,我听说内务府在扬州卖镜子呢,咱俩不得去看一下”
提起卖镜子,赵元柱就清醒了,这是正事儿!
抓紧时间沐浴更衣,咱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哥俩带了两个护卫,进了珠宝斋。
“两位老弟来得巧了,今日正是发卖琉璃镜子的日子,二位还请入座观看!”内务府广储司的钱大人热情相迎。
“我们哥俩就是过来看看热闹,钱大人不用费心招待我们哥俩”人家愿意给面子,自己也得对人家客气点。
“好说,好说,来人!招待两位兄弟入座”
一个伙计过来带着二人到贵宾席就座,茶水,干果,精细点心摆了一桌。
不长时间,大厅里面就坐满了人。钱大人走到前面正中间的位置,“各位都得到了消息,今天在这里要售卖一样物件,就是这个东西”
几个伙计抬着几个做好了镜框的琉璃镜子,放在桌案上。
所有到场的人都看见了琉璃镜子,都知道这玩意儿是个稀罕物,谁也不出声,等着主人说话。
“这个大的琉璃镜子,作价一千五百两,小的琉璃镜子,作价三百两,不竞价,就是这个价钱,大的二百个,小的一千个,再多就没有了,谁想买,现在就开始发卖!”
钱大人说完就离开了,在场的人都默默地把自己手中的大纸递给了伙计,然后,伙计们就开始收银票,打包装,按照纸上的数量给在场的人送到桌子上。
所有的镜子全部卖掉了,没剩一个!就是这么神奇!
珠宝斋楼上的雅室内,一张大桌子,摆满了珍馐美味。
“两位老弟不要客气,快点入席吧!”
赵元义和赵元柱虽然也是见过世面的,可是还是头一次,领教了什么是奢华!
只有他们两个客人,钱大人和珠宝斋的东主作陪,这面子给的有点大啊!哥俩有点不好意思!
“我来给几位介绍一下,这二位,一个是靖远侯的亲二哥,一个是靖远侯的亲堂弟”又对赵元义两个人说道:“这位是珠宝斋的东家,我的亲弟弟,以后大家互相关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钱大人举起酒杯:“今天让二位老弟见笑了,今日是官方行为,不是真正的商业手段,二位老弟不要学偏了。
明天早上,还是这个时间,两位老弟带人过来,把应该交给侯爷的银子和辽东都督府的银子带回去。
至于今天二位见着的事情,可以跟侯爷说,但是不要让不相干的人知道,这件事情是内务府的正常操作,侯爷明白其中的因由,以后侯爷就是皇亲国戚了,这件事情,内务府也不必瞒着侯爷!来!咱们喝酒!”
一顿好吃好喝,赵元义和赵元柱尽兴而归!